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部也就那麽回事兒?高勝利聽得心中大驚, 臉上卻是不動聲色, 很沉重地點點頭, "高雲風這次做得, 確實非常過分, 我先代他向陳科長道歉了……”
說著, 他站起身來, 向陳太忠深深地鞠了一躬, 接著又抬腿踹了高雲風一腳, "小畜牲, 還不給陳科長跪下?”
跪下?高雲風愕然地望向自己的父親, 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讓我向這個……這個比我還小幾歲的小科長……跪下?
迎接他目光的, 是兩道銳利得可以殺人的眼神!
帶著萬分的不情願, 高雲風衝著陳太忠"噗通”一聲跪了下去, 這一刻, 他隻覺得全身冰涼, 胸膛憋悶得像是要炸開一般。(網)
從小到大, 若論受過的屈辱, 莫過於此!他連死的心都有了!
但是, 剛才父親在車裡說的話, 他還記憶猶新, 忍, 一定要忍!若是連這一關都過不了, 父子倆的前途, 真的是一片黯淡啊~
能屈能伸才是男子漢大丈夫, 昔年的韓信不也受過之辱嗎?高雲風不住地暗暗給自己打氣, 只是, 縱然是這樣, 他的臉也紅得快滴出血了。
陳太忠卻是帶著一臉的笑意, 坦蕩蕩地受了高雲風這一跪, 他的嘴角間, 甚至隱藏了些許不屑在裡面:早知道現在下跪, 當初你做什麽去了?
哥們兒招你惹你了, 要砸我的飯碗?靠, 現在隨便跪跪就沒事了?
瞥一眼之後。他把目光轉移到了高勝利身上, 根本無視地上那隻紅燜大蝦, "對高廳長你, 我不是很了解, 對了。你在任期間, 做過什麽實事兒呢?”
現在是關上門說話。他倒也不虞自己的囂張被別人看到, 而且, 高家父子眼下, 也算得上是醜態百出了, 他們有勇氣出去宣揚麽?
陳太忠之所以問出這麽一個古怪問題, 那是因為……無論如何。今天高勝利是因他挨打了, 所以。陳大仙人打算給對方一個機會, 一個自辯的機會, 誰要哥們兒是講究人呢?
是地, 對方若是能吏的話, 他打算適當地放對方一馬。"高薪養能”是應該的, 不過, 至於說高雲風……這麽大的梁子。==就 要訁賣==m事情當然還沒完!
聽到這個問題, 高勝利登時就是一愣。
他當然不知道陳太忠想的是什麽, 這個古怪地問題, 卻是讓他聯想到了許多東西:一個能打倒五個散打隊員的人;一個提前就敢警告自己兒子地人;一個不把正部級幹部放在眼裡的人……
這個人, 現在問自己在"任期內”……"做過點什麽”……想到這個, 高廳長似乎明白了點什麽……
還好, 前兩天交通系統開了大會, 高勝利在會上做了發言, 對一些數據, 他還是記得的, "在我的兩年任期內, 全省交通系統……”
真難為他了, 不但記得修建高速、一級、二級公路的公裡數, 還能清楚地複述出全省鐵路、公路、民航系統的客運人數, 同比增長數……
等他講到天南省超高超長地第一大橋的施工, 是如何艱難攻關地時候, 陳太忠終於忍不住了, 揮手打斷了他的發言, "好了好了, 你不用說了……”
哥們兒是來問罪的, 不是聽你做工作總結的!
當然, 陳太忠並不知道人家剛召開了全省的工作會議, 所以入耳這些數據, 登時對這個矮胖地廳長生出了極大的好感。
能者, 貪汙點是沒關系的, 所以, 他打算放棄私下地報復了, "嗯, 看來你的業務還算嫻熟, 算了, 我也不跟你計較了, 不過, 蒙書記那兒……你還是自己想辦法吧, 我已經很給你面子了!”
