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君青視力恢復後,見沈欣妍已快跑出院門,急忙吐出口中泥沙,奮力追了上去。
照理說,沈欣妍氣力不如陸君青,跑的也沒他快,應該很容易就被追上。可這次不同以往,她為保住自己一頭烏發,自是舍命狂奔,遠超往常,陸君青直追到主道,才堪堪追上。
這裡不比宅院住所,有很多賓客遊玩,突然看見兩名孩童追打,紛紛駐足觀看。
陸君青不管他人眼光,如何看待自己,好不容易追上沈欣妍後,用力將她推倒,然後直接跳到她背上坐住,連扯頭髮帶打頭,道:“跑啊,我看你再跑!”。
一眾賓客都沒想到,陸君青會如此凶惡,都已將女童打的哇哇大哭了,還在那舞掌弄拳,叫罵不止,全然沒有停手的意思。
終於有人對他的惡行,看不過眼了,出聲說道:“小朋友,你家裡沒人教過你,男孩兒不能欺負女孩兒的嗎?”
陸君青扭頭看去,發現說話的是一個小道士,約有十四五歲的模樣,生的額圓臉方,滿是福相。
興許是小道士的話起了作用,陸君青竟然真的從沈欣妍身上起來了。
他剛才的凶頑,周圍人看在眼裡,難免心聲惡感,現今又表現的如此聽話,令人映像大改,不少人露出讚許一笑。
可惜沒等眾人笑完,陸君青便慢步到了小道士身前,飛起一腳踢在他的膝彎處,口中厲聲喝斥道:“就你多管閑事!”踢完後,還撐眉努眼,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
小道士讓陸君青踢到,立馬“唉喲”一聲跪倒在地,羞怒之下,欲站起身來,卻發現右腿使不出半點力氣。
能來此地的,少不了能武之輩,自然有人看出,陸君青方長那腳,暗含真元染獠湃媚切〉勞姓兄螅岩訊
這本事在行家看來,算不上什麽。可陸君青畢竟年幼,能做到這步,著實令人詫異。
眼見陸君青如此跋扈,一旁看客都感覺哭笑不得。只因陸君青實在太小,頂多不過六七歲的模樣,身高還不及被他打的那名小道士的一半,又生的靈光可愛,眾人如何能與他較真。
可那小道士不同,他在門中很得師傅歡心,否則也沒機會來此。如今吃了這麽大一個虧,他怎會甘心,恢復之後,怒氣衝衝跑到了陸君青身前。
小道士不知道,他之所以突然能動,那是因為他師傅雲虛道長,不願他在人前丟人現眼,才暗中替他解的穴道。
雲虛道長也因此發現,陸君青的內元氣勁古怪異常,想來師承絕不簡單。故此,雲虛道長並不想聲張,見自己徒弟跑出去後,忙要出聲喝止。不過還未等他出聲,陸君青忽然往地上一座,仰天大哭起來,口中還不停叫嚷著:“師父,有人打我!”聲音洪亮,傳出老遠,哪有受委屈的樣子。
“誰敢打我徒弟!”怒火衝宵的吼聲,緊隨哭叫聲響起,修為稍淺者,俱感耳邊一陣雷吟,擊得意識陷入混沌。
眾人聞聲移目,只見遠處飛來一人,身動似蒼龍,翩轉如巧燕,飛舞時竟能足不沾地,幾個翻折間,越過三裡之地,擋在了陸君青身前。
此等輕功,於眾人來而言,可說聞所未聞,隻驚的瞠目結舌,啞然無聲。
世間縱有虛空飛行的絕妙術法,但由於施法破費功夫,所以多用於逃命趕路,靈活性遠不能同輕功身法相比。對武道中人而言,能練成一身絕世的輕功身法,遠比那些浮誇無用的術法有用的多。
陸君青有意嚎哭,其實是見勢不妙,引陸旭來救。陸旭果然聞聲而來,陸君青也不哭了,
嗖的一聲從地上爬了起來,抓住陸旭,指著小道士叫道:“師父,就是他,快去打他!”陸旭雙目瞪起,喝道:“就是你!你家人沒教過你,要愛護幼小嗎?沒有我來!”聲未落,身形飄閃,抓住了小道士衣襟,將他捉到面前,舉手欲打。
小道士打從跑出來,話都還沒來得及說上半句,反將自己送入了虎口,想要掙扎,卻是全身無力,一時之間,欲哭無淚。
雲虛一看陸旭現身,知道事情要壞,連忙躍出,高呼道:“快住手!”攔下了陸旭。
待陸旭看向自己,雲虛長籲一口氣,合手說道:“陸兄,小徒年少,可經不住你的鐵拳。”
陸旭咧嘴一笑,說道:“原來是你這老小子,幾年不見,本事見長,都會教徒弟欺負人了!”
