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月兒不由抿嘴輕笑起來,”阿嚏“!這時只見房俊猛然間打了個打噴嚏,略有些尷尬的揉了揉鼻子,說道:”不知誰又在想我了“。談月兒靜望著他美目流轉,神情中不由帶著一絲狡詰的笑意,咬了咬唇緩緩說道:”你先等我會兒“,房俊還未回過神便見她疾步向前走去。
房俊雖有些好奇但還是止住了腳步待在原地,山中的夜晚本就寒冷,一直行走運動著還沒太大感覺,驀然間停下來隻覺得陣陣寒氣襲來,不由的搓了搓手跺了跺腳。這時只聽見一陣輕笑聲響起,談月兒走上前來,輕抿著嘴唇,緩緩說道:“還說自己不冷,非要等到生了病才能明白”,房俊不禁乾笑了兩聲,搓了搓兩邊的手臂,問道:“那我們可以走了嗎?這突然停下來還真是感覺到有些涼快”?
談月兒接著說道:”你先轉過身去“,房俊不由笑問道:“幹嘛?你想要在我身後做什麽”?雖然這樣問著但還是轉過了身,這時忽然覺得身後一暖,似乎是披上一件厚厚的外衣。只聽見談月兒不緊不慢說道:“幸好今晚離開時詹石叔叔派人帶了幾件爹爹日常所穿的衣服,這件你穿著應該正合適”。黑夜中房俊不由伸手摸著身上厚厚衣服,心中莫名生出一絲悸動,緩緩轉過身說道:”我們走吧“。
東方透白,天色漸漸亮了起來,一處毫不起眼的山林中,只見詹石與一眾族人正在歇息,相距不遠處的談月兒與房俊並肩而立,眺望著遠方略顯得有些出神,過了好一會兒緩緩說道:”沒想到清晨的景色如此絢爛美麗“。身旁的房俊不由點了點頭,輕輕說道:”是啊!一切都要結束了“,談月兒不由扭過頭,凝望著他,慢慢問道:”若是戰事結束,你是不是也要離開嶺南了“?
房俊不禁轉過頭見她神色中出現一絲慌亂,沉思了片刻緩緩說道:”嗯,若非戰事久未平息,我與天錫想必已經回到長安“。談月兒緩緩回過頭去,不知想到了什麽變得沉默起來,身旁的房俊似乎也不知要如何開口,望了望她便默然無語的眺望起遠方。
不多時便聽見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二人不由轉過身來見詹石走了過來,談月兒不禁上前幾步輕聲問道:”詹石叔叔,你怎麽來了“?詹石望了一眼不遠處的房俊,緩緩說道:”月兒,我們也要離開了“。談月兒不由一怔,神色中帶著一絲彷徨和不舍,心中雖然知道分別是難免的但似乎並不像提起這個話題,突然變得沉默起來,面前的詹石自是也看透這點,不禁接著說道:”月兒,你若不想讓那小子離開,詹石叔叔今天就算用綁的,也會將其一同帶走“。
驀然之間聽見詹石這番言論,心中雖是一驚但似乎並不抵觸,卻知若是這樣做了定然會使房俊永遠都不會快樂起來,自己反而會內疚一輩子,不由急忙搖了搖頭說道:”詹石叔叔,月兒不想將他留在這,我們還是放他走吧“。詹石神色複雜的望著她,慢慢說道:”詹石叔叔在前面等你“,談月兒不禁輕輕點了點頭。
不遠處的房俊並不知二人在談論些什麽,但見詹石突然離開談月兒卻愣在一旁,便知絕非不是什麽好事,不由上前幾步正要開口詢問。只見談月兒急忙轉過身,神情卻顯得十分平靜,見他突然走上前,嘴角露出一抹微笑,緩緩說道:“房俊你看我們也安全下山了,你也趕快回去吧,不然會讓人起疑的”。房俊不由一愣,神情卻略顯複雜,遲疑的片刻正要說些什麽,只見林中跑進了幾名僚人卻見他們神情木然臉色蒼白。
