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離開衛國幾年後衛公姬元就死了。由於太子蒯聵已經跑到晉國,南子臨朝聽政宣布太子之子四歲的姬輒即位,即衛公姬輒,南子執國政。
當趙無恤、周舍二人作為使臣來到衛國的時候,南子已經在衛國執政五年時間,五年來衛國一直緊跟齊國從事著反對晉國的角色。
現在晉國執政的太子前來衛國要拉攏衛國進入晉國的聯盟,這確實讓南子很是為難。
南子的為難,也反映出了春秋時期小國的生存狀態,像衛國這樣的小國家,東臨齊國,北鄰晉國,誰都是爺,誰都惹不起。但南子畢竟是南子,五年的執政時間,已經把她又一個女人變成了一個女政治家。
稍作思考後,南子說道:“晉國使臣一路鞍馬勞頓,辛苦了。你們先回驛館歇息,晚上衛國將設宴招待貴使。”
當天晚上,南子與衛公姬輒設宴招待晉國使臣。
宴會上,趙無恤能夠清楚的感受到南子那動人魂魄的眼神始終在自己身上遊動。要知道此時的南子已經是四十多歲的女人了,孫子都已經當上了衛國的國君。但是在她的身上始終看不出歲月的痕跡,皮膚依然是那樣白皙、眼睛依舊是那樣動人、身材依舊勻稱。
此刻她正望著坐在右首的趙無恤,心裡也在思索著:“這個庶出的孩子竟然能夠被晉國執政趙鞅選擇為太子,想必也應該有過人之處。若能夠將此人拿下,今後衛國就會有更大的靠山了。”
南子在思考著,也在想著對策,“要不今夜就將這個難堪的晉國執政太子拿下,為衛國找個更大的靠山,至少不能得罪晉國。哼---,誰讓你齊國不爭氣,接連幾次都被晉國打敗,在跟著你們齊國,我衛國將會走入萬劫不複的境地。不行,我一定要好好把握這次機會。”
酒飽飯足,各位大臣陪著晉國的兩位使臣準備離去。就在這時,王宮內侍上前叫住了趙無恤,“晉國使臣慢走。”
趙無恤打著酒嗝說道:“你是在叫我?”
“對,是叫大人您。”
“叫我什麽事?”
內侍上前,神秘的說道,“我家君上有請貴使一同觀賞衛國的國寶。”
國寶?
喝了點酒的趙無恤有些頭暈,但還是擋不住對衛國的國寶的好奇。“哦,國寶。那我一定要看一看。”
趙無恤隨後對周舍說道:“你先回館驛,我等會就到。”周舍畢竟也喝了不少的酒,“哦--”了一聲,便在眾人的陪同下搖搖晃晃的離開了衛國王宮。
周舍走後,趙無恤跟著內侍向內宮走去。雖然有些暈暈乎乎的,但是趙無恤還是能夠意識到自己已經走了好長路還沒有到要去的地方,趙無恤不禁納悶了,隨口問道:“走了這麽長的路,怎麽還沒到?”
“貴使不要著急,到了奴才自然會告訴你。”內侍答道。
穿過長長的走廊,趙無恤來到一座宮闈前,這裡布置得精致而簡潔,淡紫色的紗幔順著王宮的大梁緩緩垂下,宮闈的兩邊是精致的宮燈,每個宮燈都點亮了,把整個宮裡照的通明透亮,熏香盒的熏香散發出淡淡的香味。
趙無恤站在宮門口,頭暈暈乎乎的,使勁的搖搖頭,打算讓自己清醒一下。見趙無恤停下不走,於是內侍說道:“貴使請。”說完內侍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哦---,還沒到嗎?”內侍不再前行,含笑不語。
此時兩個掌燈的宮女在前面引路,
將趙無恤領進宮闈之中,穿過一道又一道的淡紫色帷幔,趙無恤被帶到一座牙床前。 宮女:“貴使請看,這裡就是衛國的國寶。”說完宮女知趣的退了下去。
“哦,這裡分明是女人的閨房,怎麽會是放國寶的地方呢?”