雲虛苦笑道:“陸兄言重了,少年人總有幾分盛氣,受不得委屈,身為長輩的,還望擔待些!”言外之意,自已徒弟要打陸君青,那是少年人的意氣之爭,你陸旭都這麽大把歲數了,跟著攙和,未免有欠妥當。。
陸旭江湖打滾多年,雲虛話中含義,自然聽的懂,可讓他服軟,更是絕無可能。將小道士放下後,陸旭手掌往他腰上一拍。小道士立時感覺,下體彷若不存,腰也使不上力,上身控住不住,向前傾倒,腿卻直直挺立,最後變成了頭點下肢,整個人被對折起來的樣子。
做完這些後,陸旭按住小道士臀部,手掌一轉,將小道士像個陀螺般,轉到自己腿前,再拉出陸君青,與小道士一比後,說道:“你看看,你徒弟就是砍掉一半,也比我徒弟高有好幾寸,有這麽欺負人的嗎?”隨即環首問道:“道義何在,道義何在呀!”說到最後,聲音幾可與山崩之勢相爭,震得大地都在顫動。
眾人懼他威勢,雖然覺得好笑,也都強忍著,不敢發出,實在忍不住的,隻好低下頭,暗中竊笑。
雲虛碰上這麽一個厚顏無賴的混人,頭疼不已,苦笑道:“那你想怎麽辦?”
陸旭原是想痛打小道士一頓,好給陸君青出氣。可現在小道士已然吃了苦頭了,再弄下去,陸旭覺得未免有些過了,畢竟也隻是名少年。
“那……再打這老的一回!”陸旭想著,盯住了雲虛。雲虛心頭猛地一顫,暗想:“這老貨不會是要朝我下手吧!”
如果雲虛隻是個無關輕重的小角色,陸旭早就動手了。可惜雲虛的武功修為,縱然不敵陸旭,卻也不是他可以隨便拿捏的。
因此,陸旭縱有這打算,卻也擔心短時間內,拿不下雲虛,惡鬥起來著實難看,不僅自己面上無光,也落了沈安白的面子。
正當眾人都在準備看熱鬧時,忽有一道身影,白衣飄袂,自香徑之上,緩步而來。陸旭也被來人吸引住目光,雖沒仔細觀察來人相貌,但只看他行步間的神韻風采,已然有了絕世無雙的觀感。
隨著白衣人進入院門,踏下玉階之後,見者皆生出飛煙籠霧之感,似身處雲霓夢中。
白衣人讓許多人,癡神目視,也不見驚慌,輕搖折扇,淡淡笑道:“這是在歡迎我嗎?”見無人回應,白衣人沒有絲毫尷尬,依然笑的安逸,慢慢說了一句:“看來不是。”說完足下輕抬,飄然遠去。
白衣人遠離之後,眾人才陸續回神,開始竊竊私語起來,相互詢問來人是誰。這裡人不少,自然有人見過白衣人,當他說出“白軒亭”三字後,眾人相繼點頭,恍然道:“也隻有他,才能有這樣的風采!”
與他人不同,陸旭聽到這個名字後,陡然色變,慌慌張張的拉起陸君青,叫道:“大少爺,這下要命了!”話未說完,也不管陸君青願不願意,直接抱起他,落荒而逃,瞬間不見了蹤跡。 眾人見狀,皆在想,究竟是誰,能讓這個囂張至極的老頭,如此惶恐。
陸旭逃回後,顧不得禮節,衝入沈安白房中,揪住他,問問道:“沈扒皮,你是想要我的命啊!”
沈安白招呼來客方回,尚未坐定,便遭陸旭質問,心中很是不解,問道:“老賊頭,你有話好好說說,我怎麽會害你!”
陸旭放開手,道:“你不是說她不會來嗎?”沈安白道:“哪個她?”心中疑惑方起,立刻明悟到,陸旭口中的“她”是誰了,正是自己結發妻子的師姐,忘塵仙宮的掌門李慧英。
想明白後,沈安白長笑一聲,說道:“老賊頭,你盡管放心,我跟她的過節,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要是來了,我跑的絕不比你慢!”
要說沈安白與李慧英的那點恩怨,陸旭也清楚,那是在五百年前,沈安白拐走了本該是內定掌門的韓夢淅,從此莫說是李慧英,整個忘塵仙宮,都看他都不順眼。
雖說忘塵仙宮的創派者忘塵真人,準許門下除掌門之外的弟子婚配,但韓夢淅則不同,她是忘塵仙宮的繼承人,棄師門而去,影響何其之大。
忘塵真人活著的時候還好,尚能壓住門下不滿。可自從她數年前羽化之後,整個忘塵仙宮都在想著,要怎麽尋沈安白的晦氣,沈安白哪兒還敢去面對李慧英。
想到這些,陸旭稍感安心,可還是追問道:“那白軒亭怎麽會來?我可聽人說過,那是李慧英的大弟子。”
沈安白攤開雙手,笑道:“李慧英不願踏進我家的門,更不準我靠近忘塵仙宮,不派徒弟來接人,難道讓婧兒孤身一人前去拜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