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居高臨下地俯視他們:“喂,是不是你們打傷了我爸?” 保鏢a猛地一陣搖頭,往後面縮了縮。
“那就是你了?”
“不,不是我,不是我。”
保鏢b開始否認。
他們的表情是那麽驚恐,我卻一點都不同情。乾他們這行的,從入行開始,就該知道自己遲早會栽跟鬥的,沒什麽值得同情的。我甚至覺得,他們可以更加害怕一些,更加驚恐一些。這樣才會讓我的心裡好受一些。
大人啊,其實有時候也很天真,他們以為極力否認,我就會放過他們了,然而並不是這樣。
想起我昨晚上用精神力偷偷查看我爸的傷情時,我甚至恨不得將那些傷害我爸的人都偷偷殺死。那個時候,哪還管什麽殺人是不是犯法。如果不是先生攔著,我或許真的就親身體驗了一次什麽是“衝動是魔鬼”。
我瞄準兩個保鏢的胸口、後背、胳膊、大腿的地方,每一個人,每一個地方,都給了一拳。不重不輕,剛好是我爸受傷的程度。
“我只是將我爸受的傷原原本本地奉還給你們而已,我覺得我非常仁慈了,你們說呢?”
兩個倒在地上不停地哀嚎的保鏢,已經痛得臉部扭曲,大概已經沒有精力再回答我的話了。
“那麽你呢,楊女士,沒了他們的你,又想怎麽對付我?”
“怪物,你這個怪物!”
“怪物,啊,也許我真的是怪物。你怕嗎,楊女士?”
我覺得我現在的行為完全不像我了,倒真是有點像那女人口中的怪物呢。這個女人,說不定早就發現了我的不同,關於我血的秘密啊,那個曾經和我那麽親密的女人,怎麽可能不知道啊。我也許有點明白了,為什麽總有人說我爸和那女人離婚是因為我。
因為我啊,是個怪物。
“你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楊女士,就站在那裡吧,不要動,相信我,我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可怕。我現在的確非常生氣,可是呢,我不會對你怎麽樣的。
不管是喜歡一個人,還是憎恨一個人,都是需要力氣的。我並不想將力氣花在你的身上。剛剛那個巴掌啊,就當是我對你所有恩情的償還吧。盡管在很久之前,我就已經用我的血肉償還了你的生養之恩,你說呢,楊女士?”
“秦伊人,你,你,你知道!”
“是啊,我知道哦,秦女士。那段我曾經刻意忘記的記憶,那段我無論如何都不願想起的記憶,始終啊,還是忘不掉。算了,我其實也很累了,身體累,心,更累。”
我不想再在這個女人身上浪費任何精力,轉身扶起了我爸。
“爸,不要用這種心疼的目光看我,我啊,比你想象中的堅強多了。”
“伊人,伊人,伊人......”
我爸一聲聲叫著我,一邊叫,一邊用手去擦我臉上的淚水。我才知道,原來我哭了。
為什麽要哭呢,秦伊人?是太傷心了嗎?
是啊,很傷心。為我爸,為那個女人,為這個咖啡廳裡的所有人,為了自己。
被束縛著的人啊,什麽時候才能獲得真正的自由。
“姐姐,你好厲害。”剛才那個想幫我報警的小女孩拉住了我的衣服。
她的臉色非常蒼白,不知道是被嚇到了,還是本身就是那樣。剛才我之所以注意到她,除了她是這群人當中唯一想要幫我的,還因為她的身後站著一個被黑色鬥篷包裹了全身的人。
當我們四目相對時,我看到他那雙猩紅的眼睛裡露出震驚的神色。
我想,除了我,沒人能看見他。
他站在女孩的身後,女孩到哪兒,他就到哪兒。他是什麽妖魔鬼怪,我像在不想理會,不過,這個小女孩一直拉著我的衣服,倒是讓我有些困擾。
我摸了摸小女孩的頭:“妹妹,放開我,我要走了。”
“姐姐,你剛剛用的是武功嗎?好厲害!小貝可以學嗎?”
“妹妹,那並不厲害。有勇氣去幫助別人,才是真正的厲害。”
“姐姐,我聽不懂。”
“妹妹,你比我更厲害。你很勇敢,現在,放開我,我要去保護我想保護的人了。”
小女孩用無辜的眼睛看著我,表情非常疑惑,很顯然,她並不理解我的話。但她還是乖乖地放開了我。
“姐姐,再見。”
“再見。”
......
......
我攔下一輛出租車,準備去一趟醫院。
“爸,別拗,去醫院吧,做個全身檢查,不要因為想瞞著我,就一個人忍著。”
“伊人,你都知道些什麽?”
“我知道很多,爸,你問的是什麽?”
“你明白的。”
“我不明白,爸,如果你什麽都不說,我什麽都不會明白。”
“你這孩子,從小就倔。”
“那不是倔,只是有自己的堅持。爸,你現在不要說話,我擔心我會忍不住哭。到時候眼睛哭腫了去醫院,就太丟人了。”
我爸果真不說話了。
這個時候,我想起了很多事情,關於我爸的,關於那個女人的,很多以前想不通的事情,現在都能想通了。我一直認為自己瞞得很好的事情,也許已經有太多太多的人知道了。
我身體的特殊,我血液的秘密。我爸,還有那個女人,那個女人背後的男人,他們都知道了啊。 那段被我刻意忘記的記憶,還是不可抑製地浮現在了我的腦海。
那是我還和我媽住在一起的時候。有一段時間,那個女人每天都會帶我到醫院去抽血,每次抽完血我就覺得天旋地轉,渾身無力。看到那冰冷的針頭和鮮紅的血液,我覺得非常害怕,仿佛我天生就非常抗拒那個東西。我反抗,我掙扎,卻始終像一隻待宰的羔羊,等著屠夫無情地揮下屠刀。
“媽媽,為什麽要抽血,我生病了嗎?”
“是啊,寶貝生病了,醫生在給寶貝檢查,寶貝要乖乖聽話哦,知道嗎?”
“可是我好痛,我不舒服,我不治了好嗎?”
“不可以哦,寶貝不能害怕痛,就不治病,那樣就不是乖孩子了。”
“我不想抽血,不想做乖孩子,媽媽,我們回家,我不想做乖孩子。”
她捏著我的手,抱著我的身體,將我死死地按在椅子上,我看到又一管冒著熱氣的鮮血被抽了出來。那個時候,我覺得她的臉好可怕,比我在動畫片裡看到的巫婆,更加的可怕。
我不願意想起那段記憶。那麽的冰冷,那麽的絕望。可是啊,直到現在,我還能夠清晰地記起每一個細節,那個抽血的醫生將針頭扎進我血管時手的抖動,那個女人看到血液從我身體裡流出時高高揚起的眉毛,護士將血液拿走時看向我的同情的目光,都像是電影裡一幀一幀的畫面,在我的腦海裡不停地閃現。
真的,非常讓人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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