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吉射走了,趙鞅終於可以從朝歌撤兵了。
之所以願意主動從衛國撤兵,不是因為趙鞅心慈手軟,願意把自己佔到嘴裡的肉主動吐出來,而是因為此時晉國境內齊國田乞的大軍還在蹂躪百姓,他不撤兵不行啊!
當趙鞅趕走二卿勝利歸來的消息傳到晉國後,壓抑在人們心頭的石頭終於搬開了,大家都不約而同的輕輕舒了口氣,隨後又不由得為未來揪心。
就在人們都舒了口氣的時候,豫讓正帶著兩名手下出了朝歌城,開始了他的追殺之路。要知道春秋末年雖說各國之間不斷進行兼並總數有所減少,但還有一百多個國家,要從這些國家一個一個的找下去,那要到何年何月?
豫讓所帶的兩名手下都是跟著豫讓一起打拚出來智府可靠之人。臨行前豫讓與兩名手下進行充分的分析,他們一致認為梁嬰父逃亡齊國的可能性不大。
因為根據他們在朝歌城內的打探,得知梁嬰父在趙鞅軍隊打來之前就已經離開范吉射逃走了。既然范吉射最終逃亡齊國那麽梁嬰父一定沒有去齊國,否則二人會一同前往齊國,為何還要一前一後呢?
第二梁嬰父逃亡北方國家的可能性也不大,因為要前往北方的國家,必須經過晉國,一旦經過晉國,那可是生死難料的事情,萬一被趙鞅抓住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經過最後分析,三人一直認為梁嬰父逃往南邊的可能性非常大。而且從朝歌向南最有可能的就是衛國和鄭國。
既然衛國已經待不住了,那麽就剩下距離衛國最近的鄭國了。
拿定主意,三人馬不停蹄趕往鄭國。
鄭國新鄭。
鄭國的都城新鄭城是春秋末年一座非常繁華的都市,街道上商鋪林立,走街串巷的往來穿梭。
走在這樣繁華的街市上,豫讓和兩名手下心中充滿迷惑,如此大一座城市要找一個人如同大海撈針,這可怎麽辦呢?
“大人,如此龐大的城池,要尋找梁嬰父該等待那年那月?”望著人潮湧動的新鄭城,手下問道。
不要說手下,就是豫讓自己也感到非常的迷茫。稍稍想了想,豫讓道:“想必梁嬰父也是逃往之人,肯定要住店,我們就從新鄭城裡的大客棧一家一家的找過去,肯定能夠找出一些線索的。”
事到如今,不知名做也沒辦法了,於是三人分別前往新鄭城的幾家比較大的客棧進行打問。果不其然有了消息,其中一家客棧就告訴他們三天前有位衣著華貴的老爺曾帶著一家老小前來他們客棧住店,不過隻住一個晚上第二天就走了,具體去了什麽地方他們也不知道了。但是從店小二的話裡,豫讓得知那位衣著華貴的老爺的樣子就是梁嬰父。
聽到這樣的消息,豫讓大喜過望,這充分說明梁嬰父曾經來過鄭國,而且還在這家店裡住過。
天色已晚,三人決定今夜就住在這家客棧裡。而且還專門要了梁嬰父住的那幾間房子。
“店家,這幾間房子自從那位客官住了之後,這幾天還有人住過沒有?”豫讓問道。
“那幾位客官是前幾天住的,這兩天沒人住過。這可都是上等的好房子,一般沒人住得起。”店主答道。
“哦,那就好。”
店主走後,豫讓帶人仔仔細細的查看房間裡的一切,他堅信只要你梁嬰父在這裡住過肯定能留下一點蛛絲馬跡。果然功夫不負有心人,手下在牆角裡找到一枚錢幣,“大人,這裡有一枚錢幣。
”說罷,手下把錢幣交到豫讓手裡。 豫讓拿著錢幣,仔仔細細的看了又看,突然說道:“嬰父一定逃亡了莒國。”
“為什麽?”
