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國濮陽。
晉國大軍就駐守在自家門前,齊國救援也已經成為泡影。此時的衛公蒯聵猶如無助的螞蟻,呆坐在大殿之上,木訥的聽著點下大臣們激烈的爭論。
“君上,齊國援助已經沒有希望,還請君上慎重考慮我們衛國的將何去何從?”有大臣出列陳述道。
“君上,為了衛國的萬千百姓,還請君上與晉國締結盟約。”
“君上,快下決心吧,再晚點晉國的軍隊就要打進來了。”
不管大臣們怎麽說,蒯聵就是一言不發。
其實大臣們想說什麽,他的心裡一清二楚。晉國大軍就在邯鄲,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衛國的一舉一動就在人家的監視之下。
現在不與晉國聯盟,難道真的等人家來消滅自己嗎?
蒯聵不傻,什麽事他都明白。
但是他就是不願意與晉國聯盟,就是不想再見到趙鞅那張頤指氣使的神情,還有那個讓自己丟盡了連的母親。
“君上,若您不好出面,那就讓微臣去辦理此事。”見蒯聵不為所動,上卿孔悝出列說道。
別人的話他可以不聽,但是孔悝的話,他還是願意聽的,畢竟人家的父親孔圉為了自己能夠上台,最終把命都喪在了路上。
這點情面,蒯聵還是要給的,“既然這樣,那你就去辦吧!寡人累了,想早點歇息,都散了吧!”說罷,蒯聵手一揮,示意所有的大臣們退朝了。
大臣們都走了,蒯聵的耳邊終於清靜了,
坐了許久,蒯聵突然站起身,一腳踹翻面前的案幾,“趙鞅,你這個陰險的小人,別以為我不知道的狼子野心。你陳兵邯鄲就是為了嚇唬寡人,讓寡人妥協。你來啊!來抓我啊!殺我啊!”
望著蒯聵這瘋子一般的樣子,內侍們都緊張的張大了嘴巴,吃驚的望著國君。
喊夠了,也累了,蒯聵一屁股坐在地上,猶如死去了一般。
既然齊衛聯軍已經戰敗,再加上晉國又在家門口駐軍,雙重壓力之下,蒯聵隻好接受重新回到晉盟的要求,雖然他在城下之盟的高壓下接受了晉國的要求,但是他的內心深處對晉國、對趙鞅的仇恨一點也沒有減少。
時間長了,這種仇恨就慢慢在他的心裡變成一種陰影,由此演變成他對所有與晉國以及趙鞅有關的事情和人物的仇恨。
時機很快就來了。
晉國絳都。
齊國戰敗了,衛國又重新回到了晉盟的懷抱,到了秋天,忙碌了一年的趙鞅決定前往晉陽,查看一下封邑上的收成。
這天趙鞅來到南子的小院,告訴她自己即將前往晉陽查看封邑上收成的事情。南子一聽,眼睛裡立即放出光芒來,“大人,我已經來晉國多年了,還沒有走出這座小院。實在是太憋悶了,要不我也跟著大人一起去晉陽遊玩幾日。”
趙鞅一聽,立即沉下臉道:“晉陽遠在北部山區,山高路遠,一路上風吹日曬,哪裡有什麽好玩的。”
趙鞅剛剛說完,一看到南子渴求的眼神後,心馬上又軟了,“既然你實在想出門,那就好好收拾收拾,跟我一起出去走走。”
“好的,我一定會緊緊的跟著大人。”南子猶如孩子一般高興的答應道,隨後趕緊下去好好收拾去了。
兩天后,南子跟著趙鞅一起前往晉陽了。
好多年一直待在自己的小院裡,這一出門,南子壓抑的心情一下子釋放開了,一路上又唱又跳、時而在山崗上大喊一聲,時而采一朵路邊的野花,高興的像個孩子一樣。
趙鞅望著孩子般的南子,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衛國濮陽。
南子陪著趙鞅一起前往晉陽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這裡,蒯聵聽說後,臉上立刻露出一絲難以猜測的笑容,惡狠狠的說了句:“這個蕩婦我看她是活夠了。”
宋國商丘。
落魄的戲陽速正在一家酒館裡喝酒。當年蒯聵雇用他刺殺南子,當他見到南子時見其美貌異常,不忍動手,這才給了南子一條生路。
刺殺失敗後,蒯聵流落他國,自己則成了南子的情婦。可是好景不長,南子就喜新厭舊,看不上他一個沒有多少文化的武夫,隨著時間的推移,南子甚至都不許他在進入衛國王宮。
既然當不成王妃的情婦,他隻好繼續在衛國經營自己的生意,日子還過得去。
可是,春秋末年的衛國就像一個巨大的火藥桶,處在晉齊兩個大國之間,隨時都有爆發的可能,時隔不久,當年雇用他的蒯聵在晉國的幫助下登上了國君的寶座。
啊?蒯聵竟然回來了。
當戲陽速聽到蒯聵回國的消息後,嚇得撇下生意趕緊跑出了衛國,他很清楚自己的所作所為,遲了命就留在衛國了。
戲陽速逃到宋國之後,先是在朋友的幫助下做點小生意,可是由於水土不服,連續幾次買賣都已失敗告終。
生意連連失敗使得戲陽速一下子心灰意冷,頹廢潦倒,整日飲酒買醉。有時候實在沒錢了,他就重操舊業,替人刺殺仇家;但是刺殺這事不是天天都有的,絕大多數時候,他處於有了上頓沒下頓的地步。
一天,就在戲陽速正在一家小酒館喝酒之際,一個商人打扮的人在他的身邊坐下來,身後跟著一個隨從。
“你是何人,為何坐在我的桌上?”低著頭喝悶酒的戲陽速不悅的問道。
“你的朋友。”來人恨不經意的說道。
“我沒有你這樣的朋友,你從哪裡來?”戲陽速立即抬起頭謹慎起來。
“北邊,濮陽。”來人說道。
啊?濮陽?