詹石但是一眼便認出了那幾名僚兵,見他們失魂落魄的跑了回力,心中卻是生出一絲不好的預感,快步上前問道:“怎麽就你們幾人回來,大渠帥呢”?幾名僚兵似乎聽到他聲音驀然間回過神,突然跪倒在地滿臉悲愴的痛哭自責道:“詹石都老,是我們沒用,大渠帥他······”,詹石神色大變猛然間大聲喝問道:“大渠帥究竟如何”?幾名僚兵不由接著斷斷續續的說道:“他,昨夜,被唐軍,追殺到,一處懸崖,邊上,自刎落崖了”。
聽到此時詹石心中的悲憤已不能自己,驀然間感到喉中一緊,似乎雙腳已經不能站穩向著身後倒退了幾步,忽依在身後的一棵大樹上方才站穩,卻忍不住劇烈咳嗽起來隨之便是一大口鮮血吐在腳下的青石上。虎目中噙滿淚水視線早已變得模糊不清,慢慢抬起頭目光失神的望向遠處,自怨自艾的說道:“早就說過漢人素來狡猾,不可信,但是大渠帥你卻偏偏信了馮盎那奸賊,要一人獨自前往”,淚水慢慢溢出眼眶低落下來,望著面前的幾名僚人突然怒喝問道:“為什麽你們還活著”?
幾名僚兵不禁望了他一眼,神色中不由出現了一絲釋然,緩緩說道:“保護大渠帥不利,我們等幾人自知罪責難逃,不勞都老動手這便自行了斷”,見幾名僚人猛然抽出身上的匕首正欲向著胸前刺去,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樣。只見詹石突然喝阻說道:”難道你們想要如此輕易死掉嗎”?幾名僚人不由對望了一眼露出不解的神色。這時詹石突然取出身上所帶的盟約遞給了幾人,臉色陰沉的緩緩說道:”這是馮盎與我族締結的盟書,既然是他不仁就別怪我族不義,你們現在便出發前往唐軍軍營,將這帶給唐軍主帥,我要讓他們內部先行亂起來“。
只見跪在地上的幾名僚人用衣袖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自是知道此去定然無有生還可能,猛然取過盟書抱拳說道:”詹石都老,我等拚死也會完成此事“。相距不遠的房俊與談月兒自是看到了林中發生的騷亂,二人不由對視一眼正欲上前,卻見詹石帶著一隊僚兵走了過來,談月兒略帶疑惑的上前幾步正要開口詢問,只見詹石紅著雙眼突然怒喝道:“將那名漢人給我綁起來”,談月兒神色中不禁出現了一絲驚惶,開口說道:“詹石叔叔,月兒不想······”。話還未說完詹石猛然將其打斷,說道:“月兒,這件事與你無關,但他定然不能離開”。
這時幾名僚兵突然衝上前,房俊眉頭輕皺雖甚是不解卻並未反抗,只見幾名僚兵迅速將他綁了起來,正要將其帶走談月兒疾步擋在他的面前,伸直雙臂大聲說道:“詹石叔叔,你若是抓他便將月兒也一同抓走吧”。詹石凝望著她,神情似乎十分複雜帶著一絲猶豫,緩緩說道;”月兒,你可知道大渠帥他······“,談月兒見周圍眾人滿是悲傷之色,心中早已生出一絲疑惑,驀然間見詹石又是欲言又止的模樣,不由一驚急忙快步上前問詢道:”詹石叔叔,你快告訴月兒,父親他怎麽了“?
詹石不由望著她,心中又急又悲不由脫口說道:”大渠帥,昨夜被他們唐軍追殺,被迫自刎跳崖“,談月兒臉色一白,不禁向後退了幾步,望了望身後的房俊,突然腦袋一沉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