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城周邊的大規模建造如火如荼,二十萬人中就有七萬多的壯勞力,這讓很多事情都變得簡單了,畢竟人多力量大,連毛主席都這麽說。
在大雪來臨之前,七萬戶的安置勉強算是收了尾,雖然還有許多人家需要共同擠在一個房舍內,但是目前來看還沒人餓死凍死,這已經算是不錯的功績了。
袁雲現在非常興奮,他已經開始在這裡實行起了一些需要實驗的政策,全民上工地勞作,然後按勞動程度獲得食物配給,管理則從一些德高望重的老者中挑選,他們在壽春時本來就是各個村落的主事,所以由他們負責監工和管理名下的子弟才會更加容易,工程則全部劃分到各個村落的這些老者手中,而工程的好壞則影響以後他們村落所能分配的耕地質量,以及能分配的面積,對於農耕的百姓來說,土地就是最重要的資產,為此這些德高望重的老者們卯足了勁,每天天不亮就驅趕著年青人去幹活,如此進行了兩月有余,效果非常不錯。
每日看著原來還很是荒涼的土地上,不斷有村落拔地而起,而水渠的建設徹底擴大了耕地的面積,一畝畝已經翻好了土的耕地布滿在各個村落的周圍,這些場景進入眼中,袁雲和賈詡等人就感覺非常滿足。
“宛城的土地還算肥沃,雖然荒廢了一些時日,但是養上半年就可以煥發生機,等到明年至少能趕上一次秋收,這樣我們就可以大大減少許都那邊的壓力。”賈詡說完,撫須而笑,這樣的未來規劃,他說出來時自有一種無比的信心。
袁雲倒沒接著談什麽宛城規劃,而是轉了話鋒道:“賈詡先生不跟著曹昂世子返回許都,這樣真的好嗎?”
賈詡沒急著答話,倒是仔細的打量了一番袁雲,然後才笑道:“袁公子是覺得老夫該去面見曹司空?”
袁雲認真的點了點頭,道:“如今世子還不是可以管事的人,許都一切還是需要曹司空來布置,所以我覺得賈詡先生還是有必要見下曹司空的。”
賈詡道:“老夫不求官職,也不求名利,見與不見又有何打緊?”
青兒見自家少爺正在和別人談事情,而且似乎談的相當認真,於是放下茶點後,就從這間小屋退了出去,她的教養讓她對於這種應酬非常嫻熟,所以走的悄無聲息,卻又讓屋內的人都知道已經沒人在打攪。
袁雲現在住的地方是當地一個豪族的偏院,如今他身份特殊,所以這家豪族很是重視,為了讓這間偏院更加清靜悠然,他們甚至將周邊的一些房舍都拆掉了,只為了保證這座院子的安全和獨立。
小院內有三間房舍,袁雲佔了主屋,和青兒同住,石沉和小六則住在了院內的偏房內,剩下的一間就給袁雲當做了書房,如今賈詡找上門來,就是在這間屋內招待的他。
袁雲此刻已經招呼了賈詡坐在了左手位置,然後吃了一塊青兒端來的糕點,這才將思路整理清楚後道:“賈詡先生常居宛城,這裡的一草一木恐怕你都非常熟識,所以我覺得宛城最適合賈詡先生來打理,但是我又不希望賈詡先生接手這個活計。”
賈詡聽袁雲如此,心中隻覺得好笑,這個少年人說話總是莫名其妙,又說自己適合打理宛城,怎麽又不想自己打理?才剛要笑上兩聲問個究竟,卻突然一愣,再一細想,已然明白了袁雲的話中之意,於是很是疑惑的看了眼袁雲,這才說道:“因為老夫是剛剛招降的敵人,所以如果曹司空有意把宛城交給老夫打理,
老夫卻萬萬不可接受,一旦真的接受了,恐怕老夫的人頭也就不保了,袁公子是這個意思嗎?” 袁雲呵呵笑了一聲,點頭道:“我主要是希望賈詡先生能去一趟許都,畢竟曹昂世子已經返回了,您是不是也該去見見曹司空?而您要是真去見了曹司空,他必然會說想把宛城交給您打理,這個時候賈詡先生自然知道如何回答,看來小子是多慮了。”
賈詡突然感覺很有意思,眼前的年輕人竟然一點都不遮掩,這種事情說出來就好像玩笑一般,但是他自己卻絕對不能當做玩笑,於是繼續問道:“袁公子之前親手殺了張繡後,老夫要是沒猜錯,當時你也想對老夫下手,為何現在反是關心起老夫的死活了?”
