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殿不由微微向後退了一步,暗夜中只聽見一陣沙土滾落的聲響,知已經到了懸崖邊上驀然止住腳步。這時幾名唐將策馬緩緩走上前來,見他孤身站在懸崖邊上,不由猛然喝道:“談殿,你已經無路可逃,還不束手就擒”。
月夜中談殿望著一眾圍將而來的唐軍兵將,嘴角不禁露出一絲苦澀的微笑,喃喃自語道:“難道我談殿今日真的要葬身於此“,忽然舉起手中的劍指向眾人,只見四周的唐軍兵將不由為之一滯突然停下了腳步,似乎恐於他昔日的威名並不敢徑直上前。談殿見到此番模樣不禁大笑起來,猛然喝到:”也罷!就算要死也要死的堂堂正正”,看那模樣似乎有些末路梟雄的意味。
這時圍上來的兵將不由互望了一眼,還未衝上前只聽談殿猛然將劍架在脖頸上,一抹鮮紅隨之浮現便見他從懸崖邊上直挺挺的倒了下去。談殿的忽然舉劍自刎和向著身後的山崖倒去,這一切都發生在眨眼之間,過了好一會兒四周的兵士才慢慢回過神,對於眼前的這一切似乎顯得不太真實。但誰又能料想的到曾將叱吒嶺南的僚人大渠帥談殿,居然會在今夜選擇這樣一種死法。
唐軍一眾兵將雖感到異常震驚,但還像向著懸崖邊慢慢走了過去,向下望了望漆黑幽靜的深淵,只見一名唐將取來火把隨手便向著懸崖下丟了過去,不多時火光隱作一點隨即便沒入了黑暗中,再也看不到一點光亮。這時一旁的唐將不由緩聲說道:”這麽深,從這落下去,我想渣都沒有了“,身旁的眾兵將不禁紛紛點頭示意,似乎對於他說的很是認同。
崖邊的一眾兵將見談殿已死,不由興致懨懨的沿著來時方向走了回去,本以為今晚會立下大功未曾想不過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罷了。唐軍離開不久只見一旁的野草地中突然衝出幾名僚人,來到懸崖邊上不禁跪倒在地抱頭痛哭起來,原本他們已經下定決心拚死救出大渠帥,卻不料驀然間會出現自刎跳崖的結局,更不知道要如何面對詹石都老。
唐軍大寨內只見一片燈火通明,四處巡邏的兵士更是比往日多出一倍,寨中不論將帥皆是弓上弦,劍出鞘,在寧靜的月夜中不禁讓人感到陣陣肅殺之氣。“咳咳~”中軍大帳內突然響起一陣輕咳,唐軍諸將不由紛紛回過頭,卻見馮智戴攙扶著馮盎緩緩走了進來,胸前只不過簡單包扎了一番但血跡還清晰可見。只是諸將似乎未曾注意這一點,驀然圍了上去神情顯得十分慌亂,急忙說道:“閻暮將軍被賊人行刺而亡,而軍中知道此事的將士我們皆以下令封口,但後面的事情要如何去做還請馮盎將軍示下”。
馮盎不由一愣環視起周圍諸將,只見不遠處的馮士翽與陳龍樹滿是懊悔之色,卻也默不作聲似乎眾人已達成某種默契,輕咳了幾聲緩緩說道:“我又如何能作得了主,具體事情還是要請陛下定奪,我們還是先將閻暮將軍的屍體收殮入棺,處理好他的身後事”。這時帳中諸將雖然神色各異,但對於他的說話還是比較認可紛紛點頭示意。更何況馮盎的職位本就高過閻暮,此次出征因是他主動請纓,雖為先鋒卻自成一軍。
這時周圍諸將不由緊接著開口說道:“自古軍中不可一日無帥,何況我軍如今與僚人戰火未熄,更需要有人統率,我們眾將一致認為,馮盎將軍你最適合,所以想請將軍暫領全軍”。嶺南諸將本就與唐軍諸將不和,而馮盎雖是嶺南人卻與嶺南諸將不相往來,與唐軍諸將也無過深交往,