直到此時趙無恤的頭腦才有所清醒,他知道這裡絕不是什麽藏國寶的密室而是女人的寢宮。意識到了這一點,趙無恤猛然驚醒,轉身準備離開。
“趙太子,既然來了,怎麽又要走了?”床上一個女人婉轉的聲音傳來。
“內侍說請我來看衛國國寶,不知怎麽的就到了王妃的內宮,請贖罪。”趙無恤拱手結結巴巴的說道。
“難道我不是衛國的國寶嗎?”床上的女人幽幽的說道。
趙無恤順著女人的聲音望去,只見南子一身薄紗正斜躺在床上,一綹靚麗的黑發飛瀑般飄灑下來,彎彎的峨眉,一雙麗目勾魂懾魄。此刻,南子正直勾勾的望著趙無恤,一股女兒羞態,嬌豔無倫。
“公子,你說我能算上國寶嗎?”
“是、是,哦,不是。”趙無恤語無倫次的說道。
“既然是國寶,公子為何還不拿去?”
“王后,我、我。”在南子的誘惑下,趙無恤不自覺的向南子走去。
突然,趙無恤在距離南子的牙床五六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父親趙鞅那威嚴的臉龐浮現在眼前。此刻趙無恤想到了父親對他的厚望,父親是讓他來衛國結盟的,而不是讓他來衛國上南子床的。一旦今夜上了南子的床明天就會在列國間傳的沸沸揚揚,肯定也會傳到晉國,那他趙無恤可就無地自容了,莫要說父親的責罵,很可能他的太子之位都會丟掉,妻子也會離開他,真走到了那一步那他就得重新回到當年母親住的小屋,重新打柴種地。
今天所有的一切就將灰飛煙滅。
“不---,不能,我不能上這張床。”趙無恤心理一緊,停在了南子的床前。
“公子,你怎麽了?”
“我不能、不能。”趙無恤猛醒過來,趕緊轉身,快步離開南子的寢宮。
走了?
這個醜陋的趙氏太子竟然給走了?
“不---”南子大吼一聲,失望的坐在床上。
這是她人生中的第二次失敗,上一次是十多年前在孔子面前,這一次她更是無地自容,竟然會有人在她的床前離開,這無疑是對以美麗著稱的她最大的諷刺,深深的刺痛了南子那顆自信的心。
許久,南子猛地坐起,歇斯底裡的喊道:“來人啦!”
門外的侍衛很快衝了進來:“太后,什麽事?”
“速速派兵前往驛館將晉國使臣趕出衛國。要快!”
“諾---”
濮陽驛館。
正在休息的趙無恤和周舍稀裡糊塗的被人從床上拉下, 沒等二人穿好衣服就被人連推帶搡的裝進馬車,隨後馬車一路向北狂奔而去,天亮時分二人已經被送到了衛國邊境,“下去吧---”侍衛一聲怒吼,直接把趙無恤和周舍推下了車。
整了整凌亂的衣服,周舍氣憤難消:“這是幹什麽嗎?想結盟就結盟,不結盟就拉到。幹嘛要將我們趕出衛國,我們做錯什麽事情了?啊嚏,啊嚏---”野外真冷啊!還沒等說完,周舍就不住的打起噴嚏來。
趙無恤雖然也對衛國將他們趕出國境感到氣憤,但他也能理解一個女人被漠視時的憤怒,“衛國既然這樣,我們也就不用跟他們多費口舌了,回去向執政大人匯報就是了。”
面對這荒郊野嶺的邊境地帶,要想找輛馬車,那是絕無可能的事情,二人隻好徒步趕路。走了大半天的路,終於在一個路口,二人碰上了衛國前往晉國經商的商隊,趕緊上前攔住車隊,要求搭乘。
商隊的主人疑惑的望著兩個身穿睡衣的男子,“青天白日怎會有人穿著睡衣待在這荒郊野外,肯定不是什麽好人?你們另找別人吧!”
“我們是晉國的使臣,被人從睡夢中趕走了,你就行行好搭上我們吧!”一直以來以剛直著稱的周舍也隻好放低身段,請人家搭上自己。
商隊的主人左看右看,執拗不過他們,隻好留下了二人,“哎---,雖然我也知道你們未必是什麽好人,但我也認了,上車吧!”
經過一天的趕路,天快黑的時候,二人終於回到絳都趙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