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潘美打馬離去，聞起航這才驅馬上前，來到譚鳳儀的身邊笑道:“鳳儀，你怎麽在這裡?”

譚鳳儀瞥了一眼騎在馬上的聞起航說道:“你是打算和我一起步行呢，還是打算和我一起步行?”

聞起航微一愣神，差點就以為譚鳳儀也聽過相聲了，要知道相聲這門藝術，可是明朝時期才初步形成，像這種集相聲大成的談話藝術，需要到了新社會才被逐漸完善。

“這黑燈瞎火的，當然是步行安全，還是鳳儀考慮的周到。”聞起航立即從馬上跳下來，喊過後面跟隨的親兵，將自己的馬給牽走，並示意他們與自己保持一段距離。

離開了揚州城門，失去了火把的照映，道路便掩蓋在夜色之中，只有天上半彎明月的朦朧月光，撒在驛道之上，如同染出了片片白霜。

月光下，一襲白衣的譚鳳儀，仿佛月宮中的嫦娥仙子，踏入凡塵。

只見她輕抬臻首，望了一眼半空的明月說道:“你說，要是你現在死去，人世間會不會就因此少去許多紛爭?”

聽著譚鳳儀用清冷的聲音，說出如此可怕的話題，雖然是夏日的夜晚，但卻令聞起航全身泛起一陣冷意，這個該死的妖女，到現在都沒有息了要乾掉自己的想法。

“鳳儀，你這話從何說起?”聞起航詫異道。

“為了你自身的安全，是你故意將火藥散布天下，前幾日揚州陣前，驚世一爆，五萬余人盡成亡魂，須知平常戰亂，要想五萬余人罹難，即使再慘烈的戰鬥，沒有十天半月都難以做到，可你卻隻用時不足片刻的時間。”譚鳳儀收回望月的視線，看向聞起航說道。

這個該死的妖女，原來觀世音菩薩的性子，又發作了，聞起航頗為無奈的說道:“保命，乃人之常情，我如此作為也無可厚非。可是鳳儀，你要知道，武器越先進，戰爭就會離我們越遙遠，終將有一日，世間會因此而和平。”

譚鳳儀輕哼一聲道:“狡辯。”

什麽叫做狡辯?那只是你這個妖女，見識淺薄。等原子彈問世，殺敵等同自殺的時候，那怕是為了自己的小命考慮，就沒有任何一個勢力，敢輕易發動一場戰爭。萬一把人家給逼急了，來個同歸於盡，那可怎麽辦?

“我華夏一族，是這世間最勤奮的民族，本應享受這人間樂土，可每隔百年，我族百姓，就會面臨異族入侵，以致我族生靈塗炭，人文盡喪。

異族之所以如此有恃無恐，就是因為他們依仗著自身強大的武力。

我華夏一族先天就是創造的民族，不是戰鬥的民族，這對我們非常的不公平，我們的先祖嘔心瀝血創造出的燦然文明，總是會遭到異族的無情踐踏”

聞起航神情激憤的正在發表長篇大論，譚鳳儀見他半天說不到重點，微一皺眉打斷道:“說重點，這可關系到你的小命。”

被打斷長篇大論的聞起航，深吸一口氣，壓製住心中的悶氣，看向譚鳳儀正色道:“鳳儀，有了火藥，當我族再次面臨異族入侵的時候，就會擁有絕對的優勢，異族的鐵蹄，將永遠無法踏入我族的生存之地。

想必鳳儀，也不希望五胡亂華的事情，再次發生吧！”

異族總是死灰複燃，踐踏中原物寶天華之地，就是依仗著他們的大量騎兵，要是他們失去了騎兵的優勢，那唯一的下場，就是淡出歷史舞台。

當武器越先進，依靠的就是聰明才智與創造力，無疑佔據身體優勢的異族，就會失去他們先天的優勢，而華夏民族是一個創造的民族，優勢雙重疊加之下，還不能戰勝異族，

就只能證明出奸佞了。“你說的也不無道理，可我族百姓卻要先行面臨火藥的威脅。”譚鳳儀憂慮道。

華夏之外皆蠻夷，這是此時社會的一種普遍認知，就是大德高僧，文人雅士，也只會認為外族就是猴子而已。

“有得必有失，可我族之間的戰鬥，總是多少有些理智的存在，可要是異族入侵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鳳儀，那種淒慘的場景，你應該知道吧。”聞起航看向譚鳳儀說道。

