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國王宮。
趙無恤帶著趙嘉如約而至,當二人來到王宮時,內侍賀正已經在那裡等他們了。
“趙大人來了,請坐。”賀正對趙無恤父子道,“君上馬上就到了。”
趙無恤看見大殿裡擺著三張案幾,不用說中間一張是君上的,左右兩邊各擺著一張,上面已經擺好了肉食和蔬菜,旁邊則是盛酒的酒器,每張案幾的後面都站著一位準備打酒的宮女。按照春秋以右為上的禮儀,趙無恤在右邊的一張案幾前坐了下來,趙嘉在左邊一張前坐了下來。
二人剛坐下,就聽見殿外的內侍就喊道:“君上到--”
隨後晉公姬鑿緊跟著話音走了進來,今天的君上一身青色長袍,也沒有戴君上的王冠,髻高高盤起後,用一根玉簪挽住。很顯然,這是放下身段準備與趙氏父子開懷暢飲的架勢。
趙無恤父子趕緊起身,拱手拜道:“臣趙無恤見過君上。”
“臣趙嘉見過君上。”
“二位愛卿免禮,坐吧。”君上道,說完便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趙無恤、趙嘉隨後也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趙愛卿,寡人今日招你前來,隻為敘舊,不為其他。”坐下後,君上對趙無恤大度的說道。
“君上邀請,乃是大幸,無恤感到誠恐誠惶。”
“趙愛卿太過自謙了,以前寡人忙於政務,疏忽了你我君臣之間的關系,現在想來,總感後悔,我常想國事再重要還是需要君臣一心,共同完成才是。今年五谷豐登、風調雨順、臨近年節又大雪紛飛,這可是瑞雪兆豐年的好兆頭。所以寡人略備薄酒,邀請趙大人前來,一為敘舊,二為感恩。趙大人隻管開懷暢飲?”晉公姬鑿說道。
“君上所言極是。”趙無恤客氣的說道。
客套了幾句之後,君上吩咐道:“上酒。”
站在案幾後的宮女跪下來,用銅杓從旁邊的酒器裡給三人的酒樽裡填滿酒。
“兩位愛卿,我們邊飲邊談。”君上提議道:“為了我們君臣一心,共同為晉國的繁榮努力,我提議我們先乾一樽。”
君臣三人一起喝乾。
宮女們重新填上酒。
晉公姬鑿道:“趙大人,不瞞你說,繼位已有十多年了,我常常想起你父親當執政的時候的事情,那時候的晉國可以說是君臣一心,共謀展,伐齊國、滅鮮虞,攻打宋衛。天下之事盡決於晉國。就連當時的吳國那樣強大,最後在與晉國爭霸的過程中還是以失敗告終,為何呢?”
晉公姬鑿望了望趙無恤和趙嘉,繼續道:“那是因為當時的君臣一心,趙大人雖然執掌晉國,但是他能夠始終把自己放在應有的位置。不像今天有些人取得一點成績,就不知道自己該放在什麽位置了。”晉公姬鑿雖然沒有明確指出是誰,但明眼人都清楚是怎麽回事。
趙無恤始終沒有說話,他只是靜靜的聽著君上在那裡自說自話,當君上轉向自己時,他只是象征性的點點頭,算是對君上的回應。
姬鑿當然也不是傻子,對於趙無恤的反應,自然能夠感覺到其中的意思,於是他再次提議道:“趙大人的父親老執政大人,一心為國,總是在關鍵的時候想到君上,要不是他老人家提議把范吉射、中行寅二人的封邑還給君上,今天寡人的宴飲還需要仰人鼻息,所以寡人自繼位以來,常常思念趙老大人的恩德。來我們為趙老大人的胸襟乾一樽。”
隨後三人又一口喝乾。
趙無恤道:“父親當年之舉,也只是盡了做人臣的本分,君上太過讚譽了。”
“受人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
凡是為國出力的臣子,寡人都不會忘記。還望趙大人能夠像你的父親那樣繼續為國出力,為君上分憂。”姬鑿對趙無恤說道。“為主分憂乃是所有臣子應盡的本分,趙無恤自當義不容辭。”
“好,如此甚好。”
君臣二人詳談甚歡,此時酒過三巡,三人已經有點暈暈乎乎的感覺,晉公姬鑿覺著該進入主題了。
“趙愛卿,近日執政智瑤稱伯的事情甚囂塵上,不知你對此有何看法,不妨直說。”
趙無恤一愣,本來暈暈乎乎的神經一下子清醒過來,心想君上說了這麽多現在終於問到主題上了。
“執政大人功勳卓著,為國盡忠,理應受到封賞。”趙無恤含含糊糊的說道。
“這麽說趙大人是支持智瑤稱伯了?”晉公姬鑿問道,問話時的語氣甚是平靜。
雖然晉公姬鑿問的平靜,但趙無恤已經聽出了其中的味道,他這是在逼自己在智瑤稱伯這件事上表態。但是這個態度能表嗎?說實話趙無恤並不怕智瑤,但是他也不想跟君上太近,至於其中的原因他自己也說不清,也許是在冥冥之中他有一種想一個家族獨立出去的感覺,但是這種感覺目前還沒有那麽強烈而已。
“智瑤作為一個臣子享受伯爵這樣高的爵位確實有些不妥,必定伯爵是對小國君上的爵位。但若是君上允諾,情況可就不一樣了。我想執政大人能夠稱伯,肯定是得到君上許可的,不然他怎麽能夠擅自作出這樣魯莽的舉動。”趙無恤的話看似指責智瑤,實則是對君上的一種強辯。也就等於說,如果沒有你的放縱,智瑤他能夠作出稱伯這樣的舉動來嗎?
滑頭,十足的滑頭,晉公姬鑿在心中暗暗罵道,我讓你表態,結果你卻把球踢到了我這邊。“若是寡人沒有同意,執政大人擅自稱伯,你將有何看法?”
“若是君上沒有同意,那麽臣子稱伯的性質可就變了,不過我想執政大人做事肯定不會那樣魯莽的。既然能夠稱伯,一定是事先與君上商議好的。”趙無恤始終堅持智瑤稱伯是與君上商議好的,弄的晉公姬鑿騎虎難下,在臣子面前,他當然不能表現出自己無能的一面,也隻好跟著打哈哈。
“如果有一天有一個稱伯的機會放在趙大人的面前,你將作何考慮?”晉公姬鑿直接試探道。
“君上說笑了,就算是無恤再有天大的功勞,也打不到封伯的地步;無恤也從不敢奢望有封伯的那一天。”趙無恤正色說道。
二人雖然談了很多,但是二人的心始終沒有相通在一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