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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六夷》2、黑鬼白神
  素衣男子帶著小男孩進入一破廟裡,破廟殘破,滿天星光灑進廟內,照在中間的佛像上,顯得莊嚴。瘦弱小男孩閉著眼睛,仍然是昏睡不醒。素衣男子扶起小男孩右掌綿柔輸出真氣,不一會,但見小男孩“咿呀”一聲睜開了眼睛,烏溜雙眼張得老大,看向素釋天,那星光灑在他身上,銀發居然有微弱的玄光,他驚道:“你,你是神仙?”。素衣男子面無表情搖了搖頭,小男孩看看四周,忽然想起莊園內的慘象,又哭又鬧道:“這是哪裡,你是誰,霸天哥哥,紅葉姐姐呢?他們是不是都死了?”。素衣男子淡淡道:“冥冥中自有定數,因果輪回,皮囊外殼,老死病死長久死須彌死,終究幻滅,一切如夢幻泡影”。

  “活神仙,你在說什麽啊,什麽死不死的,霸天哥哥呢,紅葉姐姐呢,我要去找他們。嗚,嗚”,小男孩掙扎著哭了起來。他突然站了起來,跑出廟外,廟外一片漆黑,又跑了回來,對著素衣男子道“活神仙,你為什麽不救救他們,為什麽不救救他們啊,他們是不是都死了,嗚,嗚”小男孩不停的重複著,念道著,也許是害怕,也許是惶恐,也許是憤怒,誰又知這七八歲的小男孩心中所想呢。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何況是如此的殺戮,只可惜我來到這裡的時候,已經晚了,隻救回了你一人。”素衣男子閉上眼睛緩緩道,全然不顧小男孩的吵鬧。小男孩暗自神傷起來,自言自語嘟囔道:“那些金甲銀甲人是什麽人呀,為什麽要殺死霸天哥哥他們,為什麽啊?”他抬頭看向素衣男子,又疑惑道“活神仙,你是誰啊,怎麽會走到這裡呢”。

  “我乃江南人氏,本姓陳,後因學了佛法,改姓素,法號釋天,只因追著一股黑氣到了這裡,一路走來,此黑氣卻不見了蹤影,路徑周家莊園,卻不料見到如此殺戮,我佛慈悲,罪過,罪過”素衣男子面露愧色溫和道。

  “黑氣?莫非是他?”小男孩轉念一想,“傍晚時分小山坡前那個黑衣人,能在一瞬間便消失不見。”於是將傍晚遇到的事情說給素衣男子聽。“哦?一瞬間便消失不見了?正是我一路追來的那股黑氣。”素釋天點頭沉思道。

  “霸天的舅公是汗牛王周平,不知道為什麽得罪了那些金甲銀甲人,竟然就被……”小男孩說不下去了,低下頭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又道:“紅葉姐姐也死了,我的父母也死了,嗚,嗚”他想到這些又哭了起來。突然憤怒的勒起小拳頭打在石像上,卻一不小心劃破手面,他“哎呀”一聲疼痛的叫到,一微弱的火紅金光閃在他手面閃過,卻又瞬間不見了。小男孩揉揉眼睛,仔細看著出血的傷口,卻又是如此的平常,心念道“難道是我看花眼睛?”。

  素釋天閉目凝神未曾注意到,見小男孩還是不停的念道,哭鬧,睜開眼睛,想安慰幾句,正欲說話,忽見窗外一股黑氣飄過。那黑氣幻化成人形,小男孩一看,豈非傍晚見到的黑衣人,素釋天拂袖飛出門外,擋住黑衣人,“活神仙”小男孩有點害怕,追出門外看著素衣男子。

  那黑衣人看看小男孩,又看向素釋天,聽到小男孩的聲音後哈哈一笑“怎的,你是神仙?人人見了我的模樣,都叫我白面鬼,當真是神仙捉鬼來了,你這個跟屁蟲,有趣有趣,哈哈”黑衣人的面具遮擋了他的表情,卻從這聲音聽來,他是個頑皮自樂之人。

  “你是何方人士,身手如此鬼魅迅疾,這神州之內能使出此等功法之人,

絕不超過五人”素釋天盯著白面鬼,嚴肅道。“何方?十方之內我想去哪裡就去哪裡,天上白雲是我床,地下幽冥為我忙,東西南北任遨遊,過去未來生死茫”白面鬼嘻嘻道,好像在逗素釋天。  “放肆,好大的口氣”素釋天本是嚴肅之人,聽他再這裡胡說八道,居然動氣,全身金光乍現,一招‘無量神功’只見金光不見人形,向白面鬼壓迫而來。“哎呀,居然動手”白面鬼驚訝道,眾身化作一縷黑氣散向四方,輕易躲開了,卻又在後幾步內現出身形。

