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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華》第145章 霧凇
二月的北平剛剛下過去一場雪,王府庭院裡那粘滿霜雪的柳樹也披銀帶甲,一根根銀條懸掛在樹上,特別光亮耀眼。而這樹上一串串倒垂著的冰條,不是自然形成的景觀,而是張昭華吩咐下人,用一盆盆水潑了半個晚上才整治出來的奇觀。

 平常這個時候,也不怎麽下雪了,所以前天這一場雪,恐怕是冬天最後一場雪了,之後的雪叫做春雪,也就半雪半雨的下了。在寒冷天,霧滴碰到在零度以下的樹枝等物時,再次凝成白色松散的冰晶,這種景象有一個唯美的名字“霧淞”。中國是世界上記載霧凇最早的國家,早在《春秋》上就有關於“樹稼”的記載,而南北朝時代的呂忱所編的《字林》裡,其解釋為:“寒氣結冰如珠見日光乃消,齊魯謂之霧凇。”

 霧凇的形成條件並不苛刻,是北方冬季經常可以見到的一種類似霜降的自然現象,在南方高山湖泊處也很常見,只要霧中有過冷水滴就可形成。至於之前提到了霧凇,是張昭華想出來的主意——她想人為地造出一些景觀來,因為一場大雪之後並沒有形成霧凇,但是用她的方法,卻讓滿庭院的樹木都條條晴雪、飛瓊千萬縷。樹結銀花霧凇沆碭的時候,也是文人雅士吟詠宴客的好時候。高熾也覺得好,還在所裡設了宴,請紀善所的師傅們都過來。紀善所幾位紀善、侍講都來世子所看過,也都興致大發,覺得妙極了。

 先前高熾還批評張昭華靡耗人力,他說的也不差,因為張昭華不僅喊了她身邊伺候的小丫頭們,還支使了自己身邊的幾個宮人和太監,擔水的擔水,潑水的潑水,忙活了兩個時辰,都累得氣喘如吼,她才吩咐罷休了。

 他想說說,就見張氏給他使眼色,讓他不要說話,他想了一下還真沒有說話,等一眾人忙完了,張昭華就召他們站在院子裡,目光炯炯掃過每一個人,道:“你們剛才奉我之命,潑水澆樹,有的人聽我的話,下了力氣,有的人偷奸耍滑,魚目混珠,還有的指指點點,恍若未聞。”

 她說著一揮手,就見含冬拿著名冊過來,居然一一記下了剛才眾人的表現,她一個個點名,將數十人分了三組出來,給第一組也就是不遺余力沒有偷懶的十五人,每人居然發了二十兩銀子的賞錢,這賞賜是中口之家一兩年的收入了,喜得他們不住磕頭,歡聲震地。

 過年的時候,高熾也給他們發過賞錢,幾十個大子也就罷了,有時候也能發一兩銀子的銀錁子,這已經算是不錯的賞賜了,張昭華也跟著高熾發賞錢,每次甚至比高熾還少一點,沒想到這一次張昭華一揮手居然成倍地發了這麽多的銀子,只見一盤盤的銀元寶貝,整齊的碼放在那裡,晃人眼睛,看得眾人眼都直了。

 聽著歡呼聲,張昭華把目光轉向了第二組的人,這些人也羨慕地看著拿了賞賜的人,心裡想著自己雖然偷奸懶怠了一點,但是好歹也聽了支使,也不求能發二十兩銀子這麽多,最起碼五兩、十兩也該有的。

 張昭華就看著他們冷笑了一下,先沒有發落他們,反而看向了第三組也就是根本沒聽張昭華指揮的三五人,這幾人一來是院外伺候的,二來不單服侍高熾一人,平常和張昭華沒什麽接觸,但是張昭華自然不會放過他們,這府裡的人,除了燕王和王妃身邊的人她沒膽子支使之外,其他誰人敢不聽她的話?

 這些人叫張昭華看著,都低下頭去,張昭華不待他們有什麽辯解,拖下去每人賞了十棍子,行刑的人還是寒英翠英,寒英之前叫高燧捅了肚子,只是那一劍居然沒傷著她五髒六腑,而且因為平躺著的緣故,血液也流得慢了,居然叫劉觀救治了過來,用的是給軍中大老爺們的包扎辦法,也虧得寒英體素強健,養了幾個月,現在照樣力大如牛。

 寒英的家人得了高燧巨大的補償,夠他們一躍成為中富之家了,寒英說起來還樂得哈哈哈地,一點不以為意。她救回來了,小苗卻沒有,而且小苗是得罪而且早就父母雙亡了。

 寒英翠英兩個上手極快,也不避忌手底下是太監和執事,扒了褲子就打,屁股都被打得淤青腫脹起來,也有破了皮的,但是好歹打完還能站起來。張昭華看著她們這種打法,心裡也不太滿意,盤算著哪一天要把她們送到審理所那裡取取經,亦或者叫審理所的人過來,給他們點撥點撥,看怎麽樣的打法能有痕跡,怎麽樣的沒有痕跡。

 這幾個人打完之後都低著頭,看不到臉上的表情,張昭華知道他們是不服氣的,本來是外院伺候的,今兒只不過跟進來看個熱鬧,如何就莫名其妙地受了罰——不服氣又如何,張昭華接下來對自己身邊伺候卻不努力聽話的人,罰地更狠。

 這些人裡面甚至還包括王安這個高熾身邊的大總管,他就站在台階上,裝模作樣地指揮了幾下,看樣子是在協調分工,其實躲著水花潑濺,張昭華如何不清楚,還有幾個張昭華身邊的丫頭,平素知道張昭華和善,也縱著她們嬉笑,有時候玩笑起來,錢嬤嬤都覺得過了,只是張昭華也沒說什麽,更是從沒有罰過她們。

