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結的表象始終是做給別人看的,四卿之間本質上該是怎樣還是怎樣。
走出大殿。
韓不信緊走幾步上前對趙鞅說道:“趙大人留步。”
趙鞅回頭一看是韓不信,趕緊拱手道:“感謝韓大人一直以來對趙氏的關照,為了促成晉陽解圍您千裡奔波,趙鞅在這裡謝過大人。”說罷,趙鞅深深的彎下腰。
韓不信見此,趕緊扶起趙鞅道:“哪裡哪裡,趙大人客氣了,你我兩家乃是世交,何談感謝。”說罷,韓不信用眼色示意了一下趙鞅。
“韓大人有話要說?”趙鞅輕聲問道。
韓不信邊走邊小聲的問道,“趙大人有沒有想過二卿之後由誰來填補二卿留下的位置?”
此言一出,趙鞅吃了一驚,中行寅、范吉射二卿剛剛趕出晉國就開始考慮二卿之後的位置,未免有些太快了,“沒有考慮。”
“可是已經有人考慮了。”
“誰?”趙鞅吃驚的問道,二卿剛剛被趕出晉國,就有人謀取卿位,未免有些操之過急了吧。
“此處不宜說話,我們換個地方再談。”
“好,晚上我去你府上。”趙鞅知道自己剛剛回到絳都,所有的事情都沒有準備好,還是去韓不信府上商量的好。
“如此甚好,我也好為你接風洗塵。”
“一言為定。”說罷,二人匆匆走出大殿,回到各自的府上。
當晚趙鞅簡單的安排完府裡的事情,便如約來到韓府,等他到了韓府的時候,韓不信已經準備好了晚宴,兒子韓庚也在作陪。
三人寒暄完畢坐定後,韓不信對趙鞅說道:“你我也是自己人,多余的話我也不說了,來,我先敬你一樽,隨後我把近期絳都發生的事情跟你說說。”
雖然從職務上講,趙鞅比韓不信高,但是從年齡和親戚關系上講,韓不信乃是趙鞅的妻哥,而且年齡也比趙鞅大。
既然韓不信提酒,趙鞅於是端起酒樽道:“謝謝韓大人多年來的關照,鞅感激不盡。”說罷,趙鞅一飲而盡。
在這寒冷的冬季,一邊喝著酒,感情也就近了,隨後韓不信就把趙鞅不在的這一段時間絳都發生的事情一一說與趙鞅,“趙大人被困晉陽的時候,智大人曾經找我和魏大人前往他府商議二卿之後的事情。智大人提議一旦二卿被趕走將由范皋夷接替范吉射任范氏宗主,並接任范氏的六卿位置,由梁嬰父接替中行氏的世卿位置。不知有所耳聞沒有?”
趙鞅聽罷,一臉的吃驚,隨後搖搖頭,這麽長的時間他一直被人圍困在晉陽城裡,絳都一點的風聲他都不知道。
“現在,我已經跟你說了這事,你有何感想?”既然趙鞅什麽都不知道,韓不信於是問道。
趙鞅想了想道:“范皋夷接替范吉射這還說得過去,必定還是范氏成員,能夠起到穩定范氏其他人的作用;但是梁嬰父接替中行氏的六卿位置,卻如何講?”
韓不信一聽就有些想發笑,“智大人的意思是說用梁嬰父是為了照顧趙氏,必定梁氏也是趙氏的成員。說白了就是為了照顧你。”
聽完韓不信的解釋,趙鞅苦笑道:“雖說梁氏也是趙氏的成員,但是梁嬰父乃是一個十足的小人,不足以擔當六卿的位置。何況趙氏、梁氏的矛盾由來已久,他難道不知道嗎?哼哼,為了考慮我的感受,他這樣做純粹是為了他自己的利益罷了。”
說罷趙鞅端起酒樽自己一飲而盡。
各位在這裡我就講趙氏歷史做一個簡單的介紹,
春秋時期大家族的姓與氏不是一回事,一個姓之下有好幾個氏。趙氏、梁氏、以及建立秦國的贏氏同屬於一個姓,都是贏姓。雖說趙氏、梁氏乃是一姓,但是兩家的矛盾從來就沒有斷過,趙鞅的曾祖父趙盾時期就與梁氏有矛盾,當時的執政趙盾就曾領兵殺死了梁氏的宗主梁益耳,後來梁氏幾經轉折後來到智氏手下當家臣,所以智躒說立梁嬰父為六卿是為了照顧趙鞅,那純粹是偷梁換柱的做法。 韓不信見狀,苦笑道:“趙大人所言極是,其實你與梁氏之間的矛盾何人不知,但是當時我和魏大人為了讓其出兵幫助趙氏解圍,也隻好答應。說是等趙大人你從晉陽回來後一起上奏國君再行廢立。”
趙鞅聽罷稍稍有些寬慰,隨後堅定的說道:“此事斷不可行,一旦讓此事成功,那麽六卿中就有三家是智氏的人,我們韓趙魏今後的日子可就舉步維艱了。”
韓不信聽罷,重重的點點頭道:“你說的不錯,其實從一開始我和魏大人就看出了問題的端倪,為了防止此事發生,所以今日請趙大人來府上。 就是向提前提醒一下你,你也好有個準備。我想不久智氏肯定會找你談重組六卿的事宜,你要有個心理準備啊!”
自己人就是自己人,趙鞅聽罷,端起酒樽對韓不信道:“韓大人的美意,趙鞅心領了,對於這件事我會慎重考慮這事情的。來,趙鞅敬韓大人一樽。”
韓趙兩家一直是世交,也是鐵杆的政治盟友。若不是有這層關系,兩家誰都有可能被人消滅。在趙鞅初入政壇的時候,當時的執政韓不信的父親韓起就對趙鞅多方提攜,才使得二十歲的趙鞅在晉國站住了腳跟。現在又是韓不信多方運作才使得趙鞅從晉陽突圍出來。
望著一天天變老的韓不信,趙鞅心中有諸多的感慨,“哎---,韓大人啊韓大人,不知不覺你也老了。”
“可不是嗎,我老了,你還年輕嗎?”韓不信笑著對趙鞅道。
“你說的對啊,我也不年輕了。”趙鞅望著一邊的韓庚道:“今後的天下就要靠他們了。”
說道這一點,趙鞅的心中突然湧上一點點的不安,不過這一點點的不安很快就被對方的勸酒給壓了下去。
兩人繼續喝著酒,不覺間外面已經飄起了雪花。
春秋時期沒有暖冬這一說,晉國地處北方,植被良好,每年冬天都是大雪覆蓋。當趙鞅走出韓府的時候,外面已經是白茫茫的一片,趙鞅望著車外的雪花,心理暖暖的。
已經是臘月底,再有幾天就要過年了,
趙鞅眯著眼,看著雪花一片片的落進車裡,輕輕的說道:“瑞雪兆豐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