深藍市自然不止一家醫院，除了公立的那些，王寶年還去了幾家私人診所，可所有的醫生都看不見他眼皮上的膿包，而他自己卻覺得，這膿包依然還在不停地生長。

　　“這TM是怎麽了?我是怎麽了?！”一家私人診所裡，王寶年瘋狂地卡著醫生的脖子，歇斯底裡地大吼著:“你說啊！你不是醫生嗎?我的眼睛怎麽了?”

　　在他的視線裡，膿包已經長得太大，掛到眼瞼上，影響視覺了。

　　別人都看不見，就他自己能看見，難道那這是幻覺?

　　可是沒聽過有這麽逼真的幻覺啊！不僅是眼睛能看到，自己的手也能摸到啊，而且那種脹痛感，非常的清晰，他想不通怎樣的幻覺，可以讓自己感受到如此真實的感覺。

　　不，這一定是真的，只不過不知道是因為什麽該死的原因，這些該死的醫生都看不到。

　　診所裡的護工們合力拖了很久，才把陷入瘋狂的王寶年那肥碩的身體拉開，救下了快要窒息的醫生。

　　眼前這個開著奧迪車來的客人，顯然是個神經病。

　　這位精神病患者看情況應該是正在發病期，發病期的重度精神病患者，即使把他們打傷打死，也不用負刑事責任，所以護工們報警了。

　　見到有人報警，王寶年也不鬧了，掙脫開護工，撞開診所大門開車跑了。

　　………………

　　“可惡可惡可惡！”王寶年坐在車裡，需要將頭仰起來一點才能看到前方路面，因為那黑色的膿包已經像肉瘤一樣，長到鵪鶉蛋那麽大，並且掛下來了，必須仰著頭，用力瞪眼，才能讓眼瞼有縫隙可以看到前方。

　　從後視鏡裡，他可以看得很清楚，自己的雙眼變得和怪物一樣醜陋。

　　“不會是撞邪了吧?有惡鬼纏著我?”王寶年開始胡思亂想，畢竟，現在他也只能想到這個可能了。

　　前方街道的紅綠燈好像壞了，王寶年急著趕回家，就沒減速，直接右拐，誰知道轉角看到有兩個人影在過馬路。

　　“吱！！！”

　　緊踩刹車，車子終於在撞到人之前停下來了，並且因為刹車踩得太急，車也熄了火。

　　“滴滴滴滴！”

　　心情本就糟糕透頂的王寶年憤怒無比地按著車喇叭泄憤，一邊按一邊破口大罵:“媽的瞎了眼了?會不會走路啊?沒看到車嗎?”

　　然後，憤怒的他看到了兩個穿著素白色古代宮裝的女人，這兩個女人臉色慘白無人色，嘴唇卻紅得如同剛喝過人血。

　　“啊啊啊啊啊！嘔！”

　　王寶年嚇得快把膽汁吐出來了，他剛猜測自己撞邪了，就迎頭看到兩個“女鬼”，車熄火了，重打兩下居然沒打著，嚇得快尿出來的王寶年乾脆推開車門，撒丫子就跑:“鬼……女鬼啊！！！！”

　　…………

　　嬴菲菲和她的閨蜜小芸精疲力竭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今晚又是一次漢服同好們的線下展示會，只不過這次來了幾個外市的著名圈裡人，所以今晚鬧得晚了點。

　　漢服，全稱是“漢民族傳統服飾”，顧名思義，是指從古至今漢民族的古典服飾，包括各個朝代漢族人的服裝，而不單單是指漢朝那幾百年。

　　今天嬴菲菲和小芸兩人穿的都是唐代漢服，只是顏色素了點，在強光下就像純白色，其實近看有很多漂亮的紋路與細節，當然了，妝容也是化的唐妝。

　　唐朝女人的妝容嘛，大家都知道的，當時流行的底妝就是一層厚厚的鉛粉，

以現代人的眼光來看，白得嚇人，再加上那一抹朱紅色的絳唇，如同櫻桃一般鮮紅，這妝容後來流傳到日和國，直到現在，日和國的藝伎妝裡，還有著當年唐代的影子。　　總之，這晚上猛然看到穿著白素裙的唐妝女孩，的確很容易把人嚇出個好歹來。

　　“你才是女鬼，你全家都是女鬼！”嬴菲菲對著落荒而逃的王寶年憤怒地大叫著。

　　這個家夥開車不僅轉彎的時候不減速慢行，連喇叭都不按，橫衝直撞，差點把她們兩個撞死，這還沒找他算帳，居然還敢侮辱她們兩個是女鬼，這簡直豈有此理。

　　她平生最討厭那些對漢服複興指手畫腳的人了，自己崇洋媚外還看不得自己國人複興文化，這襦裙、這妝容可是花了她們幾個小時才弄好的，居然被人罵成女鬼?