  “哇,這是,這是,這是”小男孩瞪大了眼睛,又用手揉揉眼睛,半天合不上嘴。

  “你這個人面無表情,好生無趣,當真應該如我一般,帶著個面具好了,哦,不對,你就是個面具”白面鬼又大搖大擺走上前來,毫無畏懼,又沒有出手傷害素釋天的意思。素釋天眉頭一緊,心念道,“試探不出此人何門何派,而我又傷不了他,他無意向我出手,此人功法當真是深不可測啊,不行我得再試一試。”

  素釋天內氣暗湧,以氣助身,右手豎立胸前,中指彎曲,像一刀片斬向白面鬼,那白面鬼驚道:“呀”可當那刀光剛剛碰到白面鬼命門的一刹那,只見白面鬼左後分開,又化成一股黑氣四散開來,一招“移形換影”又到了素釋天的眼前。素釋天心中一擰,此身法鬼魅至極,當真不是神州人士功法,便停了下來,上前一步拱手道:“我乃江南人氏,姓素法號釋天,敢問閣下是”素釋天自報家門道。

  “喲,你是佛門中人,佛門中人也如你這般大脾氣麽?”白面鬼嘻嘻道,翻了個跟頭,繼續道:“我是,恩?我嘛,是一隻鬼”這完全是驢頭不對馬嘴,素釋天無奈搖頭,暗附道“此人是正是邪不可知,如此功法,但願不是邪物才好”“閣下不願說出姓名,又不願告之何方人士,敢……”

  “我瞧你這人長得俊俏,怎說話如此攏宜盜宋依醋允劍幸恢還恚閿植輝感盼遙閉媸俏蘅衫磧鰨餳柑熳芟窀鑫舶鴕謊盼遙蒙盅帷!卑酌婀澩蚨狹慫厥吞斕幕埃咽鞘植荒頭沉恕

  素釋天面色沉重,一向面無表情,卻被他說的有點尷尬,對白面鬼道“既然如此,閣下不要往生惡端才好”。“你這跟屁蟲當真是莫名其妙,滿口胡言亂語,你哪隻眼睛看到我什麽惡,什麽端了?我勸你一心向佛多念經書少疑神疑鬼的好,功力如此強勁剛勇好鬥,不然抵禦不住邪氣,走火入魔當真是可惜了,哼哼。”那白面鬼反倒教訓起素釋天來了,又憑空翻了一個跟頭,“噓,噓,噓”白面鬼吹起口哨,遠方一隻黃色小鳥飛來,在白面鬼耳邊嘰嘰喳喳。“對,鳥兄說的正是,我們不要理他,這好山好水,我們去看看找找樂子去。”白面鬼對著小鳥道,心下卻暗自念到“刹那間感應出火紅金光現於此地,怎的又消失了”。眾身化作一陣煙氣入了天空,不見了。素釋天歎了口氣,看見小男孩一個人呆呆的站在那裡,看向白面鬼消失的方向出神,走上前對小男孩道“你以後有何打算”。

  小男孩搖了搖頭,“我隻認識這裡,從小爹娘都是周家莊園的管家,我整天跟著霸天哥哥,紅葉姐姐他們,可是現在,現在只剩下我一人了,我不知道,也沒有想過要做什麽打算。”小男孩看向素釋天,忽然跪在地上道“活神仙,我想變成你們那樣”“變成我們這樣?”素釋天重複了小男孩的話語。

  “對啊,就像剛才那人跟活神仙你一樣,我要是有像你們那樣的神通,在周家莊園就可以殺了那些金甲銀家的惡人,為我父母,為霸天哥哥,紅葉姐姐,還有汗牛王老爺報仇了”小男孩勒緊了拳頭,面露殺氣,惡狠狠道。

  “罪過,罪過”素釋天看看小男孩,暗褐色粗布上衣,淡黑色粗布長褲,方臉劍眉雙眼如炬,隻是這胳膊瘦如柴木,雙腿宛如骨棒,他摸出衣中火紅金葉,這片金葉在漆黑的天空下散出微弱的火紅金光,素釋天忽然合手,一道金光頓時包圍起金葉,瞬間,那片金葉被強大的金光化作粉末狀,落在泥土裡。小男孩看著素釋天的舉動疑惑不解,也不便多問,隻是呆呆的看著素釋天。素釋天伸手摸著小男孩頭髮,表情忽然變得嚴肅起來,厲聲道“你叫什麽”小男孩一個哆嗦,顫抖道:“張,張永樂”。“永樂?”素釋天疑惑道。“正是,我爹說,做人呢,一輩子快快樂樂最重要,所以給我取名永樂”,小男孩很是緊張的看向素釋天。