袁雲尷尬的點了點頭,然後抱拳歉然道:“當時我不是得了那什麽嗜血症嗎?那都是無心之過,賈詡先生勿怪則個。而且我是真的希望賈詡先生能長命百歲,您這樣的智者,越多越好。”
說完這句,袁雲已經開始在心裡打起了小算盤,這賈詡跟自己最近一直在弄宛城的水利系統,從這些日子的觀察來看,賈詡絕對是個統籌的大行家,七萬戶,二十多萬人的戶籍,在他的分配下沒有出一點亂子,而且調配的還非常合理,甚至考慮到了人口間的男女配比,這樣的考慮自然是為以後人口的增加做準備,能想到這麽遠的人,絕對都不是普通人,加之賈詡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一直都跟自己在工地上忙裡忙外,都不知道他何時完成了戶籍調配,所以不招攬一下這種人才,總覺得對不起自己。
賈詡又仔細的看了眼袁雲,眼前的這個少年人實在不符合他的年紀,十五歲的人怎麽可以如此老辣深沉?仙家子弟?仙家子弟就真的這麽神奇?對了,他的老師是那位左慈啊,而最近聽見和看見的又如此真實,不管是工具的開發創造,還是水渠的建設,哪一樣不是讓人驚奇,這些可都是需要真本事才能弄出來的,只是袁雲這歲數實在讓人無法接受。
袁雲見賈詡眼神不斷閃爍,卻遲遲不肯接話,於是調侃的問道:“賈詡先生難道是害怕去了許都,會被人砍了腦袋不成?”
賈詡聞言一怔,轉瞬就哈哈笑道:“還真有些害怕,不過既然袁公子都這麽說了,老夫走一趟許都又如何?早就聽聞許都非常富裕和平,老夫也正好去見識一下。”
袁雲滿意的點頭道:“賈詡先生這次去了許都必然會被好生招待,曹司空向來愛惜人才,所以我覺得您老定然會被委以重任,只是需要從中做些選擇罷了,至於什麽該接,什麽不該接,小子也就不瞎參乎了。”
賈詡沉默片刻,然後笑道:“袁公子難道對這宛城令一點都不看重?如今遷來了七萬多戶,宛城的繁榮指日可待,這可是一個成就功名的好機會,而且宛城乃天下要道,不管是南北還是東西都能貫通,有個十年的功夫,必然可以稱霸一方,這樣的機會袁公子難道就沒有一點心動?”
