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怎麽這樣看著朕?”
太后的目光所及之處,就是帝王薄唇輕掀,一字一頓吐出普通卻又無情的字句的模樣。
她的大腦是停止運行的,雖然心中早有懷疑,覺得帝王可能已經知道了一些什麽,可如今就這樣當著她的面被赤*裸*裸地揭發出來,還是讓她難以承受,心臟幾乎要跳出喉口。
“皇上在胡言亂語些什麽東西?”
她勉強彎唇一笑,“哀家確實對汐兒這孩子疼愛了些,今日皇上要殺她,哀家也確實想要求情。可無論如何,皇上也不該以這樣惡毒的方式懷疑哀家,不是嗎?難道對於自己的侄女,哀家不希望她死,有錯嗎?”
君墨影勾唇,低低地笑了幾聲,低沉的嗓音在這暗夜裡顯得格外清晰。
“母后,別裝了。現在沒有人能聽到我們說話。在朕面前,母后還不肯說實話嗎?”
“皇上要聽的實話,哀家已經說了。”太后強行辯白,臉色很難看。
“好,既然母后現在不說,那就等他們都走了,朕和母后好好說說。”
君墨影說完,轉過身,看到憐汐的嘴已經再次被李德通堵上,給了李公公一個讚賞的眼神,微微勾唇,不必再擔心那聒噪的聲音擾了內殿裡頭安然沉睡的人。
悶悶的叫喊求饒聲透過那層抹布從憐汐嘴裡發出來,顧不得身上的疼痛,憐汐哭得兩隻眼睛都腫成了核桃還不忘掙扎撲騰,這一刻她好像終於清晰地意識到,她要死了。
帝王剛剛下了判決,三日後處斬。
君無戲言,她真的要死了……
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撲簌撲簌地掉個不停,憐汐悔,悔她沒有聽太后的話韜光養晦一陣子,為什麽非要在這個節骨眼兒去害鳳淺,為什麽要聽那個該死的戴著青銅面具的男人的話。
“帶下去!”君墨影擺了擺手,毫不留情。
太后深深地看了憐汐一眼,無奈、心疼、不忍、糾結、沉痛……種種複雜的情緒充斥在她眼中,可她知道,現在無論她說什麽、怎麽說,帝王都不會聽的。
一時間,人影拱動的鳳央宮裡只剩下兩個人,帝王和太后。
君墨影冷漠的情緒褪去了一些,對於太后,他不是沒有過怨言,一邊欺負他的小東西、一邊又過分偏袒憐汐, 這樣的事情不勝枚舉。
可這二十幾年的時間,誰也無法否認,她對他,和親生的沒兩樣,這份恩情不會是假的。
清冷的月光帶著一絲寒意灑在院子裡,為這秋日的夜更添了幾分涼。
君墨影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開口,太后便也沒有開口,沉默地立在一邊。
最後終於還是太后先忍不住,沉聲問:“皇上留下哀家,就是為了在這裡乾站著嗎?還是給哀家一個替汐兒求情的機會呢?”
“母后覺得呢?”君墨影側目瞟了她一眼。
無盡的涼薄與嘲諷。
“當年替憐夫人接生的穩婆的家人,是母后讓人殺的吧?”
低沉的嗓音緩緩流瀉,他停頓了一下,又道:“還有她們的家人——就在前些日子,知道朕讓影月去找他們,所以母后也忍不住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