“你們看這枚錢幣,它叫五銖半兩幣,是莒國的錢幣。這枚錢幣肯定是梁嬰父的管家在結帳時落下的。”
“嗯---”手下點點頭。
豫讓繼續道:“這就說明梁嬰父很早就與莒國有聯系,並接受了他們的饋贈。由此可見,他早就知道范吉射堅持不了多久的,在范吉射敗退之前就為自己找好了後路。哼---,這個陰險狡詐吃裡扒外的東西。”
對於豫讓的分析,手下深深的折服。
“今夜我們好好休息,明日一早趕往莒國。”豫讓對手下說道。
莒國在大海之濱,從鄭國前往莒國,那可不是一天半天的路程。想到未來還要經過千山萬水,於是手下對豫讓建議道:“大人,此去莒國何止千裡,別的不說就是國家就有好幾個,至少通過宋國、曹國、魯國,才能到莒國,不如我們稟報執政大人,讓他派使臣前往莒國要求他們交出梁嬰父如何?”
豫讓搖搖頭,“執政大人既然讓我們前去追殺就是不想讓別國知道此事,更何況我們已經答應執政要提著梁嬰父的頭去見他。既然已經領命,就不能因為路途遙遠而放棄,你們不要多想了,現在趕緊休息,明日一早我們就動身,我想梁嬰父他拖家帶口肯定走的不會太遠。只要我們快馬加鞭說不定在鄭國就能碰到他。”
既然豫讓已經決定,兩位手下也不好再說什麽。
第二天一早,豫讓等人早早起床,稍稍吃了點東西就開始一路向東追去。整整一天時間,他們都在馬上度過,天快黑了的時候,他們來到鄭國與曹國的邊境地帶。
這裡是一望無際的河灘,豫讓等人下馬,牽著馬開始慢慢渡河,雖然已經是春天了但是夜晚的河水還是冷的刺骨。越往前走河水越來越深,突然走在前面的一名手下腳下一滑,跌倒在水中,趕緊對身後的豫讓等人喊道:“大人救我---”
豫讓見狀趕緊同另一名手下快步向前趕去。越往前走,河水越深,而且快到河中間的時候,水勢大漩渦多,還沒等豫讓等人走到跟前,手下就已經不見了蹤影。
望著夜裡黑峻峻的大河,豫讓和另一名手下遲疑了,他們也不敢再冒險前行了,稍稍合計了一下,決定返回岸邊。
看來今天只有在河灘上過夜了。
河岸邊的夜晚是淒冷的,星星發出忽明忽暗的光芒。豫讓和手下躺在冰冷的河床上,望著遙遠的星空發呆。
此時豫讓心中非常難受,事情還沒辦成,自己的手下就先死了一個,看來出師不利啊!這時旁邊的另一名手下的哭聲傳來。
“深更半夜的,你哭什麽?”豫讓睜開眼問道。
“大人,我在為我的兄弟哭泣,剛才死的這位跟我已經是多年的老搭檔了,可惜沒有死在戰場上,卻死在了這裡,怎能不叫人惋惜?”
豫讓已無心睡覺, 坐起來對手下說道:“兄弟別傷心了,其實我也很傷心,但是作為大丈夫就應該一言九鼎,既然我們已經在中軍帳裡立下了誓言就應該赴湯蹈火去完成,不能因為這點小小的挫折而中斷,更不能遇到一點困難就哭哭啼啼。”
聽完豫讓的話,手下不再哭泣。豫讓拍拍他的肩膀再次躺下,望著天空一眨一眨的星星,不知不覺竟然迷糊過去了。
等豫讓再次醒來時,天色已經大亮,燦爛的陽光照在河水裡波光粼粼。豫讓叫醒手下,沿著河床向前走去,這一次他們不敢下水渡河了,二人騎上馬沿著河岸一路找過去,走了大約十裡左右,終於找到了一座簡易的橋,二人牽著馬小心翼翼的渡過河。
過了河,豫讓和手下不約而同跪倒在河邊,對著大河連磕了三個頭,“兄弟,讓我們最後再送你一程。”
說罷,豫讓與手下上馬繼續向東追去。
又是一天一夜的疾馳,黃昏時刻,二人來到曹國都城陶丘,一天過去,他們沒有吃任何東西,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了。找了一家酒家,正準備上菜時,這才發現兩個人的身上都沒帶錢袋。
“這這這,這是怎麽回事?”豫讓愣住了。
“大人,我們的錢袋是不是跟隨哪位兄弟一起掉進水裡了?”
豫讓恍然大悟,錢袋確實被那位死去的兄弟帶進水裡了。
這可怎麽辦?錢沒了路還遠著,豫讓和手下這下犯難了,是返回晉國要盤纏,還是餓著肚子繼續追擊。手下望著豫讓,等待他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