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謝謝你,一直保護我。” 為了守著這個秘密,我爸究竟付出了多少,我已經無從知道,也不想深入探究。他所付出過的,我終將回報。
“啊——”司機突然一聲尖叫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還沒來得及問為什麽,就感覺到車身猛地向路邊一轉,一個急刹車,我差點裝在我椅背上。
“怎麽回事?”
“媽的,有隻貓突然從路中央鑽了出來。”
“貓呢?”
“不知道。”
我向窗外望了望,只見一隻黑貓從車底鑽出來,一瘸一拐地向路邊走去。我看到它的右腿受了傷,還在流血。
“走吧,不要管它。”
“嗯,也活該這貓倒霉,誰叫他媽的,突然躥出來。”
司機啐了一口,就發動了車子。
我的視線飄向了那隻貓。它像一個忍者,隻留下一個孤傲的背影。
如果貓會說話,此刻,它會說什麽呢?
是嘲笑我們的無情,還是抱怨生活的不公呢?
我呀,果然還是一個冷漠的人。心裡同情著它,卻無法付出實際行動去幫助它。
或許,貓這種生物,也不需要同情。
這件事很快就被我拋到腦後,我正坐在醫院的長廊上,看著手裡的檢查結果,還是忍不住哭了起來。
斷了兩根肋骨,十多處軟組織挫傷。
那兩個人,還是傷得太輕了。
我難以想象,這幾天我爸是怎麽過的。昨天他給我搬箱子,忙裡忙外給我做午飯的時候,到底是忍著怎樣的劇痛?他裝得像沒事兒人一樣,照常工作,照常做事,那個時候他心裡在想什麽?他有沒有一點點抱怨,抱怨我的不細心,抱怨我竟然沒發現他的異常?
“伊人,這不關你的事,你不需要自責,不需要傷心,也不是什麽太大的問題。”
“爸,在你眼裡,什麽才是大問題?”
“伊人,其實我確實很痛,那些人下手,也真的不留情。不過,伊人啊,你今天打得很解氣,看到他們不能反抗的樣子,我心裡也在高興,真的。”
“你不問我嗎?”
“問什麽?”
“問我為什麽那麽厲害,問我為什麽能輕松地將兩個大男人撂倒,問我——”
“你願意說嗎?”
“不願意。”
“那就不說。”
“爸,那你願意告訴我嗎?關於......我的事?”
“不願意。”
“那也不要說。總有一天,我們都會吐露各自的秘密,那一天,不會遠的。”
“好。”
“以前總是你來保護我,現在,換我來保護你了。相信我,爸,我能保護好自己,保護好你的。”
“好。”
雖然我們都有太多的秘密無法說出口,但那種敞開心扉的感覺,真是能讓人心情都為之敞亮。
我們將報告單拿給醫生看的時候,醫生勸我爸住院觀察幾天。因為我爸之前怕我擔心,所以強撐著身體,已經使病情惡化了,現在醫生提出住院,我當下就勸我爸同意了。
辦好入院手續,到了病房。我給季凌打了電話,公司項目的事情還要由他辛苦了。不過聽季凌的口氣,他似乎非常樂意。
“季凌,我之前說過找人保護我爸的事情辦得怎麽樣了?”
“已經找到了人,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讓大小姐滿意。”
“讓他們來醫院吧。季凌,
以後我的生活可能不會太平靜,你們的生活,大概也要隨之不平靜了。” “我會永遠追隨大小姐的。”
“季凌,我突然覺得,你對我的忠誠似乎超過了我爸。以前你還掩飾的時候,我沒能發現,這次我回來,你連掩飾都不做了。”
“大小姐,請不要懷疑我對你和董事長的用心。”
“季凌,你不會讓我失望的,對嗎?”
“是的,大小姐。”
......
以前什麽都不知道的時候,覺得當醫生挺好的,自從能看見各種妖魔鬼怪後,我就覺得醫院的確是一個不能常去的地方。大概是有太多人在這裡過世,所以有太多的靈魂在四處飄蕩。他們大多只是無意識地遊蕩,然後在七天過後徹底消散,也有執念很強的,漸漸找回了自己的意識。
就如我面前這個,穿著白大褂,戴著眼鏡,脖子上掛著聽診器。
“幫幫我好嗎?”
這個透明的靈魂已經在我耳邊重複了幾百次這句話了,我聽得有些頭疼。據他自己介紹,他是在一個月前趕來醫院做手術的途中發生車禍過世的,他一直掛念著自己那台未完成的手術和那個不知道最後有沒有搶救過來的病人。所以在死後,靈魂久久沒有消散。
“你都死了,為什麽還要執著於生前的事?”
“你不會懂的,那種對醫學的熱愛,對醫生這份事業的熱愛。當初我是被家裡逼著才當了醫生。但自從我成為醫生,成功救活了第一個病人的時候,那種興奮喜悅,那種無比自豪的成就感就深深地吸引了我,讓我再也無法停止自己的腳步。看到一個個奄奄一息的病人在我手裡重新恢復成鮮活的生命,我能感覺到我的雙手充滿了力量。 我想,我天生就是為做醫生而活的。”
他的語氣是那麽自豪,他的眼裡閃爍著亮光。當他說起他的醫學事業的時候,我感覺到他巨大的熱情和使命感。
原來這就是真正的醫生。只有真正的醫生才能將那些空而大的口號當成自己的使命來踐行。我忽然想起了入學的第一天我們對著學校裡的那塊紀念碑宣誓的場景。
那個時候,我在想什麽呢?不知道有沒有一點心潮澎湃,有沒有一點感動和壓力。
“可是,現在的你還能做什麽?”
“我想要去看看那個病人,我想再做一次手術。”
“第一個我可以想辦法,但第二個我可能無能為力。”
我看到他眼裡燃起的希望漸漸熄滅,良久,他笑了笑:“嗯,那就去看看她吧。”
這個醫生靈魂生前是個普外科醫生,正是在這層樓當值。我去護士站詢問,她們都知道,她們科室的一個普外科醫生在來搶救病人的途中出了車禍。
“徐醫生,真的非常可惜,那麽好的一個醫生。聽說他已經申請到美國的綠卡了,明年就可以過去。”
“我還記得那天晚上他搶救一個重傷病人,熬了整整十二個小時,出手術室的時候,整個人都癱了。還是我過去遞的葡萄糖。那個病人家屬走過來,還問這葡萄糖的費用是不是會記到他們的身上,我當時就覺得,這些人,真他媽的不是人。”
“那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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