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也出來了，看到我，並沒有說話。我進屋看到露雪手杵膝蓋，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我過去摟住她，感覺她的身上冰涼。母親為了達到讓露雪放手的目的，甚至不惜替我自黑。雖然她的話已經極盡委婉，但還是傷透了露雪的心。

　　我緊緊地摟住露雪，“姐姐，我永遠不會離開你的。不要拋棄我好麽?”

　　她撫摸我的手指，嘴角露出自嘲的笑意，“我怎麽敢拋棄你呢?我現在的條件，除了你，誰還願意要我呢?”她搬開我的胳膊，“我們走吧！”

　　我們出屋，露雪已經恢復了原先的平靜。“伯父、伯母、大哥、大姐，謝謝你們這兩天對我的照顧。我會永遠記得。”

　　“幹嘛說永遠?”大姐說，“你是懷雨的朋友。我們會常見面的。”

　　這時父親說道:“歐陽，謝謝你給我們精心挑選的禮物。也請代替我們向你父母問好。這些禮物是你父親幫你挑選的吧！”

　　露雪望著他，“伯父，你認識我父親?”

　　父親搖搖頭，“不認識。但我聽過他的名字，是有名的戰鬥英雄對吧！我們曾上過同一片戰場。”他扶著露雪的雙臂，“也許只有我們這種長期漂泊海外的人才能夠真正體會到國家的強大意味著什麽，才能理解你們所做的犧牲和付出。作為一名老戰士，我為國家，也為你父親有你這樣優秀的女兒感到驕傲！”

　　“伯父……”露雪盡管沒有哭，但兩行眼淚已經沿臉頰流下，沾濕了軍裝。這時父親出人意料地擁露雪入懷，並且吻了她的額頭。弄得母親立刻背過臉去。

　　露雪破涕為笑，“伯父，你的海鮮我還沒吃夠呢！”

　　“那好辦。下次來，我再請你吃！”

　　“不行，太貴了！讓我爸知道，會罵死我的！”

　　從家裡出來，我駕車直奔學校。露雪因為坐姿裙幅變短的緣故，絲襪下露出了假肢的接縫。“姐姐，怎麽沒用紋身貼啊?”

　　“穿軍裝的時候，如果讓別人以為我身上真有紋身，多影響部隊形象啊！”

　　到達學校賓館的時候，我看到學院的副院長、馮主任、李書記都在門口。“他們在等誰呀?”

　　“不是在等你吧?”露雪說。

　　“等我?我誰呀?”

　　“可你的車上有我這個貴客啊！”

　　我沒有多想，而是直接把車開進了旁邊的停車位。我扶露雪下車的時候，幾位老師已經到了我的旁邊。他們真是來迎接露雪的。

　　“這位就是傳說中的女中豪傑歐陽露雪少校嗎?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哪！”握手寒暄之後，露雪警覺地問道:“院長，你們是不是有什麽安排啊?”

　　“歐陽少校，你難得到我們這裡來。我們想請你給全院師生作個報告。”

　　露雪沒有答覆副院長，而是看著我，“你怎麽沒跟我說過啊?”

　　我頗感無辜。這時馮主任說:“我們昨天剛剛安排好。”

　　露雪依舊望著我，“那你應該事先告訴院裡的。我的身份根本不允許在外面作報告，會受處分的。你到我那裡那麽多次，不知道的嗎?”

　　我知道什麽?叫她這麽劈頭蓋臉說了一通，我的臉立時漲得通紅。幾位老師面面相覷。氣氛十分尷尬。

　　“對不起，院長。我在部隊裡的崗位特殊。在部隊裡我都從來沒作過報告的。”

　　“那我們把大型報告會取消，改為小型的座談會，應該可以吧?”副院長問。

　　“那我得向上級請示。

”她說完，拉開車門，坐在座位上打電話。片刻她伸手示意我扶她起身，“院長，我隻可以參加四十人以下的座談會。而且不可以談論任何涉及軍事的問題。”　　“那沒問題。”副院長說，“就按這個安排吧！”

　　“歐陽少校，”李書記說，“我們還是進去談吧！”

　　我們走進賓館大廳，在會客處落座。“這樣吧！歐陽少校，”院長說，“我們下午在小會議室舉辦一個座談會。晚上我們安排了一個工作餐。我晚上還有別的安排，就不能做陪了，由李書記主持。”

　　露雪笑了，“這個恐怕不合適。我們不能接受地方宴請的。”

　　副院長說:“歐陽少校，你放心。我們院裡團委書記的級別應該不高於你。我們按制度辦，肯定不會超標的。”

　　“不是這個意思。不接受地方宴請是我們的紀律，與我的級別無關。更何況我這次請假出來的理由是探親訪友。 我在這裡的身份僅是一個普通學生的女友。我和懷雨去大食堂吃就可以了。回頭我陪著懷雨多在校園裡人多的地方走走。效果不是更好麽?”

　　幾位老師離開了。我陪露雪去辦住宿手續。“你不接受宴請，弄得大家都少吃一頓飯。”

　　她白了我一眼，“少了這一頓，會死嗎?”

　　座談會臨時由院辦主持改為學生會主持。主要有團委和學生會幹部以及我們班的同學參加。除了李書記，其他院系領導都沒有到場。還有一些聞訊而來的外班同學，都想目睹傳聞中的美女英雄風采。平時只能容納三十多人的小會議室一下子擠進五六十人。

　　為了和露雪相配，我從武裝部臨時借用了一套帶標志的迷彩服。我第一次發覺我的周圍竟有這麽多軍迷。大家向露雪問了一大堆有關軍事的問題，從空間到海底，無所不有。露雪並沒有一一作答，而是讓大家持續發問。最後她說:“十分抱歉。我不能回答大家的所有問題。大家知道裡面有很多都是敏感信息。如果這件事情我完全不了解，倒是可以和大家探討分析一下。但如果我碰巧知道，那我只能緘口不言。”

　　有人問到SLOP和“汙水”組織，“聽說少校就是在與他們的戰鬥中負傷的。是這樣麽?”

　　露雪掃了我一眼。“關於SLOP，我也僅僅是耳聞。按照官方說法，這應該是一個流言。至於我負傷的細節，因為牽涉到軍事秘密，我沒有辦法給大家細述。”

　　“少校姐姐，”我聽見身後的海曼在問，“能講講你們的戀愛故事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