馬前掛男頭，馬後載婦女，已經算是異族最文明的做法。五胡亂華期間，華夏百姓的唯一作用，就是糧食，俗稱兩腳羊。

華夏之外皆蠻夷，在蠻夷眼中，華夏百姓連蠻夷都算不上，只是一種提供肉食的牲口而已。

聞起航繼續加碼道:“只要我族掌握了火藥，且不論是何方勢力，百姓總會免於異族的迫害。”

“可要是異族也掌握了火藥呢?”譚鳳儀還是有些擔心。

聞起航哈哈大笑道:“那他們就是自取滅亡，放棄他們千百年來最具優勢的騎兵。要是打陣地戰，我族怕過誰。”

只要武器跟的上，華夏陸軍，自古稱雄，那怕是小米加步槍的時代，都可以創造出無數的戰爭傳奇，何況是現在武器領先蠻夷的時代。

“就怕內耗。”譚鳳儀略為憂傷的說道。

唐末天下分裂，從大一統的王朝，分裂成為無數的彈丸小國，就連春秋戰國時期，都沒有現在的天下紛亂。

“你師兄得天命所授，只要他一統天下，戰亂便可止息，更何況我族得上蒼眷顧，得天下間，最物寶天華之地，那就必然會眷顧我族。

鳳儀，你無需過於擔心。”聞起航豪情滿懷的說道。

“你一到揚州，就下令軍營後撤，並事先埋伏火藥，其實你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火燒揚州吧?”得到了一個還算滿意的答覆，譚鳳儀便向聞起航問起另一個問題。

非常不錯，總算是忽悠過去了，大義的名分，就是如此，怎麽說都有道理。

小命得保，聞起航心情略微放松道:“我又不是夥夫，沒事乾，就想燒東西。揚州非澤州可比，這裡一旦出事，南方百萬黎民，就會失去此城的庇佑，無數黎民就會失去生計，一旦形成難民潮，那會比兵災還要可怕。

你以為陛下，嘉獎你，貶斥我，是為了什麽，就是因為此事。”

一座交通天下的大城，不只是提供百姓居住的空間，更是給百姓進行養家糊口的場所，一旦癱瘓，牽連的絕對不只是一地的百姓。

“可你一向任意胡為，出征之前，更是逼得我師兄親手書寫下免罪狀，我還以為你這次又打算火燒揚州呢?”譚鳳儀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聞起航語氣淡淡的說道:“戰爭是要區分對象的，同樣的計謀，不是都可以應用於天下。揚州處於南方，水源豐富，一旦確定火燒，叛軍勢必救火，那樣百姓的損失就會慘重。更何況李重進其人與李筠不同，那就是一個鼠輩，一旦揚州失火，他寧願選擇與城共亡，也不會選擇開城投降，那樣百姓最終就會死傷無數。

同樣的情況下，李筠只是選擇自殺，留給子孫一條活路，可李重進死的時候連家人都不放過，你能指望這樣的人，會給百姓一條活路。”

譚鳳儀深深的凝望了聞起航一眼道:“真的很難看透你的心思，果然還是立即解決掉你，比較省事。”

這個該死的妖女，怎麽又來了，要不是打不過你，早就將你給就地正法了，這黑燈瞎火的，正好辦事。

聞起航對著譚鳳儀苦笑道:“鳳儀，不帶這樣欺負人的，我都給你解釋的很清楚了。”

“是嗎?那周氏姐妹，你又怎麽解釋?”譚鳳儀輕哼一聲道。

聞起航此刻在心中不停的咆哮，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前面的那些都是廢話，這才是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