  素釋天抬起頭來看向天宇,若有所思,又回頭看向張永樂,那身粗布衣下瘦弱的身骨微微發抖,心念道:“此子年芳七八,由汗牛王收於門下多年,但見他明清目徹,一道神氣遊離於雙目之間卻有股煞氣時隱時現,不知是福是禍,此火紅金葉已滅,當是沒人知道他的身世,我不忍心殺他,上天有好生之德,何不將他收入門下,多加教化”。他摸了摸少年的頭,又變得溫柔起來,和聲道“修習功法非一朝一夕,除刻苦用功之外更要有天賦才行,你我也算有緣,若你有心,我可引你去江南九州齋院修習功法,至於結果,當看你的造化了,你可願去”。

  張永樂摸了摸頭,心念道“江南?我從小到大只在這偏僻山村裡面,從未出過遠門,可是,如今,”他猛的搖晃了下腦袋,不再繼續去想,對著素釋天點了點頭,似已下定決定。素釋天從懷裡掏出一個玉佩遞給張永樂,“你出了這山,往東南方向走,可詢問路人方向,到了九州齋院將此玉佩交與門房之人,說明你的來意便可”張永樂接過玉佩,小心的將玉佩放入最裡面的衣服內,謝過素釋天。

  “剛才那個白面鬼,神行詭異,有如此神通,我當好奇,欲繼續查看,就此別過,永樂,有緣再見”。說完,像是又想起什麽,“張永樂,汗牛王莊園遭此變故,事情複雜,從此以後你不便與人提起此事,隻當是一普通人家小孩便是,免遭牽連,知道嗎?”素釋天很嚴肅的對張永樂說道,張永樂點了點頭。素釋天又摸了摸他的頭,轉身緩緩向前走去。

  張永樂看著素釋天離開的背影消失後,自己躺在廟內,仰頭看向天宇,“一顆,兩顆,三顆,四顆,五顆……”他用手指著天上的星星數出聲音來,記得小時候,娘親教過他,心煩睡不著的時候看看頭頂的星星數星星,數著數著就會睡著了,可是現在他還是睡不著,看著滿天繁星,卻一陣眼花繚亂,忽的坐起來,往周家莊園跑去。

  周家莊園內,到處都是屍體,血跡,張永樂不敢看向地上,想回到自己房間,可突然一腳踩在一屍體上,“啊”張永樂大叫一聲,又跑了出來,一直跑到小山坡前的那棵巨大迎客松下,慢慢落下淚來,心念道“這院內好可怕,還是待明天白天在回去的好”。他索性蜷縮在迎客松老樹根下,感到很是疲倦,累的睡著了,他夢見一個淡藍布衣少女朝他溫柔的微笑著,甜甜的雙眸,小巧的嘴唇,每個動作都另他開心起來,他跑上前抱著她,“我們永遠在一起好不好,永樂,好不好,永樂”女孩甜甜的聲音無限的溫柔,“我們當然要永遠在一起,永樂”又一個花衣少年向他走來,他們三開心的笑著跳著抱著,如此的甜蜜。猛地一個寒顫,張永樂驚醒了,那微笑的女孩已經不見了,那花衣少年也不見了,自己都快睡到山坡邊上,他一個驚悚,爬了起來,緩慢跑到莊園內,那數不清的屍體,居然引來前來食肉的飛禽走獸,他閉上眼睛,什麽都不想,這樣最好,沒有那麽累,那麽痛苦,要不要處理這些屍體呢?他不敢想,一個七八歲的孩子,他的內心在滴著血。

  突然間他伸手摸到內衣處的玉佩,一陣溫馨襲來,仿佛整個人頓時有了力量。張永樂慢慢的走著心念道“這裡當真是沒有什麽可以留念的,還是去江南吧,我定要學成活神仙一般的武藝,為你們報仇!”。說罷直徑衝回家中,收拾了幾件乾淨衣服,放入包袱內。剛準備離開,卻見到一個泥巴捏成的蛇身人首的小人偶放在窗台上,張永樂輕聲道“小時候父親給自己這個小人偶的場景還歷歷在目,那個時候多麽開心啊,每次紅葉姐姐過來的時候都會看看這小人偶,和自己一起玩耍,可是如今,哎,這小人偶是屬於這裡的記憶吧”。張永樂走上前,把人偶放進了包袱裡,再回頭看看,這個空蕩的房間已經真的沒有什麽可以帶走的了,遂合上門,逃一般的離開大莊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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