　　“就是，沒見識的家夥！”一旁的小芸也是義憤填膺，“而且還是個膽小鬼，嚇得連車都不要了。菲菲啊，這車橫在路上，我們要不要報警啊?”

　　“不用了，喏，你看那邊。”嬴菲菲指著不遠處，一輛警車開了過來，幾個交警下了車，還拿下來一些設備和工具包，可能是來維修壞掉的交通信號燈以及維護交通秩序的。

　　“行了，沒我們什麽事兒，回去吧，唉，今天這麽晚回去，我奶奶肯定又要罵我了。”嬴菲菲嘟啷著往前走。

　　“哈！‘紅老太之怒’！”小芸在嬴菲菲那襦裙也遮掩不了的嬌俏臀部上，輕輕拍了一下，笑嘻嘻地跑掉了。

　　“死丫頭，別跑，看我怎麽收拾你，哈哈！”

　　………………

　　王寶年隻跑了五分鍾，就已經精疲力竭了——他太胖了。

　　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滾落，淌到鼓起的膿包上，如同傷口撒鹽一樣難受。

　　視線徹底模糊之前，他倒下了，喘著粗氣爬不起身，勉強滾到馬路牙子邊上，拿出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通話時用的是英語。

　　休息了一會兒，他走進了附近的一家西餐廳。

　　二十幾分鍾之後，一個西歐面孔的男人也走進了這家餐廳。

　　“親愛的約翰，感謝你的來臨！”王寶年像見到救星一樣，把這個外國男人迎到了座位上，他的英語發音非常標準。

　　“說吧，什麽事，如果不是特別重要的情報，我會很不開心的，你知道的，沒事的時候我們最好不要見面！”名叫約翰的金發男子說道。

　　“不，約翰，連你也沒發現嗎?你看看我的雙眼！”王寶年有些急了，靠近了約翰一點:“你看清楚了，你以前在美國不是做過神父嗎?你不是說你是上帝的孩子嗎?幫我看看我的眼睛。”

　　“每個人都是上帝的孩子，我的朋友。”約翰皺著眉頭往後退了一點，因為王寶年靠得太近了，“你眼圈發黑，眼白充血，需要好好休息，除此之外我看不出什麽異常。”

　　“如果你就是為了這麽一個無聊的原因，才冒險和我見面，我會對你很失望的。”約翰臉色很不好，語氣有些冰冷。

　　“不不不，親愛的約翰，親愛的神父，請你用上帝賜福的力量，幫我看看吧，我中邪了，我剛才甚至還看到兩隻女鬼！我的眼睛上長著黑色的膿瘤，幫我看看吧，求你了！”王寶年懇求道。

　　“再說一遍，我不是神父，那只不過是我以前為了掩飾身份而偽裝的！”約翰壓低聲音， 惡狠狠地咬牙說道。

　　“好了，我要走了。”約翰站了起來，王寶年給他點的那杯咖啡，他動都沒動，“再強調一遍，除非你搞到了特別重要的情報，否則不要再喊我出來，記住，現在我是漢默德蘭公司華國分部的總經理，你也不認識我！”

　　說完，他從衣服裡掏出了一張名片，丟在了王寶年的手邊:“這是馬來國的一個巫術師的聯系方式和住址，他這兩天正好來深藍市有事，你可以帶著這張名片去找他，記住，不許報我的名字！”

　　約翰說完，急匆匆地離開了，推開咖啡店的玻璃門，急匆匆地鑽進了自己的汽車裡。

　　“上帝啊！”

　　約翰的手劇烈顫抖著，松開了自己的領帶，劇烈地喘著粗氣，嘴唇也失去了血色，乾裂開來，身上的冷汗沾濕了衣服。

　　很顯然，他剛才一直在強裝鎮定。

　　顫巍巍地掏出了貼身佩戴的十字架銀鏈，只見十字架上，纏繞著濃鬱的黑氣，十字架散發著銀白色的光芒，可惜就像是一隻小白兔，遇到了凶狠的黑狼，瑟瑟發抖著。

　　他剛才撒謊了，他當然看到了王寶年雙眼的異樣，他也真的曾經是一名神父！

　　“我的主啊！那究竟是什麽?為什麽世上，有比撒旦還黑暗的氣息?為什麽那股氣息，連您的光芒也敢遮蔽?”

　　“滋！滋滋！”

　　十字架上的白光猛然暴起，幾秒之後徹底熄滅，與十字架上纏著的黑氣同歸於盡了，但是白銀質地的十字架，也像玻璃一樣，碎成了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