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將該銬的人都銬起來的時候, 高勝利一瘸一拐地走到陳太忠面前, 伸出了手, "陳科長你好, 我是高勝利!”
陳太忠卻是不理會他伸出的手, 斜著眼睛看了他半天, 看得高廳長實在掛不住的時候, 才輕笑一聲, 伸出了自己的手。==網==m
他想明白了, 官場玩兒人, 都是從陰著來的, 既然大家都這樣, 他又何必把喜怒擱在臉上?搞得眾人皆知?反倒是落了人口實, 也顯得自己城府不夠深。
上一秒笑嘻嘻握手, 下一秒背後捅刀子才是王道!
"很高興見到高廳長, 呵呵, ”陳太忠搖搖對方的手, 皮笑肉不笑地發話了, 不過, 他做這種事終不是很擅長, 短短一觸, 手就縮了回來。
就在這個時候, 防暴大隊四中隊的兩輛車也趕到了, 這下好了, 那些散打隊的隊員也有車拉了。
不過, 這個時候, 陳天豪已經打電話請分局技術科來人了, 金杯麵包車被人砸了, 現場肯定是要拍照, 以便估算損失和追究責任。
"陳科長、高廳長, 這個……”陳天豪看著這二位, 尷尬地搓搓手, "按流程, 你們得去派出所一趟, 我們得了解點情況……”
"又去?”陳太忠有點惱火了, 你們把小田拉走了解情況不就完了嗎?"我說你們那兒管不管住啊?”
"不用了吧?旁邊不就是錦園嗎?去那個開個房間好了, ”高廳長也不想去派出所, 他一瘸一拐的樣子是裝出來的——這是為了讓陳太忠領情。
但是, 他衣冠不整總是事實。高廳長不想被人看了笑話去, 而且傳出去, 不管是因為什麽事, 自己一個堂堂的廳長進了派出所, 也實在過於難聽了。"弄個小會議室總夠了……”
"那就先讓他們在這裡等著, 分局地人馬上就到了。”陳天豪不敢怠慢, 轉頭招來一個三級警司, "小杜, 快去錦園簽個小會議室, 用咱派出所的名義……”
八成是派出所的級別不是很夠, 用了很長時間。這個會議室才定了下來, 只是。就這段時間裡, 不但分局的人趕到了, 陳天豪也通過短暫的訊問, 弄明白了事情地起因和經過。[m]
很顯然, 對於申華而言。一個"挾憤報復”那是鐵鐵地跑不了, 至於說高廳長父子、小田遭到的傷害, 以及金杯車地損傷。那就是要另外計算了。
等到大家進入小會議室後, 基本上都沒什麽可說的了, 陳天豪只是安排人把幾個人講述的經過記錄了一下。
不過, 當大家得知, 陳太忠打倒的五個人, 居然是現役的散打隊員, 望向他的眼光, 就變得相當複雜了。
最起碼, 陳天豪是相當慶幸, 在派出所裡, 沒對陳太忠動粗, 作為一個經驗豐富地乾警, 他太明白那些散打隊員的厲害了, 更何況還是現役地?
高勝利可是有點奇怪了, 散打隊員, 五個都打不過這家夥一個?這也太誇張了一點吧?難道說……這個陳太忠還有其他身份不成?
想到這裡, 他不禁苦笑著搖搖頭,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若是這廝真的有其他背景, 怎麽可能窩在鳳凰市的一個小小的招商辦裡?這不符合邏輯嘛。
當然, 這場衝突的基調, 很快就定了下來, 陳太忠屬於"正當防衛”, 而高勝利父子則屬於"見義勇為”, 至於具體細節, 派出所和警察局還有一些流程要走, 這裡就不贅述了。
等這些事忙完, 基本上就接近晚上十二點半了, 陳天豪看著陳太忠和高勝利, 吞吞吐吐地試探了, "陳科, 高廳, 這麽晚了, 要不……一起去吃點宵夜吧?”
中國人都是習慣在酒桌上說事地, 這是一個消解恩怨的良機。
"我就不去了, ”陳太忠笑眯眯地掃一眼高雲風, "呵呵, 我是小人物, 不陪你們了, 今天也累了一天, 要早點回去睡了。”
這家夥的乖戾脾氣, 實在有點積重難返, 雖然他已經打定主意做個笑面虎了, 可是一想到在萬豪酒家地不歡而散, 他的嘴上禁不住就要說兩句風涼話。
高雲風被這話刺得滿臉通紅, 卻是強自咬著牙, 低頭坐在那裡一言不發。
"陳科長, 有點事情, 我想跟你單獨談談, ”眼見陳太忠就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 高勝利
聲, 心知人家不肯這麽輕易地放過自己, 說不得只能厚顏相求了。
原本他把訊問的地點選在錦園, 就有這種借機溝通的心思, 這裡不但是陳太忠住宿的地方, 下面還有餐飲和娛樂、健身中心, 想做什麽都方便。
可人家回絕得這麽乾脆, 他只能走出最後這麽一招了。
陳太忠再次盯住了他, 半天方才啞然一笑, "哈, 好啊, 那就去我房間談吧!”
