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門突然打開,只見那唐將騎著一匹棗紅色大馬走了出來,身的唐軍軍容整潔帶著一股肅殺之味。雖說在寨內時一眾兵士聽聞糧草短缺,出現暫時的騷動,但是誰也沒有親眼見過,多數也只是猜測,聽聞僚人來襲後便迅速整理好心情,隨著主將出寨應戰,畢竟建立功勳拜將封侯才是他們的最終目的。
前軍大帳內,隨著諸將離去也變的冷清起來,馮盎凝望著帳外若有所思。嶺南一處山道上,只見僚人軍中旌旗招展,而為首的那僚人頭戴青銅面具身騎高馬,似乎有意的隱藏起自己的相貌。這時一名僚兵打馬疾馳而來,望見那戴著青銅面具的僚人後,急忙勒韁下馬奔了過去,抱拳道:“大渠帥,唐軍已經出寨了,正向著我們這裡進發。“而那戴青銅面具的僚人正是談殿,為了能夠掩人耳目不得不遮蓋著面部,若是被有心人發現難免多生事端。
對於僚兵的回稟,談殿不由輕點了點頭,眼中不禁射出兩道銳利的精光,對著身後緩緩道:”既然唐軍已經來了,那便按原計劃行事,“身後的數名僚將驀然抱拳,隨之便策馬離開。蹄聲漸歇只見談殿驀然調轉馬頭,對著身後的僚兵大聲道:”兒郎們,唐廷毀我家園,殺我父兄妻兒,今日便是我們復仇之時,定要唐軍血債血償。“”呼~,血債血償,“······
此時的僚兵雖剛剛歷經幾場大戰,但士氣卻是異常高昂,一方面是那幾場大戰都獲得了勝仗,另一方面便是談殿的突然歸來,被他們認為這是神跡,是上天對他們族的眷顧,預示著未來必將繁榮昌盛。當然談殿知道自己還活著並不是什麽神跡,但他不會給族人解釋其中緣由,畢竟這中牽扯甚大,若是走漏風聲後果不堪設想,而被族人誤會著反而更是加重了他的威信,讓人以為他是天選之子受上天眷顧,這一點是馮盎與談殿皆未想到的。
時間匆匆而過,唐軍出了大寨行了大約六七裡,只見探馬前來稟報,僚人已在前面一處相對平坦的地方,擺開了陣勢,似乎等待著他們過去。為首的那名唐將心中不由暗暗嘀咕:”莫不是那僚人想要以逸待勞,待我軍去後給予迎頭痛擊,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他們未免也太自大了,這次我定要讓你們明白,我們雙方的差距,並不是一兩場的勝利能夠決定的。“
想到這那唐將不禁露出一抹冷笑,喝道:”全軍,加速行軍。“而相隔幾裡之外的談殿策馬立於陣前,似乎一點也不擔心唐軍的到來,閉著眼睛養起神來。過了大約一柱香的功夫,只聽見不遠處傳來隆隆的腳步聲,如潮水般奔湧過來,馬背上的談殿驀然睜開雙眼,望著旗幟招展衣甲鮮明的唐軍,似露出一抹別樣的神情。
此時趕來的唐軍自也是看到不遠處便是僚人方陣,不由同時停下了腳步還未擺開陣勢,只見那唐將見一位頭戴青銅面具的僚人居於陣前,想起昨夜陳龍樹所言僚人中或許存在新首領,不由打馬上前幾步,用僚語喝問道:“你是何人?莫非這幾發生的事情便與你有關?”因那唐將本就是嶺南人,故而對於僚語雖說不上精通,但是簡單的幾句還是會說些。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那戴著青銅面具的僚人回答,心中不禁生出一絲惱火,勒住馬韁掉轉回去正要令全軍發起攻勢,只聽見身後傳來一陣沙啞的中原話,道:”你是何人,若非昨日陳龍樹與馮士翽逃得快,他二人的首級早已被我用來祭奠死去的族人。“
那唐將驀然一愣,本來的目的便是想要套出,
