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衡?擊鼓罵曹的禰正平?”呂卓稍稍有些吃驚,沒想到彌衡會來找他,在呂卓的認知裡,從來就沒認為自己能和彌衡扯上關系。
“有請!”
呂卓沉吟了一下,衝諸葛瑾一擺手,諸葛瑾忙快步走出了帥帳。
來到轅門外,見一三十左右的文士正滿臉倨傲的站在那裡,諸葛瑾細細打量了一下,心中大感驚訝,這個人長的相貌堂堂,身子挺拔,眉目端正,也算是相貌不俗,可是,卻不修邊幅,一點也不注重儀表,衣袍髒亂,披頭散發,乍一看像是得了失心瘋一樣。
“你是何人?”
見諸葛瑾走了過來,彌衡斜眼瞥了他一眼,傲氣凌人的問道。
諸葛瑾陪著笑臉躬身抱拳“晚生琅琊諸葛瑾,先生高才,如雷貫耳,想不到竟能在此相見,晚生惶恐,倍感欣喜,我家主公正在帳中等候,請…”
說著,諸葛瑾做了個虛請的手勢,哪知卻是熱臉貼了冷屁股,彌衡正眼都沒瞧他,只是冷冷的哼了一聲“那呂卓好大的架子,不過是一升鬥小民之後,居然不出來迎接,端的威風!”
諸葛瑾沒想到,彌衡會如此口無遮攔,居然敢指名罵姓的譏諷呂卓,眾所周知,呂卓出身清貧,祖上並無顯赫的背景,祖祖輩輩都是尋常百姓,彌衡居然敢在營門口說這番話,實在太過放肆。
諸葛瑾的臉頓時沉了下來,他的表情,彌衡盡收眼底“怎麽?我說的難道不對嗎?你家主公跟北海孔文舉,一個是地,一是天,他還真是狂妄,居然敢領兵侵略聖人寶地,此等狼子野心,行徑令人不齒,我若是他,自當含恨自盡,以謝天下。”
“好一個升鬥小民。”
就在諸葛瑾不知該如何應付的時候,身後卻傳來了呂卓的聲音。
“你就是呂卓?”
彌衡扭頭冷傲的看了呂卓一眼,隨即不屑的哼了一聲。
“你就是彌衡?”
“不錯,在下正是彌衡!”
“我來問你,為何如此輕視升鬥小民?”
呂卓心中十分惱怒,這個年代,有一點讓他很反感,逢人見面,動不動就是“我是誰人之後”“我祖上是何許人也”“我跟誰是什麽關系”
不管祖上是誰,跟什麽大人物有什麽牽扯,這本身沒什麽,可是動不動就掛在嘴邊上炫耀,實在讓人心生厭惡。
“你…”
呂卓的反擊,讓彌衡有些發愣,他的本意是恥笑呂卓出身卑微低賤,可是,呂卓的回答,卻是給他設下了一個圈套,彌衡何等聰明,豈能上當。
如果他正面回答,那麽呂卓就會把歧視窮苦百姓的帽子扣在他的頭上。
雖然,心裡瞧不起升鬥小民,可是,彌衡也不敢當面說百姓的壞話。
彌衡又哼了一聲,這個問題他乾脆假裝不理。
“呵呵…人的能力固然有高低之分,實則,卻並無貴賤之別,我敬你是一介名士,你辱我笑我,無所謂,但是,你要是敢瞧不起天下的百姓,我現在立馬就能殺你一個斬立決,哼!”
“嗯?…”
原本彌衡以為自己是當世名士,一定能夠好好的當面奚落呂卓一番,畢竟,呂卓僅僅是個乳毛未退的毛頭小子,加上出身低賤,一定不敢對他怎麽樣,可是,萬沒想到,隻一見面,呂卓就讓彌衡羞臊的下不來台,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能力有高低,人並無貴賤!”諸葛瑾卻一連把呂卓這番話反覆嘀咕了好幾遍,心裡不由得一陣驚歎。
見彌衡啞口無言,呂卓又道“我想請問,高祖是何出身?”
“這…”
彌衡再狂,
也不敢拿劉邦的身份口出不遜,呂卓卻挺直了胸膛,一臉自豪的回道“我跟高祖出身相同,此乃我之幸也!”隨後趕來的陳登,聽到這番話,頓時停住了腳步“這,莫非……”
陳登隨即臉上浮出一絲欣慰的笑容“看來,主公志向不小,難不成,要像高祖一樣,日後要鯨吞四海,雄霸中原!”
“請…”
剛訓了彌衡一頓,彌衡羞愧難當,轉身要走,卻被呂卓給抓住衣袖‘請’進了營帳。
“先生乃當世名士,定然不會與我一般見識,不瞞先生,卓識字不多,也沒上過學,若有言語冒犯,還望先生海涵。”
得,剛才狠狠的羞辱了彌衡,現在立馬又變得這麽和氣,彌衡怔怔的看著呂卓,覺得自己好像是在做夢。
呂卓並非故意做作,他對事,不對人,他跟彌衡無冤無仇,剛才在轅門外呵斥彌衡,是因為彌衡瞧不起升鬥小民,呂卓純碎是替天下的百姓討個說法;至於現在改變態度,則純粹是尊敬他的學識和名望。
“看座,上茶!”
見彌衡依舊一言不發, 像個氣葫蘆,看來心中的肝火,一時半會下不去。
落座之後,喝了一口茶,彌衡眉頭一挑,語氣多少緩和了一些。
“…”
他剛要開口,呂卓卻笑道“叫我呂卓就行,文卓是我的表字,先生隨意。”
還別說,呂卓一點也不做作,這多少讓彌衡的心裡氣順了一些。
“文卓,我來問你,那孔文舉,跟你往日有仇?”
呂卓搖了搖頭“沒有。”
“近日有冤?”
“也沒有。”
呂卓毫不隱瞞,跟聰明人說話,不需要遮遮掩掩,何況,玩弄虛頭巴腦的手段,呂卓也不喜歡。
“還算你坦誠,我就知道,武安國出兵一事,僅僅是你攻打=北海的一個莫須有的借口。”
“呵呵。”
呂卓笑著望著彌衡“先生是來做說客的吧?莫非你以為,憑你三言兩語,我就能乖乖退兵?”
彌衡搖了搖頭,隨即猛的站了起來“如果你說和孔融有仇怨的話,我或許還覺得有希望,可是,你…”
說到這裡,彌衡把目光再次轉向了呂卓,突然莫名其名的說了句“狼吃羊,需要理由嗎?”
“先生慧眼如炬,所說不假,實不相瞞,就算狼不吃羊,那老虎呢,獅子呢?這個世道,羊沒有選擇!”
“也罷,告辭!”
彌衡無奈的搖了搖頭,當即轉身走出了帥帳。
呂卓並沒有去送,他坐在座位上,反倒陷入了沉思之中,過了一會,呂卓自語道“看來,這彌衡,並未只是徒有虛表的狂妄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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