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婚禮其實很完美。獵 文網Ww W.』LieWen.Cc
當華美的婚車飛過上空,象征祥瑞的鳳凰在空中翱翔起舞,冰冷的寒冬,整個京城卻花團錦簇,仿佛是盛開在冰清玉潔的冰雪之上的盛宴。
腳下是歡呼的萬民,載歌載舞,慶賀這自從皇朝開辟以來的最大盛事。
他是親自花了心思的。
車駕行到一半,眼前突然五彩的冰棱在眼前炸開,絢爛得如同火樹銀花,晶瑩在身側簌簌落下。
雲喜探出身去看,竟然也被這難得一見的奇景閃了眼,半晌回不過神來。
他在她身後靜靜地望著她。
她的臉色終於漸漸緩和了。
“喜兒。”他道。
她回過頭。
“還生氣嗎?”他道。
雲喜點頭,道:“生氣。”
他似有些悵然。單獨相處的時候他相對比較容易低頭,也開始漸漸不吝於示弱。眼下便是這樣的情景,他似乎也打算對她說兩句好聽的話了。
可是今天,他那做派,雲喜卻突然反應過來。
也許很久沒見過了……
可他卻是一直是這樣的。
原來每個男人都是一樣的。就連陛下這樣的老實人,竟也會哄人的。他平時表現得多在乎她啊,可是那一個瞬間,他是無情的。
皇朝,種族的榮耀,永遠充斥著這個男人的胸膛。
他可以在原則內為她付出一切。
可是那一刻,她卻是那樣的卑微。
“如果可以,孤只是想要兩全。”
“那如果雲染沒有救我呢?”
他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不是因為無法回答她這個問題,只是不喜歡聽她這樣提問。
調節了一下情緒,他才道:“孤會救你,一開始就打算救你。或許難免受點傷,但不會太重。你要知道,不單孤,連你也是一樣的,在那個人手上都是吃過虧的。若有機會,孤是不可以放過他的。”
或許這就是道理。
雲喜覺得自己6聽懂了。
權衡利弊之後,這是最好的選擇。
他是活了數萬年的人,經歷過無數戰場,他懂的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出最好的決定。他是有那個能力掌控一切的。
雲喜趴在窗戶上,回頭望著,半晌,才有些難過地道:“或許我太小了。可我就是很難過。”
摔那一下,臉很疼,渾身都疼,還嚇得要死,因為擔心吉吉。
“您為什麽這麽確定呢?您就沒有想過萬一嗎?”她道。
“不會有萬一。”他道。
“那麽,雲染為什麽要救我呢?”
陛下怔住。
“他那樣聰明的一個人,是想不到您總會親自出手嗎?可以稍微拖一拖您都好,畢竟他要沒命了。可他為什麽還要救我?是怕萬一嗎,怕萬一您不救我?”
陛下微微皺著眉。
雲喜笑了,火樹銀花般的冰棱在她身後賣力地綻放著。
“或許是因為他和我一樣年輕,不如陛下沉得住氣。”
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有些笨拙地道:“你現在沒事。”
“可您以後還會這麽做的。”
“孤不會……”
“您會。”
他看著她道:“孤知道你氣。那你氣一會兒。要怎麽出氣都是可以的。就算你說了剛才那樣的話,孤也不會同你計較。”
那說的是,關於雲染的事。
他覺得她氣一會兒就該好了。
畢竟她心悅他,又已經盟誓大婚。她應當是像往常一樣,氣一會兒就好了。
然而她喃喃道:“或許我們本來就是不相配的。我十分努力想要追上陛下的腳步,試圖從陛下的角度去想事情。我現我都想得通,道理我也都懂。可……”
她剛才是自言自語,此時又抬頭看著他,道:“我們是不相配的。”
陛下怔住。
他終於有些慌了,伸手去碰她:“喜兒……”
“別碰我!”
她迅後退,幾乎整個靠在了車廂上。
他隻把手又抽了回去,道:“喜兒,把流程走完。”
看他到現在還這樣,雲喜也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
她道:“好。”
然後她就當著他的面,慢慢地撕開了朝服那華美的袖子。
“會有萬一的,陛下。比如這樣。”
她把袖子扔到他身上。
陛下不懂這是什麽意思,只是有些愕然地看著那截袖子,道:“你撕袖子幹什麽?”
雲喜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又別開了臉,專注地看窗外的冰火。
車廂內一時安靜得有些逼兀。
他獨自端坐在位置最中間,剛開始慶幸她終於閉嘴了,忽而又有些不安,時不時回過頭看她一眼。
可她只是慵懶地趴在窗戶上,等到車子落地以後,被侍衛堵在後面的百姓都在歡呼,她甚至還伸手跟他們打招呼。
她的年輕熱情,和陛下的老持沉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從民眾的角度,只看見那位年輕的仙後親和含笑的笑臉,笑容簡直比窗下繁茂的鮮花更加燦爛。
而她的身後,是皇朝開辟者面無表情的嚴峻側臉。
巡遊直到金烏落下才結束。
王庭熱鬧的宮宴卻還在繼續。
陛下先送了疲憊的新娘子回到正陽宮,然後囑咐她:“不要再胡鬧了。”
雲喜的體力幾乎已經到極限了,蜷在榻上,看了他一眼,道:“喜兒要什麽,陛下都給嗎?”
他愣了愣,倒是不急著出去了,坐在了她身邊,握著她的手,道:“什麽都給。你想要什麽?”
雲喜輕聲道:“想要一座行宮,要建得高高的,要最好的祭司設下守門結界。 還要養很多的花,很多的寵物。”
“給你。還有什麽想要的嗎?”他親了親她的手背,道。
“真的什麽都給嗎?”她似乎有些不確定,問道。
他道:“只要你不生氣,什麽都給。”
“還要三百年光陰。”良久,她道。
陛下怔住。
“我要三百年光陰。陛下您可以守著王庭。當王庭遍地都是美人的時候,若是您還記得我,唯獨心悅於我,再來找我。”
“荒謬……”
“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可以信任陛下的辦法了。”她輕聲道。
“或許陛下是不敢賭吧。您也覺得,您會變心,對嗎?”
他不言,眉頭蹙得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