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吉用南近江五郡換取了和泉一國,表面上看起來秀保的石高增加了,但是仔細研究一下他的這個決定便會發現他的真正目的。 他所謂的南近江五郡分別是栗太、甲賀、野洲、蒲生以及神崎郡。這幾郡都位於近江的東南部,東臨美濃,西瀕琵琶湖,南接甲賀,北近佐和山,真可謂是近江中的近江,寶地中的寶地,如此優越的地理位置,要不是秀次的緣故能輪得到秀保嗎?
可是用理性的目光審視這片黃金之地後,不得不佩服秀吉的睿智和機警:這南近江的確是塊寶地,但那興許是對別人,對秀保來說,這就像雞肋一般,拿也不是,棄也不是,為什麽?很顯然,這裡被諸多強勢大名所環繞,但是唯獨不接近他的本領,大和與紀伊,這樣秀保便不能很有效地統籌處理領地,這就如同飛地一般,孤立於本領之外,久而久之不穩定因素自然會呈現出來,況且這塊土地本來就不平靜,不論是先前六角家的遺臣,還是甲賀郡的忍者殘部,都是足以讓人頭大的存在,如果不能有效地管轄治理,再加上這些勢力的挑撥,我相信很快就會發生豪族叛亂甚至是一揆。
要真是這樣,那非但不能充分利用這裡的優越條件發展壯大自己,相反的,甚至會讓佐和山的那位治部大輔抓住把柄,到時候,估計自己就是佐佐成政第二了。
想到這裡,秀保有些不知所措了,現在拒絕已經來不及了,況且事實上他仍不想放棄這塊嘴邊的肥肉。秀保很明白現在要做的就是拿出大部分精力放在這片土地的經營上面來,至於大和紀伊的本領,就放心地交給了秀長留下的家臣團去處理,並且任命桑山重晴為紀伊和歌山城城主負責處理北紀州事務,南紀州則交給了鈴木重朝管理,畢竟他在那裡還是有一定根基的;大和方面,交給藤堂高虎是可以讓人放心的,盡管後世對他的評價並不是很好。
但是在就任郡山城城代之前,秀保還需要他幫忙做一件事,那就是按照秀吉的指令,在近江修建新的居城。
秀保知道,秀次前腳離開京都,後腳就接管他領地的做法被很多大名所不齒,甚至拿他和信長公那不爭氣的兒子作比較,說他為了一己之利,陷害親生哥哥,定將不得好死的話也在坊間流傳著。
秀保不能確定這些話是誰在民間散播的,但是至少秀吉在其中發揮了重要的作用,他定是想讓自己沒有後路,死心塌地地效忠於他啊。
由於秀吉的吩咐,秀次在高野山的青宿寺削發為僧,法號“了然”是他自己取的,是啊,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除了“了然”還能怎麽辦呢?
以秀次的智慧,秀保不確定他能夠理解自己的良苦用心,又或者體會臨行前和他說的話的含義,因此他現在應該對秀保充滿了怨恨和不滿吧,“難道你就是這樣保護你的親哥哥的嗎?”這應該是他最想問的。
秀保不敢去,也不忍心去見他,他怕我會忍不住告訴他歷史的真相,如果是那樣,恐怕秀保的計劃就沒辦法實施,歷史也就不會按照我希望的方式發展下去了,這是他不願意見到的。
當然,既然沒有選擇地扮演了這個角色,那麽秀保就必須義無反顧地演下去;既然秀吉堵住了他的退路,他就必須在這唯一的道路上勇往直前。
秀保知道,稍微的躊躇和猶豫都很可能讓他的演出提前謝幕,因此必須馬不停蹄地按照計劃前進,他必須按照秀吉的想法行事,既然已經無路可退,那麽何不做壞人做得徹底些?他就是要在秀次還沒到達紀伊就接管近江,
就是要馬不停蹄地建造居城樹立威信,可能在以後的歷史書上秀保會是和“殺生關白”齊名的“冷血大納言”,會是戰國史上爾虞我詐、六親不認的典型,但是這一切現在都無所謂,畢竟歷史是由勝利者書寫的,隻要他能笑到最後,誰又會知道這些不光彩的往事呢? 不再多想了,先把眼前的事情解決好吧,這就是一個穿越者的悲哀啊,總是想改變歷史,但是又被歷史束縛住手腳,最終可能隻是一個悲劇的下場。
按照秀吉的意思,秀保的居城要設在近江,但當他帶著島清興以及藤堂高虎探查了這五郡之後,竟然選不出一塊讓人滿意的城址,甚至連島清興都抱怨道:“主公,太閣究竟是怎麽想的,咱們大和有郡山城,紀伊有和歌山城,那都是一等一的堅城啊,何必要在這江州五郡中選址建城呢?”
是啊,如果不是出於加強統治的考慮,秀保也不願意離開本領來到這陌生的地方居住,甲賀、栗太、野洲三郡多山地且河流經常泛濫,而且甲賀又不太平靜,要是把居城建在這裡,保不齊哪天就死於非命;神崎郡又太過靠近邊界,他可不想讓自己的居城暴露在佐和山那位大人的眼皮底下。
“那麽,唯一可以選擇的地方就是蒲生郡了。”藤堂高虎也得出了這樣的結論,秀保仔細研究著蒲生郡的地圖,東部的日野城曾經是蒲生氏的居城,出於對氏鄉的尊敬,秀保是不願意在那裡動土的,那就隻有西蒲生郡了,“主公乾脆就住在安土城的了。”島清興埋怨道,在他看來這近江哪裡比得上大和,唯一讓他記得住的估計也就是琵琶湖和那座安土城了。
藤堂高虎拍了一下島清興的頭說道:“你知不知道這安土城早就在本能寺那會燒成廢墟了, 除了石垣就什麽都不剩了,你讓主公在那住帳篷啊?”
“安土城?”秀保激靈了一下,讓藤堂找出它的位置,他將手指按在蒲生郡西部臨近琵琶湖的位置,“主公,這裡就是安土城的遺址。”藤堂不在意地說著。
“這可是個絕佳的位置啊!”秀保興奮地對他說道,“你看,”他讓藤堂湊近了點,“這裡背靠琵琶湖,又是三面環水,東面又是我們自己的領地,安全方面自然不用擔心,就算東面領地被攻破,我們仍然可以向湖西的太閣領內求援,甚至效仿當年的明智左馬介,橫渡琵琶湖也不是什麽難事嘛,而且還有當年留下來的石垣,這樣可以減少很多花費。最重要的是”秀保頓了頓,示意他們倆靠近些,“隻有這裡,才可以讓太閣對我絕對的放心。”
“主公!”藤堂和島清興異口同聲地喊道,“難道您早就看出來太閣對您心存戒備了?!”秀保點了點頭:“看樣子你們也都是聰明人,但是,聰明是好事也是壞事,特別是在這個年代,你們覺得我應該相信你們麽?”
兩人一聽,急忙跪倒拜伏在秀保跟前:“請主公放心,臣等對主公忠心不二,今後定當誓死效忠!”
“很好,”秀保表面上很平靜,但內心卻是非常激動,畢竟這兩人都是能力很強的家臣啊。
對他們表示了讚許之後,秀保將他們扶起來,藤堂高虎首先發問了:“難道主公早就了解隻有安土城才能符合太閣的心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