他是打定主意做個笑面虎了, 而且, 無論是出於什麽目的和動機, 剛才高勝利是因為他挨了一頓毒打, 這總是不爭的事實, 雖然……他覺得那個體委的家夥下手還不夠重。
所以, 他答應了高廳長這個請求, 只是, 他沒有意識到, 喊一個廳長去自己的房間裡談話, 被別人聽在耳中, 那是怎樣的一種侮辱!
只有上位者, 才有權力如此發號施令, 而且通常, 這種情況都是帶了一點施舍的味道——而他, 只是一個小小的科長。
高勝利恨得牙都是癢的, 可是, 人家已經答應單獨溝通, 這就算是給了他最大的面子了, 他只能陪著笑臉, 順便不著痕跡地左右掃視一下。
別人可都知道, 今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沒經歷的也聽同事說了, 眼見高廳長如此低聲下氣地求人, 紛紛把目光轉移了開去, 不忍卒睹。
只有一個人例外——陳天豪。
他太著緊陳太忠的反應了, 高廳長若是能過關, 自己這小卒子……估計問題也不大, 我只是打手又不是主謀!
所以, 他眼角的余光一直沒有放過陳太忠, 誰想高廳長這麽一掃, 正正地跟他來了一個眼對眼。
高勝利早就記恨上此人了, 在他的印象裡, 自己的兒子雖然有那麽一點傲氣, 卻是從來沒害過人的, 所以, 今天這事兒, 一定是受人唆使的!
眼下一看陳天豪這樣子, 高廳長暗暗地記在了心裡, 看來, 這廝不但是唆使者, 還是經手者兼壞事者, 媽的, 這家夥是……是叫陳天豪吧?
咱們回頭, 慢慢算帳!
陳天豪看到了他眼裡的那份仇恨, 登時嚇得就是一哆嗦, 忙不迭轉移了目光, 只是, 很可惜……已經太晚了!
陳太忠頭也不回地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高勝利在後面緊緊跟隨, 正是一付跟班的架勢, 他的手裡還攥著自己兒子的衣角。
——高雲風覺得這麽亦步亦趨地跟著一個小科長, 實在太丟臉了, 剛才想拖後幾步來的, 被廳長父親發現了, 說不得只能拽住他不放了。
等到進了房間, 陳太忠往沙發上懶洋洋地一坐, 看著高勝利反手碰上房門, 還不等這兩位坐下, 就發話了, "高廳長, 你要是想說你兒子跟我的恩怨, 那就不用提了, 這個……沒有商量的余地。”
高勝利哪裡想得到, 對方一開口就說起了問題的要害?通常情況下, 話題的主導者未必是強勢的一方, 但也差不到什麽地方, 可眼下對方既然肯單刀直入, 那顯然, 人家料定是吃定了自己父子。
這真的不是什麽令人愉快的感覺。
不過, 縱然是這樣, 他還是下意識地問了一句, "為什麽不能商量?”——這天底下的事兒, 還有不能談的嗎?
"因為他算計我的時候, 也沒有給我留余地啊, ”陳太忠斜眼看著高大廳長, 似笑非笑地抬抬下巴, "呵呵, 高廳長你請坐, 我不想讓人說我沒禮貌。”
"我只是想教訓你一下, ”高雲風怯怯地抗議了, 這時候他都不忘記玩玩心計, "怎麽說, 你也是總的朋友, 我倆關系很好的。”
"你胡說!”陳太忠的臉登時就變了, 他最不能容忍的, 就是別人試圖糊弄自己了, 哥們兒情商或許低點, 智商卻絕對不低, 你這麽說話……不是欺負人嗎?
"我是國家幹部, 而你呢, 想壞我的仕途, 這就是你說的‘教訓一下?”他冷笑一聲, 臉色越發地難看了, "哼, 高雲風, 前天我可是警告過你了, 別給你們高家惹禍!”
"不給你點顏色看看, 你還真就以為廳長了不起了, ”陳太忠又是一聲冷笑, "井裡的蛤蟆, 你見過多大的天?懶得說你了, 正廳?正部也就那麽回事兒!”
(www.. 朗朗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