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雨，要知道。你現在面對的是一位傷殘軍人、戰鬥英雄。她將頭頂一系列的光環。而你則有可能要承擔照顧她一生的重任。這個結果你想過嗎?”

　　“我想過！”

　　“那我問你，你們的關系確定了嗎?”

　　“沒有，她並沒有答應我。”

　　他又問:“那你了解她麽?”

　　“能了解一些吧。”我把我知道的能說的部分都一五一十地和馮主任說了一遍。

　　他長長出了一口氣，“懷雨，想聽聽我這個過來人的意見麽?我覺得你們在一起並不合適。”

　　“為什麽?”我問。

　　“且不說你們的家世，她的父親是將軍，你的父親是企業家。當然，這不是主要的，可以調和。”

　　“但在其它方面你們也有很大的差距。你只是一個普通的大學生，而她是國科大的博士，在軍中有令人羨慕的職位。我說這話你不要不高興，在任何人眼裡她都要比你優秀得多。”

　　“你可能認為，在受傷殘疾以後，她已經不再高不可攀。不是這樣。她的高學歷是你追求她的原因嗎?你來報到的時候，我注意過她。是一個率真而又十分愛美的女孩子是吧！穿上軍服相當漂亮。雖然你看上她不止因為她的美貌，但是肯定有這方面的原因吧！”

　　“現在她比你優秀的地方其實你並不在意。而她所失去的，健康、漂亮的體型，恐怕才是你在意的。所以我說你們的距離不是拉近了，而是更遠了。”

　　“但是，我愛她！”

　　“懷雨，愛並不能代替生活中的一切。像她那樣的女孩子，心靈上的創傷恐怕會比身體上的更重。她可能會從此鬱鬱寡歡、自怨自艾，也可能變得多疑、易怒，脾氣暴躁。這些短期她可以隱藏，但長期在一起，不可能不表現出來。”

　　“當激情漸漸退去，你要獨自承受生活的重壓的時候。你會覺得她不可理喻，難免漸生嫌隙。尤其是夏天的時候，看著滿街穿裙子短褲的女孩子，想到她殘缺的腿，你能無動於衷嗎?”

　　“現在她不為你的熱情所動，一再拒絕你。我覺得是非常理智的選擇。”

　　從馮主任那裡出來，我感到心煩意亂。我堅信自己對露雪的愛，但露雪能夠感覺到嗎?她能夠相信嗎?

　　坐在學生會的辦公室裡，我拿出手機，調出我和露雪唯一的一張合影。那是我和露雪在N城逛商場的時候對著一面大鏡子拍攝的。

　　“懷雨，這是你女朋友?”張主席不知什麽時候走到我的身後。“好漂亮啊！”

　　我沒有吱聲。照片上我摟著露雪的肩，她抓住我的手，臉上充滿笑意，標準的情侶照。

　　辦公室裡其他的人都圍攏上來，“哎，老陸，你看這女孩是不是有點眼熟?”

　　“好靚的長腿妹。”老陸從桌上拿起手機，隨手翻到一張報到那天我在吉普車旁給露雪拍的軍裝照。“哎呀，這哪是小妹，明明是老姐。這是歐陽上尉嘛！”

　　“這哪是?這女孩看著多小啊?”

　　“怎麽不是?不看墨鏡，頭髮一樣的吧！嘴角的表情一樣的吧！你看看酒窩的位置。”

　　“還真是。”

　　“懷雨前兩天請假，是不是去看上尉了?”

　　“這上尉的長腿也太漂亮了。怪不得連海曼他都看不上呢！”

　　“噓！海曼來了，她聽見了！”

　　手機重新放到我的面前。我沒有理他們，獨自望著窗外。

　　“懷雨，

是不是跟上尉吵架了?”張主席關切地問。　　我沒有回答。

　　“懷雨，你不是失戀了吧！”老陸說，“海曼，機會來了，趕緊去安慰安慰懷雨。”

　　“討厭！”海曼轉身消失。

　　我拿起手機，走出了學生會辦公室。在教學樓下，我碰到海曼。

　　“莫懷雨，你和你的上尉姐姐怎麽了?”她問。

　　“我和姐姐有些誤會。”我回答。

　　回到莫氏企業，進入VR200。我查看教官列表，鳳凰果然已進入休眠狀態，但雪蓮卻一切狀態正常。怎麽回事兒?

　　我見到雪蓮的影身。“本來我已經休眠了，是本體通過手機遠程把我喚醒。不過留給我的時間並不多。你盡快找英泓教官完成考核。然後換成雨絲把B卡的課程學完。”

　　“好的，姐姐。”我說，鼻子一陣發酸。

　　我找到英泓教官，請他安排考核，“本來，我想等雪蓮教官回來。但以她現在的狀況，恐怕難以回來了。”

　　他沉默片刻，“雪蓮的事我知道。真是太可惜了，多優秀的一個女孩子。”

　　英泓專門抽出時間單獨為我進行測試，直到全部通過。“下一次安排統一面試的時候，學校會通知你。”

　　我切換到雨絲的帳戶，查看雪蓮B卡上的課程。所有與A卡重複的課程均已顯示通過， 還有三項顯示需考核，真正需要學習的只剩一項IPV。

　　我插入B卡。雪蓮終於面對我出現。但是令我失望的是，她穿的是教官製服而不是訓練服。是因為我穿的也是製服麽?

　　“姐姐，你怎麽沒穿訓練服啊?”

　　她解釋說:“所有需要穿訓練服的課程都已經結束。IPV要穿飛行服，而不是訓練服。你不是也沒穿訓練服麽?”

　　“姐姐，你先換上訓練服好不好?”

　　她笑了，“為什麽啊?”

　　“姐姐，我想看看你的腿。”

　　“那好吧！你自己不換，卻讓我換。”

　　她轉眼之間換上了訓練服。我蹲下來，撫摸著她的右腿。依然是富有彈性的肌膚，圓潤的膝蓋。“姐姐，能脫掉靴子嗎?”

　　“我沒有這個設置。不過你可以強脫試試看。”

　　她在沙發上坐下來。我脫掉了她右腳的靴子，露出可愛的腳丫。我輕輕揉捏，“姐姐，你感覺得到麽?”

　　她一直在笑，“感覺得到啊！很舒服。你究竟怎麽了?”

　　我伏在她的腿上，“姐姐，去年我把你的腿刺傷。對不起。”

　　“去年?我怎麽不記得有這回事。”

　　“不是在這裡。是在真實世界。”

　　“那你不應該跟我說。我不知道有這件事，所以也沒法說原諒你。現在我們可以開始訓練了嗎?”

　　我和她換好飛行服，駕駛IPV飛上藍天。望著機艙外那雪蓮一手創建並且守護的楓林幻境，我隻感到無限憂傷。

　　(第二卷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