袁雲看著面前的賈詡,心中自然猜到對方指得是什麽?這些日子相處下來,自己在賈詡面前弄出了好些聞所未聞的先進設備和工具,水車,新的耕具,各種運輸的車架,甚至還有大型起吊臂,以賈詡的眼光自然知道這些東西的厲害之處,就拿起吊臂來說,這種東西不僅適合平時施工用,在戰陣上也可以起到關鍵的作用,加之對方也清楚火藥是自己帶來的,有這麽多東西堆積起來,賈詡必然認為他袁雲有稱霸的實力。
可惜,在袁雲而言,他隻想舒服的過一生,那些‘偉大的抱負’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了,自己也再不想活得那麽累,所以勞心勞力的什麽霸主,什麽帝王,這些看似美輪美奐的職業,還是交給別人去享受吧,比如曹昂。
“賈詡先生就當小子胸無大志好了,我最希望的就是每日躲在自家後院裡嗮嗮太陽,跟家人們扯扯閑話,又或是提著鳥籠,打著折扇,去街上調戲調戲良家婦女,如果能不打仗,我甚至都不想離開我家裡的大床,賈詡先生你且聽我一言,曹司空的厲害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比擬的,這其中包括了北方最強大的袁紹,要與曹司空爭,哼哼,那就什麽好日子也別想過了。”袁雲說完,還象征性的做出了一副紈絝公子的模樣。
賈詡不明白為何上街調戲良家婦女會成為理想,更不清楚為何還必須提著鳥籠,打著折扇?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袁雲想表達的意思非常明確,一是清晰的告知,他袁雲根本沒有什麽野心,二就是在警告他賈詡,在曹操面前如果有什麽異心,下場絕對不會太好。
呵呵一笑,賈詡撫須道:“老夫明白了,這事以後再不會提起,而且老夫也決定明日就去往許都,這宛城還是需要袁公子多照看幾日。”
袁雲點頭稱善,心中卻無比惡心,媽的,宛城這個大麻煩以後要交給誰啊?郭嘉那幫老混蛋只知道來禍害老子,老子現在要禍害誰去?現在巴不得立刻返回許都,鄭玄老先生的年紀確實有些大了,衛星城的選址,也不知道他一人能忙乎的過來不,自己怎麽都要回去親自參與才穩妥些。
第二日賈詡走後,袁雲很快就找到了一個新的樂趣,那就是整日跟著華佗去那些新建的村落中走動,看著眼前這位神醫給人治病,就覺得心裡很是踏實,現在終於覺得救人其實比殺人好,這也證明自己那什麽嗜血症已經好了,至少人性是恢復了過來。
華佗每次出門行醫,見袁雲跟著也不反對,在他而言,袁雲的病就是需要這樣漫無目的,整日悠閑才可以得到根治,所以也總是會跟袁雲拉家常,聊些無關痛癢的東西。
與世無爭,毫無功利,閑雲野鶴,袁雲發現這些詞匯都可以加在華佗身上,這個老人家不管是面對誰,都是一副老好人的淡然笑容,相處這麽長時間,甚至沒發現他生過一次氣,即便是在行醫時面對一些調皮搗蛋的孩子,他依然可以微笑面對,並且還會準備些小吃食給孩子們解饞。
神仙啊!袁雲就是這樣評價華佗的。
此刻在宛城五裡外的牛家村,華佗已經給人看了整整一天的病,夕陽微斜,他也沒有離開的意思,本來村民們都感恩的準備邀請他一起用晚膳,但是華佗知道臨近冬日,家家戶戶都需要儲備食物,所以只是把隨身攜帶的乾糧吃了,而沒有去騷擾一戶人家。
袁雲跟華佗站在一起,簡直就是個大反派,小孩敢跟他胡鬧,基本都是一腳蹦飛,然後還對怒視的家長比劃中指,村民嗮的一些乾果子,他見著喜歡的就會摘兩個下來嘗嘗,一副地主下鄉的架勢,最丟人的就是,一旦在村子裡見到了漂亮妹子,也不管人家是出嫁了還是沒有出嫁,都會粘過去跟人家嘻嘻哈哈的調侃兩句,姑娘家都開始翻白眼了,他依然樂此不疲。
要不是這些村民都知道他是宛城目前最大的官身,肯定會有人上來找他麻煩,為此,石沉和小六已經遠遠的躲到了一邊,他們都感覺臉皮子臊得慌,跟著這麽一個混帳主子,也只能自認倒霉。
“袁小神仙這是在避嫌自汙啊,呵呵,好生聰明的一位小神仙,你老師左慈教導的確實不錯。”華佗在返回的車架上,突然冒出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