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轉瞬流逝,談月兒眉頭輕蹙,眼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不多時便緩緩睜開眼睛,一座簡易的帳頂瞬時出在眼前,慢慢坐起身來搖了搖頭,不禁想起昏倒之前房俊一臉焦急的模樣,和自己驀然聽到父親自刎跳崖的消息。
這時一名年輕的僚人女子端著湯藥走了進來,見她已經醒來不由驚喜叫道:“月兒小姐,你終於醒了”,不禁跪坐在一旁。卻見談月兒呆呆望著帳門不發一言,僚人女子見她如此模樣不由想到大渠帥在世之時對族人甚是關懷,談月兒對她們一家也是極為照顧,而如今她的父親卻落了個自刎跳崖的境地,瞬時悲從中來眼淚便不住的流了下來,似乎想到什麽急忙輕拭著臉頰上的淚水,緩緩說道:“月兒小姐,大渠帥若是在世,定然也不願見到你如此模樣,你就同我說句話,喝了這碗湯藥吧!“
談月兒如同失了神魂般呆望著帳門,輕喃道:”爹爹,你曾答應過,永遠都不會離開,如今為什麽要拋下月兒一人在這世上“。這時帳門突然被人掀開,僚人女子不由回頭望去,急忙起身上前輕聲說道:”詹石都老,你看月兒小姐她“,詹石輕“噓”聲,接過她手中的湯藥擺了擺手,只見僚人女子俯了俯身便離開了。
詹石不由走上前坐了下來將手中的藥碗放在一旁,沉默了片刻緩緩說道:“月兒,詹石叔叔知道你心中難受的緊,我何嘗不是呢!但你不要忘你身上流淌著大渠帥的血,族人還需要你的帶領“,談月兒依舊呆坐在那。詹石輕搓了搓臉頰,神情突然變得憤怒起來,大聲說道:”都是那些漢人將大渠帥害死的,我這便將那漢人小子就地處死“。
談月兒不由神色一動,聲音中帶著一絲沙啞,輕聲說道:”詹石叔叔,這件事與房俊無關“,正要起身的詹石猛然坐回了原地,驚喜的說道:”月兒,你終於願意同詹石叔叔講話了“。談月兒轉過頭,望著他緩緩說道:”這些時日房俊都與我待在一起,他應該並不知道這件事,並且若是他真的得知馮盎會害死父親,又怎麽會陪我們走這麽遠的路,將自己置於危險之中“。
詹石不由沉思起來,想到往日大渠帥對他多有讚譽,不似奸險小人,緩緩點了點頭。這時只見談月兒突然輕咳了幾聲,詹石急忙端起一旁的藥碗,說道:”月兒,你先將這碗湯藥喝了,在好好睡上一覺,你放心詹石叔叔不會真的殺那小子的“。談月兒似乎想到了什麽,猛然起身赤足便要向帳外跑去,詹石急忙追了上去擋在他的面前,問道:”月兒,你這是怎麽了“。
談月兒神情緊張的說道:”爹爹的遺體還在山崖下面,若是被那些不知名的野獸咬傷撕裂怎麽辦“?詹石不由扶著她的肩,緩緩說道:”月兒,你放心詹石叔叔早已派出人手去斷崖下尋大渠帥的屍體,他們很快便會回來的”。談月兒望著他不由慢慢平靜下來,詹石不禁舉起手中的藥碗緩緩說道:“月兒,現在你可以將這碗湯藥喝了吧”。
浮羅山下,唐軍大寨外突然出現幾名身著僚人服飾的兵士,只見守在寨前的唐軍瞬時圍了上來。昨夜因僚人刺客的闖入暗殺了唐軍主將,寨中皆是一片縞素,如今驀然間見到僚兵到來,心中怒火中燒,正要衝殺上去。卻見幾名僚人兵士突然放下手中的武器開始大喊大叫起來,因唐軍與嶺南兵士混雜一起,瞬時其中便有人開口說道:“他們說想要見我軍大帥,有重要東西交給他,還請我們前去通稟”。