 而這一次,張昭華一點沒有饒過她們,只不過稍稍給了臉,叫挪進屋子裡去打,總不能露出屁股來叫太監和執事看到了,那還不得羞憤死。

 這十一個人,張昭華吩咐每人打了二十棍子,比之前根本不聽她話的人罰地還重,別說是一般人想不通,高熾也覺得驚訝了,但聽張昭華自己說:“你們若像他們不吩咐也就罷了,既然聽了,還陽奉陰違偷奸耍滑,比前者更是可惡百倍!今日打你們,便是要你們知道,既然聽我的話,便再也留不得半分力氣,只有奮勇向前,不可左顧右盼;只有竭盡全力,不可逡巡首尾!”

 張昭華對這群人假以恩信,待以親寵,決不放縱自流。且要他們不懷二心,拚死效力,只有胡蘿卜加大棒的政策,犯了錯處,絕不饒你,但是你將事情辦好了,也絕不會落了賞賜,而且這賞賜還相當豐厚,驅使眾人懷於利欲,至死而不思退。

 左右之人雖有纖介之愆,張昭華罰完之後卻仍待之如初,有的還因此更加富貴。高熾見她如此作為,倒也不由得稱歎一番,還是告誡她不可過於恣意,畢竟她這棍棒,乃是私刑。府中審理所,才是明正典刑之地,服侍的人犯了錯,在那裡受了審判,才能定罪量刑,這才是正途。

 張昭華也點頭稱是,心中卻不以為意。在中國這個社會裡,自來都是上位者侵奪法律的權威,說白了,法律其實就是為上位者服務的,你像她打了人,審理所那邊哪裡敢追究她的私刑之罪。

 這是前天傍晚發生的事兒,張昭華恍如什麽都沒發生一樣,等第二天天明,看到霧凇美景,十分高興,還吩咐在屋裡臨窗架起幾個暖鍋子來,銅鍋子吃火鍋,窗外就是銀裝素裹的美景,只看得人賞心悅目,吃得也是頗為盡歡。

 以前若是吩咐什麽下去,事情能辦成,只是沒有這麽快,如今張昭華一聲令下去,能同時見著七八個人呼應,這叫她心裡滿意了許多。

 可是晚上的時候,她就沒這麽爽快的心情了,因為肚子漸漸痛了起來,本來就睡得不熟,因為這幾日都是半夜裡陣痛好一會兒,張昭華咬了牙想忍忍,像昨晚上一樣,半個時辰差不多就過了。這種陣痛在如今快要分娩的日子裡很常見,她對疼痛的忍耐也比較高了,只是見到高熾在一旁呼呼打鼾,她心裡很是不爽起來。

 她飛起一腳,正踹在高熾腰髀上,生把高熾給踹醒了。高熾揉著眼睛坐起來,看她疼得冒大汗,就下床去給她倒水喝。可惜自他們安寢之後,茶杯茶壺全都倒盡了水。這也是個頂大的規矩,自古隔夜茶都不許喝,怕晚上有壁虎在水邊交配,其落入水中被誤服。因為壁虎尿液有毒,入眼則瞎入耳則聾,而這東西最毒的地方不是尿液,而是*,據說要是不小心吃了,便如同飲了化骨水一樣會化為膿水。

 高熾尋不到水,倒是把守夜的珊瑚驚動了,小廚房那裡剛好還有預備的,端過去一看,張昭華已經疼得渾身汗津津地了,她自己覺得這一次疼痛沒有平息下去,反而越來越劇烈了,便考慮要不要喊穩婆來看,只是她又害怕如此會驚動了其他人,正這麽想著,隻感覺下身一道熱流直衝而下,一下子濕透了她的底褲。

 羊水破了,這回確定無疑是要生產了,世子所驚天動地起來,穩婆、嬤嬤一窩蜂地衝進來,燒水的燒水,傳信的傳信,還有小廚房那裡,急忙生火做了雞湯面出來,張昭華咬著牙喝了兩大碗,之後嘴巴裡就被塞進了一個軟木塞子。

 這邊燈火亮起來的時候,中殿的燈火也同時亮了起來。

 倒不是提前知道了張昭華要生了,而是燕王朱棣忽然做了個夢,從夢中驚醒過來,王妃見他一軲轆翻下床去,急忙吩咐點燈,道:“殿下,你做了什麽夢?”

 燕王行軍打仗慣了,一向淺眠, 做夢更少,孰之方才剛剛閉上眼睛沒多久,半夢半醒之間,忽然見到皇帝站在面前,燕王頓時大驚,急忙下拜道:“父皇何來?”

 皇帝臉上橫生斑紋,須發盡白,但是他看著朱棣的目光,好像不再是以前那般的威嚴,於是以前的很多情景,漸漸從湮滅的記憶裡掙脫出來,他仿佛回到了很久以前,那時候他還在皇后膝下,皇帝看他們的目光就像是一頭在外面廝殺回來的老狼懶洋洋地趴在洞裡,由著身邊小崽子嬉戲的模樣,那種目光朱棣一直都記得,只是在二十四年太子大兄去世了之後,皇帝的目光,好像就不再有任何的溫度。

 皇帝看著他,似乎還笑了一下,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膀,叫他伸出手來,在他手上放了一樣東西。

 “傳之子孫,永世其昌。”皇帝飄忽的聲音傳來,他再抬頭去看的時候,就見皇帝的身影變得有如薄煙一樣,居然杳然了,急得他大喊:“父皇,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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