那青銅面具人的真實身份,聽他如此回答那便是僚人統領無疑了,見目的已經達成,嘴角微揚猛然打馬跑進軍中,暗想:”若是此次能將他擒回大寨,定然在諸將面前狠狠露把臉。“對峙中的僚兵與唐軍卻顯的有些怪異,本該說中原話的人開口便是僚語,而本該說僚語的人卻用中原話作答,但僅僅只出現了一瞬間,眾人便將這奇怪的念頭拋到腦後。 這一切發生的極短,那唐將在軍中遙望著遠處的僚兵,喝道:”眾將士聽令,隨本將一路掩殺過去。“隨之便一馬當先率軍衝了過來,望見這一幕後談殿不由調轉向著軍陣後跑去,遠望著那動作甚為急切。見此模樣那唐將卻以為他是怕了,心中不禁暗暗竊喜起來,以他看來這些僚人此戰中有兩敗,一是太過狂妄,在平地之上裝備落後的僚兵怎麽會是裝備精良唐軍的對手,二是太過迂腐,之所以主動上前與僚將交涉,相對隱蔽的一個原因,便是想要給趕來的唐兵立住陣腳的時間,沒想到那僚將竟真的沒有趁他們不備發起攻勢,而那以逸待勞客主之間的關系雙方便已互換了一番,此時僚人的優勢盡無。
又看到僚將如此模樣,自以為是被嚇破了膽,心中更是自得起來,全然沒有想起昨日這些僚人曾兩敗唐軍。而唐軍衝來後不過一個回合,便將擺好陣勢的僚兵衝的七零八落,談殿驀然打馬沿著山道狂奔而去,而那些僚兵見主將如此模樣也向著四周的林中逃去。那唐將見那頭戴青銅面具的僚人似要跑走,急忙帶著身旁僅有的幾名騎兵打馬追去,而衝來的唐軍見僚兵如此不堪一擊,自然不會放過這”建功立業“的大好時機,向著僚人逃竄的方向猛追過去,雖說有極少數的唐軍有聞昨日之事,但誰也沒有親身經歷過,卻也以為只是傳聞,心中僅留地一絲懼意也消失不見了。
那唐將率人追趕了大約半盞茶的功夫,只見前行中的談殿驀然勒住馬韁調轉過馬頭,直直的望著追來的幾人,雙眼似射出實質性的冷光不禁惹人心底發寒。此時那唐將與幾名唐騎也不由放緩馬蹄,望著前方駐馬而立頭戴青銅面具的來僚人,不禁冷笑道:”怎麽不跑了,莫非知道跑不過我們,想要下馬受降,如此這般我們到是能夠留你一具全屍,“說完便見馬背上的幾人,猛然哄笑起來。
聽到幾人話語馬背上的談殿卻也不生氣,饒有興致地雙手抱臂望著幾人,看那神色似乎就像是在觀賞幾個張牙舞爪的猴子, 那唐將神色一凜,沉聲道:”上去給我宰了他,免得生出變故來,“身旁的幾名騎兵對視一眼猛然抱拳,隨之便打馬衝了上去。”咻~咻~“響起利箭破空的聲音,只見衝上去的唐騎還未走到一半,盡皆中箭落馬,全然已沒了氣息。那唐將不由神色大驚,一臉戒備的張望著四周,卻也不見有人影出現,心中更是驚恐起來。
這時談殿忽然開口,道:”不用左右看了,今日只要你能打敗我,便能活著回去。“那唐將左右看不出人來,輕瞥了一眼不遠處的談殿,暗暗盤算:”周圍不見人影,若是直接逃走的話或許真如他所言,現如今最好的辦法,看來也只有先將他擒在手中才行。“想到此,揮舞著寶劍猛然打馬衝了上去,談殿望見這一幕不由大吼了聲:”來的好,“倏然拔出馬背上的長刀迎面衝殺而去。
”叮~“的一聲,二人刀劍相碰濺出幾道火花,那唐將此刻卻是心中一震,拿劍的手臂卻已經有些發麻,看來這僚將並不容易對付。就在他思索的時刻,只見那長刀突然從後背平削過來,那唐將急忙揮劍抵擋,哪成想因氣力不足反而被砍下馬背,手中的寶劍也跌落一旁。就在此時驀然感到眼前刀光一閃,便見一顆眼睛瞪得渾圓的頭顱,骨碌碌的滾落在地上。
這時遠處的密林中也響起陣陣慘叫,原本被唐軍追趕掩殺的僚人,此刻反而似乎成為了獵人,而慘叫聲盡皆追入密林中的唐軍發出的,不時的便能看見落荒而逃的唐軍,掉入事先設計好的陷進中,剛發出幾聲慘叫,便被身後蜂擁而來的僚兵砍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