周圍的唐軍不由對視一眼,
急忙上前壓著幾名僚人向著寨中走去。前軍大帳內只見馮智戴端著一碗黑漆漆的湯藥,輕吹了吹送到床榻上馮盎泛白的嘴唇邊。這時一名親兵匆匆趕了進來,猛然抱拳說道:“將軍,大寨外有幾名僚人兵士請求面見主帥,不知要如何處置他們”,一旁的馮智戴不由一怔,心想到那幾名僚兵或許是帶來了房俊的消息,放下手中的湯藥急忙上前問道:“他們有沒有說是什麽事情”? 親兵望著他不由搖了搖頭,這時床榻上略顯虛弱的馮盎不由輕咳了幾聲,開口說道:“你,你先下去吧,過上一會兒便將他們帶到這來”,親兵抱拳俯身說道:“是,大將軍”。見他慢慢從床榻上起身馮智戴不由急忙上前,說道:“父親,你的傷還未好,不能亂動”,馮盎不由望了他一眼,接著起身似乎碰觸到傷口輕皺著眉頭,緩緩說道:“天錫,不用擔心,我的傷沒有事,去將盔甲取來”。
馮智戴似乎有些吃驚,不禁開口詢問道:“父親,你要做什麽”?馮盎望著他沉默了片刻,緩緩說道:“那些僚兵可能是,前來的使者奸細,其目的便是為了探一探我軍虛實,閻暮將軍的死和我受傷的事情,都不能讓他們知曉”。馮智戴不由思索的片刻,知他所言並不是沒有道理,隨後便輕輕點了點頭。
幾名被唐軍押進大寨內的僚人兵士,見帳中許多地方都掛有白幡,雖有些好奇卻也並未開口詢問。大帳外只見一名親兵匆匆走了進去,不多時便將幾名被捆綁著的僚人兵士帶了進去。卻見大帳內端坐著一臉嚴肅的馮盎,幾名僚人兵士開始劇烈掙扎想要向著帳外跑去,站在一旁的馮智戴不禁有些失神,正要上前詢問一番。
身旁的馮盎突然猛烈咳嗽起來,不由急忙上前問道:“父親,你感覺怎麽樣”?等了好一會兒馮盎才停止咳嗽,望了他一眼,輕聲說道:“天錫,你將昨天那位大夫快些帶來,我突然感到傷口上有劇痛”。馮智戴不禁望了望帳中的幾名僚人,想他們也跑不出去,心中雖然迫切想要知道房俊的情況,但見父親十分痛苦的模樣,急忙走出了大帳。
剛沒走出多遠便見一名身背藥婁的中年人走了過來,看樣子似乎剛采藥回來。馮智戴不由急忙上前,說道:“張醫師,父親的傷口又開始痛了起來,快隨我一同前去看看吧”,中人正欲與他一同前去大帳,似乎想到並未攜帶藥箱,不由開口說道:“馮公子,還請稍等片刻,容某回去取來藥箱”,馮智戴不禁點了點頭。
見中年人急匆匆離開,馮智戴疾步向著大帳走去,剛走到帳門前卻聽見,有人用僚語問道:“馮盎,你既然與我族簽下盟約,為何又要害死大渠帥”,“盟約,看來是在你們身上了,交出來饒你們一名”,“呸,你這背信棄義的小人,我們就算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不會放過我,你認為唐軍會放過你們嗎?來人搜他們的全身”。
大帳外馮智戴不由一怔,這件事情父親從未講過,難道其中還有什麽隱情,輕聲自喃道:“盟書”?這時帳內突然傳來僚兵的怒罵聲,只聽見馮盎怒喝說道:”將這幾名僚人奸細帶下去嚴加看管,任何人都不許靠近“。似乎聽到帳內的拖拽聲,馮智戴急忙躲在一旁,見幾名僚人被帶了下去,神情略顯的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