如見閻暮已死,雙方更是不願將權力交予對方,自然而然的便想到這位中立派。 馮盎自是知諸將心中所想,卻也不點破,沉思了片刻,緩緩說道:“某又何德何能暫領全軍”,諸將見他辭讓再三言辭間越發的恭敬起來,最後還是應允做了臨時主將。
月夜愈發的寧靜,懸崖邊痛哭的僚人,心中雖悔恨不已但卻是知道必須將這件事告知都老,用衣袖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緩緩起身向著另一方向快速趕去。
浮羅山上茂密的山林間,只見詹石率領著一眾僚人老幼,循著一偏僻小徑向著山下走去。身後的房俊本早就離開,但見僚人拖家帶口的向著山下走去,而詹石又是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心中不由好奇他們要怎樣避過山下的唐軍,同樣卻也有些擔心護送上山的談月兒,雖是繞遠些但還是主動與他們一同下山。這時身邊的談月兒不禁開口說道:“詹石叔叔,父親怎麽會讓我們突然撤離”?
走在前面的詹石思索了片刻,慢慢回過頭,說道:“或許是大渠帥這幾天派人查看了山下守軍,發現了一天隱秘離開的途徑,便趁著今天談判讓我們一同離開”。雖然想要說這是與馮盎早已約定好的,但想到他曾放過自己性命,若是當眾說出來反而對他不利,便隨便找了個由頭搪塞過去。身後的談月兒與房俊不由對視一眼,雖有些好奇但知他似乎不願說也不再繼續追問。
唐軍前軍大帳內只見一名中年人,正在為床榻上馮盎胸前的傷口上藥,身旁的馮智戴不由輕聲詢問道:“大夫,我父親的傷怎麽樣了”?中年人望了一眼傷口,緩緩說道:“馮公子,請放心將軍的傷並無大礙,只是有些失血過多,修養一些時日便能痊愈”。 馮智戴不禁松了口氣,這時榻上的馮盎不由輕咳了兩聲,但雙眼還是緊閉著。
馮智戴略顯緊張的問詢道:“那我父親何時才能醒來”?中年人不由接著說道:“處理好傷口,我便為將軍抓上幾副補血氣的藥,吃過後因該很快便會蘇醒”。不多時中年人包扎好馮盎胸前傷口後,馮智戴不由派人隨他一同前去拿藥。這時驀然想起護送談月兒上山的房俊,心中不由一驚,寨中追擊談殿的兵將早已歸來,自是知道他已自刎跌落懸崖下的事情,但當時因父親突然昏倒,一時間到是慌亂起來,卻將這件事拋在了腦後,現在回想起來到是萬分慌亂。
在大帳內馮智戴不由來回踱著步子,不時的望向還在昏睡中的馮盎,心中卻是希望父親能早些醒來同時也希望房俊能早些下山回來。此時馮智戴又哪裡知曉,房俊上山之後並未直接離開,而是隨著大隊僚人一同下山。
夜色愈發的深沉起來,山中的寒氣也愈發的重,”阿嚏~“只見僚人隊伍中身穿唐軍服飾的談月兒不禁輕打了幾聲噴嚏。身旁的房俊望她一眼,不由將身上的外衣脫了下來,披在她的身上,緩緩說道:”山中的夜晚寒氣重,你又是女子體質不比我們男子,還是多穿上一件吧“。談月兒望著他,白嫩的臉蛋上不由露出一絲紅暈,輕輕點了點頭,似乎想到什麽不由開口說道:”穿著衣服尚且這麽冷,你把衣服給了我豈不是更冷“,說著正要將身上的外衣取下,房俊急忙伸手阻止道:”沒關系的,你看我頭上都出現汗了,你就當做好事先替我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