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微風起,花香醉人。
八角涼亭之下。
陸北握著掌中的‘三生’神劍,向劍柄上的那株青翠生煙的薇草望去,目光其意莫名。
良久之後,長歎一聲,便將‘三生’神劍輕輕放置在石桌一旁。
陸北此時心思又浮起月前見到董永時的情形,心中多少有些欷歔感慨。
自小七公主被天庭長公主帶回天庭,董永意志就消沉了許多。
每天都喝的醉醺醺,而天一落黑,其人則會跑到小青河旁……那是董永夫妻二人初見的地方。
董永糊起一個個紅燈籠,就向天上放去天燈,希望以此舉感動天上瑤池的王母娘娘。
然而,天庭高居三十三重天之上,下面又有罡風、烈火、巽雷九天重重阻攔。
此舉終究是無用之功。
念及此處,陸北搖了搖頭。
心中又想起一事來,眸光轉動,就見到一隻儀態非凡,仿佛白色小貓大小的靈獸在石桌上走來走去。
陸北淡淡笑道:“雪兒,你對這三島十洲可有印象。”
白雪也不回答,走到一個碧如琥珀的茶杯前,伸出柔軟粉紅的舌頭舔了舔陸北喝剩下的茶水,微微砸了砸嘴。
陸北見此,就是揪了揪白雪的一隻紅通通的大耳朵。
“問你話呢。”
白雪扭了扭一顆毛絨絨大腦袋,瓊鼻微皺,一雙靈動美麗的大眼睛眨了眨,柔聲道:“別揪了啦,讓我想想。”
“洪荒破碎之前,三島十洲好像就存在了。”
白雪靈睫顫抖,碧藍如水晶澄澈的大眼睛向上翻了翻,回憶道。
“三島是指蓬萊、方丈、瀛洲……這我知道,可十洲又是何解?”
陸北凝聲道。
三島又稱為三壺。
前世有詩雲:
忽聞海外有仙山,山在虛無縹緲間。樓閣玲瓏五雲起,其中綽約多仙子……
白雪想了半天,聲音嬌軟道:“這三島十洲應是洪荒破碎之後,唯一遺留下的包含少量先天靈氣的聖地。”
自洪荒破碎成地仙界之後,天地靈氣不過後天靈氣,所以人族才可以求仙成道。
至於後世末法時代,恐怕連這後天靈氣都不存在了。
而先秦之時,西有西王母統領下西昆侖勢力,東有東華大帝君木公統領下的三島十洲。
這兩方煉氣士組成的散修勢力,能人輩出,不分軒輊。
陸北聞聽白雪此言,眸光閃爍,一些微妙心思輾轉之間,結合著前世眾說紛紜的信息,就對這兩方勢力有了一些了解。
此時,探出手來,下意識地拿起茶盞抿了一口。
不過還未咽下,一股甜膩味道充斥唇齒之間,忙是吐了出來。
“雪兒,你是不是又往茶裡吐口水了。”
陸北一把揪起白澤靈獸的大耳朵,發怒道。
白雪翻了個可愛的白眼,忙是向一旁跳去,心中嘀咕道:“天天欺負本姑娘,就讓你吃口水……”
陸北微微平息浮躁心緒,強迫自己不跟這靈獸一般見識。
“十洲則是祖洲、玄洲、炎洲、長洲、元洲、生洲、風麟洲、聚窟洲、紫府洲……這十洲其實也並不是在東海附近,而是漂浮於茫茫大洋之上。至於找到三島,還得……”
洲者,水陸環抱之稱。
比如地仙界為何稱呼四大部洲,蓋因這四洲環抱大海。
至於南贍部洲九州之地,卻無水澤汪洋合抱,則不宜於‘洲’稱之。
十洲之地,有的漂浮於四海之上。
比如玄洲,在北海之中,戌亥之地,方七千二百裡,去南岸三十六萬裡……可見十洲也並不全都是在東海之地的。
“蓬萊之地,有福、祿、壽三星等修者……不過南極仙翁在散修中威望較高……”
白雪說到此處,眼眸微微迷離,似乎有些疲憊。
“南極仙翁不是和壽星同一人麽。”
陸北沉聲問道。
記得前世之中,有傳言說南極仙翁是南極長生大帝的,也有稱其為壽星的。
白雪眨了眨沉重的眼皮道:“這我就不知了,或是化身也未可知……”
說著,白雪一顆靈巧的大腦袋放在兩隻蹄子上,竟然睡著了。
陸北有些憐惜地捋了捋白雪後背上的絨毛,倒是沒有趁她睡熟去摸她的大腦袋。
陸北此時目光微沉,不斷尋思關於海外三島的事宜。
據東皇傳承中言,若他要五氣按照陰陽朝元,成那玄元之氣,就不得不去采煉陰陽五氣。
陰五氣暫且不提。
所謂陽五氣則莫過於東海三島之地的靈機最為純粹。
陽五氣者,甲木、丙火、戊土、庚金、壬水之氣也。
這五氣並不難提煉。
只要到東海,緊挨浴日湯谷之地,他便能自那無盡天地靈機之中采煉得來。
真正困難的是,他如果要走這條五氣依陰陽朝玄元的路子,就離不開【極陽金烏帝流漿】和【極陰混鯤太冥氣】二物。
而這二物極有可能一個在東海湯谷,一個在那北俱蘆洲的北海冰洋。
這般一想,也算一事不煩二主了……他倒是可以一邊采煉陰陽五氣,一邊慢慢籌謀二物。
至於就在此地采集混雜不清的天地靈機,像天地中的九成以上的仙人一般,不分陰陽地五氣朝元。
他的確是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內邁入地仙境界,然後亦可在地仙巔峰境界著手煉陽神、聚三花。
但他隱隱感到此舉對他的仙道之路不是太過穩妥,一旦如此去做,好似錯過了莫大機緣。
而且蒼茫道途之上一步走錯,將來必定是追悔莫及。
那麽,這東海也算是不得不去了。
念及此處,陸北忙是抱起此時已然沉沉睡去的白雪。提筆向書劍等人寫了一份書簡,壓在茶盞之下。
陸北便輕輕拿起一旁的‘三生’劍,轉而化作一道遁光消失在浣花劍閣中。
青州登、萊之地,自古海貿繁華。
一朵三彩祥雲之上,一個神情蕭肅的青年腰懸一柄三尺三寸長的古拙寶劍,手中握著青玉葫蘆,不時仰頭飲幾口。
正是陸北。
陸北在登州地界上空停住雲頭,尋了一處無人的小道,在一顆柳樹下,緩緩而落。
他並非在尋出海之船,而是……葫蘆沒酒了。
陸北搖頭笑笑,心道自己也不知何時,就愛上了這杯中之物。
人人以為此物能解憂,實則不能……
好在此行也不算太過急切,再加上他的元神還未修煉至巔峰境界,倒是可以稍稍悠閑一些。
陸北收斂神色,就向登州城行去,打算尋一處酒館打些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