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自然是我在解陣中傷了手,無法進行下面的鬥琴。”趙谷翊丟下手中的葉子。 傷身出陣則不算在前三甲之列。
但卓夷葭和趙谷翊知道這個陣的複雜厲害。便也深知十人之中不會有無傷者。如是身上連鳳仙花汁都未染,那一定是作弊了。
“然後讓我代你鬥琴?”卓夷葭挑眉問道。
兩人夥同爭魁首,不算作弊?
“宋伯不會計較這些小事的。”趙谷翊勾了勾唇角。
卓夷葭看著眼前的趙谷翊,是啊,有什麽事比宋伯的陣傷了二皇子還重要?
心中冷笑。
她忘了宋伯並不是和先生一樣的嚴於律己,苛於學問的人。
“爭下來的魁首好處,你拿伏羲琴,我入太師門下。”趙谷翊看著卓夷葭,“這樣可好?”
這樣的確很好。拿了琴也不入太師門下,她也不用想著怎樣奪魁首,怎樣掩飾自己。
琴棋書畫自己都可以會。唯獨這陣法,她不能會。
一個從未出過閨房的女子,這幻陣兵陣殺陣她是如何懂得?
這樣的提議看來似乎都是很好的,唯獨一個。
“你因得了賞雪詩會魁首入了宋伯門下,可這最後一幕並不是你奪得。日,後若是有人垢齒,你當如何?”
對她都是好的,可對趙谷翊不一定是。以魁首身份入了太師門下,卻並不是自己一個人奪得魁首。
就像狀元郎奪得狀元最後一篇文章卻不是自己寫的。
“垢齒?誰敢?”趙谷翊勾唇笑道,“不管何時,我都是要入宋太師門下的。這些都不過都是噱頭。”
皇宮只有兩個皇子,大皇子還是個身子有殘的人。
是啊,趙谷翊遲早都是要入太師門下的。
既然遲早都是要入太師門下的,‘你幫我入宋伯門下,我為你取琴。’這句話又如何說?
卓夷葭看著趙谷翊沒有說話,良久,點點頭。
卓夷葭相信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可是伏羲琴她必須要。若這殷勤後面跟的,真的是非奸即盜。他害她,害她一隻手,就斷他兩隻手!害她一根發,就砍他的頭!
看到卓夷葭點頭,趙谷翊面色溫和,“不要跟丟了。”說罷轉身往先前卓夷葭看著的那根竹子走去。
卓夷葭跟在趙谷翊一丈之內。
卓夷葭跟在趙谷翊後面,這裡的陣是十陣之中的疏陣,陣中以石為兵,以竹為箭,排列出一個個兵陣。
趙谷翊和卓夷葭一步步繞過陣中的陷阱,因為不在一丈之內,看不到雪玉,趙谷翊找的頗為艱難。
走到其中一堆雪上,趙谷翊抬頭看了看腳下剛才踩上去的腳印。微微皺眉,雪玉就應該在此處的。可是一丈之內怎麽尋不到?
“在上面。”正當趙谷翊皺眉之際,身後傳來軟綿綿的女兒聲音。
趙谷翊轉身看向後面的卓夷葭,卓夷葭抬手順著雪堆上的一棵竹子往上指了指。
趙谷翊點點頭。
這裡是疏陣中的開門,若是藏物只能藏在此處。
此處只有一支竹子屹立在雪堆上。
趙谷翊抬頭望去,長長的竹子上什麽都沒有。不過看到的真物只有一丈高的竹。
疏陣生門中無機關。趙谷翊上前走了一步一躍向上。那雪玉果然掛在一丈外的竹枝上。趙谷翊揚起手拿下。
趙谷翊手剛碰到雪玉,隻覺著腳下一重,被人重重扯了下來!
趙谷翊還沒有反應過來,
就被一隻小手拉住,下一秒便發現竹林中的些許光線換了位置,一瞬間密密麻麻的箭雨從空氣中的一丈內射出! 等趙谷翊反應過來,竹箭已經近在眼前!
趙谷翊眸子一沉,急忙將身後拉住自己的女孩準備拉入自己的大氅下,同時左手丟了暖壺準備運力!
哪知力還沒發出,準備拉入大氅下的女孩先退一步,運用內力抱起趙谷翊稍離地面,三步一躍兩跨一回的腳步繞過開門走到了只有五十步外的生門!
……
卓夷葭將趙谷翊放下,輕輕的喘了一口氣,呼出的白氣被風一吹,消散在空氣中。
趙谷翊比她想的要重…
此時趙谷翊回過神,右手還拿著玉佩,左手不知該如何放,乾脆就停滯在空中,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少女。
卓夷葭瞥了眼地上染了鳳仙花汁的雪,微微吐了一口氣,“疏陣生門沒有暗器,可是鎖仙陣有。”
趙谷翊點點頭,回過神,想到眼前的少女可以將他抱起飛了…
“是我疏忽了。”趙谷翊抖了抖身上的大氅。
卓夷葭站直了身子,向前走去。
其實剛剛她也沒有注意,只是在趙谷翊躍上去的一瞬間她突然看到紛飛的雪轉了軌跡,像是被東西射了,不做他想帶著趙谷翊便奔出了陣。
趙谷翊緊跟在卓夷葭身後,他之前在想,或許她對於陣法不過紙上談兵,說多出再多,處於陣中卻不一定能明了。
所謂當局者迷。
剛才看到她在陣中從容不亂,胸有成竹的樣子,他都懷疑自己的陣法是否有她精通。如果卓夷葭現在告訴他她曾多年帶兵布陣,他可能也會信。
若是之前還在當她是韶髻之年的女兒,如今也不得不另眼相待。
不曾想過還有女子能在陣法中能和自己談上話。
半柱香的時間,卓夷葭便走到了出口處。
看著不遠處的竹林口,空無一人。但是卓夷葭知道,再往前繞一些,裡面看不見外面,但是外面的人卻能看到了。
站定腳步,卓夷葭靠向一旁的竹子。
卓夷葭閉眼感受了風吹過的氣息。
現在出去太早了。
“嗯,是太早了。”趙谷翊蹲下身字,大氅鋪在雪地上,趙谷翊順勢而坐。
卓夷葭皺眉,這種交流她不喜歡。
“我覺著挺好的。”趙谷翊慵懶的半靠著竹子坐著,摸了摸手中的雪玉。
不用挑白,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能知道彼此想表達的什麽。沒有矯揉造作,也沒有羞澀回避。
直白明了,坦誠相待,就像彼此之間心有靈犀。
“這是不是就是常說的高山流水遇知音?”趙谷翊捏著雪玉,對著卓夷葭笑的有些邪魅。
卓夷葭悟出趙谷翊話中的意思,心中一沉,然後不由得轉頭看著趙谷翊,一聲譏笑。
他以為他能從她的言行裡看出她的想法?他想跟她坦誠相待?為好友為知音?
“我這樣的庶女高攀不起二皇子。”卓夷葭說道,從來平靜無波的聲音裡露出嘲諷和不屑。
趙谷翊看著卓夷葭嘲諷的聲音,不怒反笑,“高攀不高攀得由我說了算。你說的,不算。”
“哼。”卓夷葭冷笑一聲,沒有說話。
兩人之間再次恢復了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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