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名笑笑,又說道,“我雖然什麽也不會,但可以學。阿福說得對,只要我肯學,就沒有學不會的。以後,我要學怎麽侍弄田地,雖然家裡的田地是賃給別人種的,但自己學會了總不怕被蒙騙。我還要學怎麽做生意,這行當比種地來錢快,以後錢多了,就投些在生意上……”說到後面,他眼裡放著光,很是躊躇滿志的樣子。
哪怕他說豪言壯語都是一副溫吞的樣子,但他的豪邁之情還是感染了王氏和陳阿福,都笑起來,對未來充滿了信心。
陳阿福拍著馬屁道,“爹到底是童生,考慮的就是長遠。有爹謀劃了,以後咱們不止要當大地主,還要當大財主。”
說得幾人大笑起來。
商量完,陳阿福就回了自己的院子,把房裡打掃了一遍。又出去把在外面找食吃的雞叫回了後院,關起來,抓了幾把糙米喂了雞和籠子裡的小鳥。
回屋把衣裳換了,坐在炕上歇息。聽著窗外那兩隻百靈鳥唧唧的叫聲,再看看四周簡陋的擺設,躍過窗戶,看到隱隱的紅林山,斜陽已滑落到山尖,覺得還是自己的家好。
沒多久,大寶就翹著嘴進來了。
陳阿福看他嚴肅的樣子,問道,“怎麽,是胡氏或陳阿菊給你氣受了?”
大寶搖搖頭,悶悶地說道,“沒有,我是直接去地裡跟大姥爺說的。”
陳阿福問,“那你為啥不開心啊?”
大寶爬到陳阿福的腿上坐下,把頭埋在她懷裡,翹著嘴說道,“娘,四喜子告訴我,說陳舉人當了知府大人,好大的官呢,比縣太爺的官還大。咱們村的高裡正,咱們,都得歸他管。”
到底傳過來了。
陳阿福說道,“陳舉人別說當了知府大人,就是當了輔大人,也跟咱們老百姓無關呀。咱過咱的日子,管他那麽多幹啥。”
大寶的眉毛都擰成了一股,扭著著小胖指頭說道,“還有人問我,問姥姥哭了沒有,後悔沒有,姥爺生氣沒有,打沒打姥姥……他們怎說姥姥不賢才被趕出來呢?他們好討厭。”
什麽叫不賢才被趕出陳家?陳大寶學得不甚清楚,陳阿福也不知道內情具體是怎麽回事。
她歎了一口氣,說道,“悠悠眾口,咱們是堵不住的,也不可能去解釋。有些事,越解釋,人家說得越起勁。先不理他們,希望日子久了能慢慢平息下來。”
聽大寶“嗯”了一聲,陳阿福又輕聲說,“記著,這些話不要當著姥姥和姥爺的面說。”
“哦,兒子沒有那麽傻”大寶答道,又問,“知府大人那麽大的官,不會把姥姥抓進大牢吧?若這樣,我就找楚大叔幫忙。”
陳阿福皺眉道,“當然不會。姥姥沒有不賢,也沒有做錯什麽,不要聽那些人胡說八道。”
只是,沒有什麽娛樂的古代農村人民八卦起來,其危害力也是很嚇人的。
陳世英這件事既然村裡都傳遍了,又傳得這麽不堪,陳名肯定已經知道了。但他並沒有表現出來,對王氏和自己依然如以前一樣溫和。還表態要振作起來,讓妻子兒女過好日子。不管他做不做得到,但這個心胸已經令陳阿福肅然起敬了。
這個男人,真不錯,比那個偽君子陳舉人強多了。
不過,這件事還是由陳名跟王氏說好得多。畢竟要把多年前的傷口翻出來,王氏肯定會難過,更會難堪。陳名性情溫和,又對王氏很好,他會勸解王氏的。
只是,響鑼村離趙家村的距離還不到十裡,若是村裡有人見過陳世英,或許自己的身世就會被懷疑了。
又想著懷疑就懷疑,
反正自己和王氏不認就是了。那個陳家不認王氏,定然也不會認她。古代的鄉下人都怕官,即使懷疑,事關知府大人的清譽,也不敢胡亂說出來,除非腦袋缺根筋。母子兩個說了一陣話,便聽到老院子裡熱鬧起來,陳老太和陳業、胡氏、陳阿貴,還有陳大虎來了。
陳阿福母子來到老院子,讓大寶和大虎在院子裡面跟追風玩,陳阿福去廚房和王氏一起忙碌。
之前已經說好,今天坐車人已經很辛苦了,也不想做複雜,就把陳實送的那一小盆子鹵味拿出來。留一半給大房拿回去,另一半切著下酒,再做一鍋韭菜雞蛋打鹵面就行了。
陳阿福進了廚房,看見陳老太和胡氏在廚房跟王氏說話, 她們臉上的表情都不自然。
胡氏的眼裡掩飾不住好奇的小火苗。看了看一旁的陳老太,嘴巴張了幾張,還是沒敢說出心裡的話。哼,一個二手貨,再溫柔能乾又如何,還不是讓人說三道四,給陳名戴了綠帽子。
陳老太的臉色有些沉,看幾眼王氏,又看幾眼陳阿福。她既氣憤王氏最近被村人說嘴,連帶著自己兒子也被說了進去。又有些忌憚陳阿福,她可是知府大人的親閨女呢。
若是這個妮子知道自己有那樣富貴的爹,會不會跑去陳舉人家認祖歸宗?好不容易把她養大,又這麽能乾,若是跑了,那兒子可虧大了。一定得給兒子說清楚,千萬不能讓她知道自己的身世,也得讓兒子敲打敲打王氏……
王氏看出這兩人似乎看自己和女兒有些不對頭,至於為什麽不對頭,人家不說,她也不知道。她莫名其妙,隻得狐疑地低頭做事。
陳阿福猜測她們肯定是因為陳舉人的事才如此,心裡極不高興。那陳世英去定州當知府,是皇上決定的,關王氏和自己什麽事。再說,王氏又不是騙婚,她給陳世英當過童養媳,不僅陳家人知道的清清楚楚,連村裡人都知道。
她們至於做出這個臉子嗎?
陳阿福不好說老太太,但不會跟胡氏客氣。現在,她也不怕胡老五算計大寶了,自然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忌憚胡氏。
她對陳老太說道,“奶,我娘已經跟我三叔帶話,說你和大伯想他了,讓他們一家過年回來住一陣子。可我三叔……”她故意看了看胡氏,乾笑了兩聲,把話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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