一聽到來人是從濮陽來的,戲陽速立刻警覺起來,手伸進懷裡準備掏匕首。這麽多年來,戲陽速一直處於驚恐之中,隨後擔心蒯聵隨時會派人來刺殺他,所以身上一直帶著武器。
今天來人一說他是從濮陽來的,戲陽速立刻警覺起來,他把來人當成了蒯聵派來的刺客。
“唰”的一聲,匕首頂在了來人的胸前,但來人並不驚慌,輕輕的撥開戲陽速的手說道:“壯士不必驚慌,我不是來刺殺你的刺客,隻管坐下說話。”
戲陽速收手,又坐了下來。
來人對隨從說道:“去叫店家好酒好菜隻管上,在打上幾樽好酒,我要和壯士好好坐坐。”
不一會,店家就把酒肉端了上來。
“既然不是來刺殺我的,那你到底是誰派來的?找我幹什麽?”戲陽速問道。
“你的雇主想你了,派我來請你。”來人輕聲對戲陽速說道。
“你是說他?”戲陽速用筷子指指北邊。
“對。”
“他不恨我?”
“多少年都過去了,他已經對你不恨了。對你很是想念,讓我請你回去敘敘舊。”
戲陽速畢竟是武夫,沒有那麽多的渠渠道道,稍加思索後說:“好!與其窩囊的活著,不如痛快來一次,就是他這次要殺我,我也去了。”
既然已經談妥,二人也就不再耽擱,啟程前往衛國濮陽。
當蒯聵見到戲陽速時,淡淡的說道:“你也老了!”
此時的戲陽速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小巧玲瓏,眉清目秀,儒生形象了。此時的戲陽速簡直就是一個貌不驚人的小老頭了,斑白的頭髮,瘦小的身軀,一身又舊又破的衣服,走在人堆裡根本就不會有人知道他曾經是名震一時的刺客戲陽速。
戲陽速也望了一眼蒯聵,此時的他根本就不是當年那個意氣風發、朝氣蓬勃的小夥子,現在他魁梧健碩,正冷冷的望著自己。
於是,戲陽速不客氣道:“老是老了,但身手還和當年一樣。”
“何以見得?”
“那就讓你見識見識。”說罷,只見戲陽速猛一轉身,王宮門前的一棵景觀樹上的燈籠“唰”的一下掉了下來。在這一過程中,蒯聵和王宮內侍們,根本就沒有見到他的刀何時拔出。
“好,義士身手不減當年。”蒯聵讚歎道。
“戲陽速遊蕩半生,之所以能夠活下來,沒點本事能行嗎?不知君上這次找我所為何事?”
蒯聵怪異的一笑:“你也不想想,我找你戲陽速還能有什麽事?”
“難道還是刺殺?這次是誰?”戲陽速問道。
“和20年前一樣,還同一個人。”
“她還活著?”戲陽速吃驚的問道。
“不但活著,而且還活的很好。這個不要臉的娼婦,害我一輩子蒙羞。”蒯聵陰陽怪氣的說道。
戲陽速一聽還要他去刺殺南子, 立馬來了精神,不過他有些不解:“既然上次我沒有成功,君上怎麽還會想到我?”
“你我都是她的受害者,我因為她半生蒙羞,你因為她顛沛流離;我想要你在跌倒的地方再次爬起來,以證實自己是一個真正的英雄。”
“好一個在跌倒的地方再次爬起來。好!這單生意我做了。為了20年前沒完成的交易,這次我不問你要錢。”
這一次,戲陽速把刺殺南子成為“生意”了。
近20年的漂泊,他已經冷淡了人情世故,眼裡只有“生意”和金錢。蒯聵滿意的點點頭,看來這次把人找對了。
有時候讓那個跌倒的人再去走老路,他會更加謹慎和注意,往往更能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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