一邊說著, 他一邊揚揚下巴, 又打個哈欠, "行了, 你倆走吧, 我要休息了。”
得到這樣的答覆, 按理說, 高勝利來這裡的目的才達到了一半, 事主不追究, 不代表蒙藝會輕易地放過他, 他想的是, 通過以情動人和以"禮”服人, 說動陳太忠, 幫忙去蒙藝那裡關說一下。
可是, 陳太忠的這個問題, 真的把他嚇到了, 一時間, 高廳長想到了很多傳說, 這些傳說在普通人眼中, 雖然虛妄和飄渺, 但是以他高居廳長之位的眼界, 卻能清楚地知道, 那些, 可真的不是傳說……
這種人雖然也分好幾類
般人是遇不到的, 而且人家也不跟一般人計較, 不過了, 那可就是大麻煩了。
所以, 有眼下的結果, 他已經是可以謝天謝地了, 請人家向蒙藝關說?那還是省省吧, 做人……要知足。
反正, 蒙藝那裡雖然得了那些材料, 可尚彩霞說得已經很清楚了, 蒙書記一時半會兒, 應該還不會來動他, 以後嘛……以後專心給蒙書記跑前跑後就完了唄, 多想也沒用。
甚至, 從另一個角度去想, 高廳長都認為這件事都未必是壞事, 這種把柄拿在了蒙書記手裡, 只要他高某人痛下決心巴結蒙藝的話, 沒準還能因此成為書記大人的心腹。
福兮禍之所倚, 禍兮福之所伏~
可是……陳太忠不想放過自己的兒子!
這讓高勝利有些痛苦不堪, 沒辦法, 他只能賠著笑臉再次低聲下氣地請求, "呵呵, 陳科, 這個……雲風他少不更事, 您別跟這小畜牲一般見識了。”
高廳長也是從下面熬上來的,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這一刻, 他感覺自己又像回到了從前, 對著陳太忠這個小年輕, 他連"您”字用上了!
"換了你, 你會放過他嗎?”陳太忠冷冷地盯著他, 陰森森地發問了, "說實話, 我要聽實話。”
高廳長愣愣地看著陳太忠, 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換了是我, 我不生剝了他才怪!這是實話, 但是高勝利說不出口, 可是要他說假話, 卻是又沒那個膽子!
房間裡, 半天都沒人說話。
"嘖, 真麻煩, ”陳太忠搖搖頭, "這事兒回頭再說吧, 嗯, 看他的表現吧……”
"謝謝……謝謝, ”高廳長賠著笑臉不住地點頭, 還不忘記踢一腳跪在地上的高雲風, "你個混蛋, 還不謝謝陳科長?”
高傲的人一旦受了打擊, 墮落起來要比一般人快很多, 這是一個慣例, 高雲風也不例外, 雖然"墮落”這個詞並不適用於眼下。
"謝謝陳科長……”他低聲發話了。
"我聽不見, ”陳太忠翻翻眼皮, 看都不看他一眼。
"謝謝陳科長!”高雲風的聲音, 大了些許, 卻不是那種帶了怨氣的嘶喊, 他從父親的話裡, 聽出了一點異樣。
"好了好了, 走吧走吧, ”陳太忠長長地打個哈欠, "哼, 今天實在是困了, 要不哪有這麽便宜的事兒?”
顯然, 這又是陳某人惡心人的促狹手段, 暗示對方父子還不及自己睡覺的重要性大, 只是, 那兩位今天受到的刺激已經夠多了, 對這種程度的話, 基本已經免疫了。
高雲風跪在地上的時間有些長, 腿腳都麻了, 一站起來就是一個踉蹌, 還好高勝利手快, 一把扶住了自己的兒子。
兩人千恩萬謝地走出了房門, 誰都沒說話, 直到走出賓館大門的時候, 高雲風才悄悄地發問了, "爸, 你對他那麽客氣幹什麽啊?你在上面不是還有耿叔他們嗎?”
"你少自作聰明了!”高勝利狠狠地瞪他一眼, "只要是官場的, 誰上面能沒人?你耿叔……他要真能那麽有辦法, 現在蒙藝那個位子就是我的了, 我還是那句話, 天底下你惹不起的人多了!”
"陳太忠都說了, 你是井裡的蛤蟆, 知道人家是什麽意思嗎?”高廳長痛心地看一眼兒子, 真的有點恨鐵不成鋼了, "你以後還是給我規矩點吧!”
"可他只是鳳凰市那小地方的人啊, ”高雲風低聲回一句嘴, 眼見父親的眼睛又瞪起來了, 忙不迭地解釋, "我只是奇怪, 可沒有不服氣的意思啊。 ”
"哼, 我懶得理你, ”高勝利不想跟兒子解釋那麽多, 他非常了解自己的兒子, 知道得多了, 沒準反倒是害了他, 所以, 很多猜測他都不能講。
當然, 最冠冕堂皇的話, 他還是能說說的, "別說我跟老耿只是泛泛之交, 就算我倆是生死莫逆, 可那陳太忠要是認識總書記辦的人呢?中國大了, 別以為厲害的就那麽幾個出名的人!”
"爸~”
"又怎麽了?”高勝利有點不耐煩了, 混小子, 我都說這麽明白了。
"剛才打架……忘鎖車門了, ”高雲風苦笑一聲, "車……好像是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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