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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之帝國再起》第四十一 連環計(1)
  “依先生的意思?”

  “臣的意思,通敵實出權宜,自強乃為本計,懇乞嚴諭使臣無傷國體,更祈大誡疆臣急修武備事。”阮大铖沒有直說聯虜平寇不對,畢竟這是皇帝親下聖旨定下來的國策,否定聯虜平寇,就是否定皇帝,有損帝王顏面,直言進諫不是他的風格。

  朱由樺點了點:“那我朝該如何自強呢?”

  阮大铖侃侃而談道:“自東虜叛逆以來,兵帑不解幾三十年,國中虛耗,實為禍本。

  流賊與東虜,國家事力難支兩敵,而與東虜會師殺賊,為我朝先帝先後報仇,雖蓄謀難測,而執詞頗正。與之通好,以便並力於西,全力平賊,此亦謀國之苦心也。

  然僅憑此遠不夠,祖宗之地誠尺寸不可與人,然從來開疆辟土,必當以兵力取之,臣未聞求而可得者也。

  如唐人用回紇之師,之所以能中興大唐,源在大唐有信臣精卒如李光弼、郭子儀等諸良將,朔方、隴右之精兵依為後盾。

  若專恃他人之力,如宋人借金以滅遼,借元以滅金,終玩火自焚,已致亡國。

  以臣愚計,聯虜平寇之際,陛下當密敕江北,武昌諸將奮同仇之氣,大整軍旅。等到秋冬之時,闖逆被東虜牽製於三晉,陛下則趁勢調遣江北四鎮,進取河南,兵臨山陝。

  再令武昌左鎮出兵以入武關,令川中良將如秦良玉者協同左鎮,或攻闖逆之脅,或拊闖逆之背,使闖逆擋其一面,而我軍攻其三面,到時不僅逆賊可以一舉蕩滅,而滅賊大功不必全出於東虜,則大明之威尤在,以之震懾東虜,如此方能保得久安,是故取為第一義。進取不銳,則守禦必不堅。”

  長篇大論過後,阮大铖微微調息,查看皇帝的神色,卻見皇帝低頭沉思,許久不言。阮大铖不知皇帝心中在想什麽,是喜是怒,又回想起自己剛才說話慷慨激昂,指點方遒間大異平日的小心謹慎,心中不免有些揣揣。

  時光好似就此停止,正在不安之間,皇帝終於開口道:“先生適才縱論軍政頗有見解,朕心甚悅,然今大明綱紀廢弛,君威不振,不僅某些樞臣恣意妄為無人臣禮,各地守將也有跋扈不遵號令者,先生之計再妙,不能付諸行動終為鏡花水月啊!”

  阮大铖聞言心中一喜,知道皇帝認可了他剛才的話,他撫須回道:“臣以為‘治亂世必用重典’。北都淪陷,先帝殉國,可為非常之時。

  當此時,陛下更應賞罰分明,重立綱紀:對清廉愛民、忠君報國者不惜重賞;而對貪酷害民、跋扈無人臣禮者則應嚴懲不貸,務必使天下文武臣工知國法、明賞罰,不敢玩忽職守。如此政令暢通,大事可為。”

  朱由樺聞言苦笑道:“這些道理朕何嘗不知?奈何掣肘纏身啊!朕這幾日頗感心力異常交瘁呢!”

  直到此時,阮大铖終於明白了皇帝的意思,這掣肘是什麽,他很清楚,想到昔日那些東林複社子弟對他的欺辱,他仇恨之余也是感同身受。

  “天子受辱,此人臣之過也!臣不能分君上之憂,真是罪該萬死!”

  阮大铖起身俯首而拜,雙目漸赤,感同身受之下很自然的滾落了幾滴眼淚。

  “先生快快起身。”

  阮大铖被朱由樺扶起後,語氣哽咽的道:“陛下且寬聖懷,微臣不才,願效死力!”

  朱由樺等的就是他這句話!

  他回身入座,沉聲道:“先生大才朕已知之,如今黨人勢大,鉗製君上,

殊為可恨!”  一旁的小使宦官們聞言吃了一驚,知道這是機密大事,偷偷地打量著皇帝的面部表情和他手上的動作,但是他們沒看見皇帝的任何指示,不敢自動地回避出去。

  終於,他們看到皇帝下巴微微一擺,這些宮女和宦官們便逃也似地躡著腳退了出去。

  現在偏殿裡只剩下朱由樺和阮大铖兩個人了,朱由樺正襟危坐:“不知先生可有良策教朕?”

  阮大铖放低聲音道:“將多兵眾,不可以敵,使其自累,以殺其勢。在師中吉,承天寵也!陛下,可知此計?”

  “是連環計!症結是,該如何使出呢?”

  “內閣中的東林們之所以如此強勢,全仗著首接史可法之勢,史可法在東林中德高威重,黨人皆願聽其指揮,如此沆瀣一氣,上下串通,陛下勢難抵擋。

  所謂蛇無頭不行,為今之計,首要的便是將史可法調離內閣首接之位,先斷其首,以削其勢。”

  “首輔無過而貶,恐黨人再掀紛爭,局面難以收拾啊!”

  阮大铖神秘一笑,道:“明貶不行,不妨利誘之!”

  “何解?”

  “次輔馬瑤草本鎮守中都,節製江北各鎮兵馬,如今已然入閣辦差,江北便缺了一位鎮守大員。史可法有名士情節, 向來憂國憂民,陛下不如趁勢讓他去鎮守江北。如此一來,問題便可迎刃而解了!”

  “不妥不妥!”朱由樺聞言,下意識的擺了擺手,皺眉道:“如今黨人在中樞已經勢大難製了,再讓黨人之首的史可法節製四鎮兵馬,得了兵柄,豈不大大壞事?”

  阮大铖道:“不如此怎能讓其動心?陛下且放寬心,讓其督軍江北不過是權宜之計,等陛下掌控了內閣,奪得了用人之權,再調其回京待命聽勘還不是一道旨意的事兒?

  何況江北諸鎮俱是跋扈難製之徒,先帝在時,尚且對諸將無可奈何,史可法一介書生,短時間內有何本事能讓他們俯首聽命?

  所以臣大膽猜測,史可法即便去了江北,也不過是個空架子,斷斷無謀反之能!只要他去了江北,陛下便可即令馬閣老承首接之位,破黨人圍堵之勢,到時候陛下的處境必有改觀!”

  “這法子好是好!只是……萬一史先生不從呢?”朱由樺有些猶豫的道。

  “自然不能直接調他走。陛下可暗令心腹寫一份奏疏,薦舉與黨人有齷鹺之臣總督江北軍務,史道鄰定然不會應允,且覺得這個一個拿到兵柄的機會。

  他定會薦舉黨人出任,不論他舉薦誰,陛下只需徑直駁回,依製,票擬若被駁回,首接便需請辭,但此刻,史道鄰只怕不會如此,難得有黨人掌握兵柄的機會,史道鄰曾任本兵之職,理過兵部曹務,熟悉兵務之事,十有八九會自告奮勇,前往江北督師,陛下便順水推舟,準了他,這卻是他自己要去,不是陛下逼他,誰也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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