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兒子就是這麽好，兒子是自己家的，媳婦是別人家的女兒。幫親不幫理，誰欺負了她的兒子，她跟誰沒完。

　衛父敲了敲旱煙，瞥了一眼一直默默站在衛德旁邊照顧衛德的衛小妹。這“兄妹”倆又攪和在一起了，衛父不是不知道。自己兒子肚子裡本就是有根花花腸子的，要不是翟家的身份擺在那兒，衛德怕被抓到小辮子，衛德也不至於又跟衛小妹在一起。

　誰讓衛小妹名義上是他的妹妹，他在自己爸媽的家裡磨蹭再久，也不會有人覺得奇怪。更不會有人想得到，其實衛德不是留在家裡陪爸媽，而是跟“妹妹”睡一塊兒了。

　現在的衛德，享受著一夫兩妻的生活呢。

　“要讓衛家知道阿德跟小妹的事兒，你說，這事兒最後誰吃虧，誰理虧?”一想到衛小妹以及衛偉，衛父就覺得心虛。他從來不跟兒媳婦接觸，一是天生對軍人的敬畏，二則是衛小妹和衛偉的關系。

　本著對孫子的喜歡，衛父裝聾作啞，由著衛德母子倆把翟華欺負得團團轉。但他時刻記得，自己家到底做了些什麽對不起翟華這個兒媳婦的事兒。

　“別提這個！”衛德臉一翻，這個話題是最不能碰觸的。哪怕是從親爸嘴裡說出來，衛德同樣有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多年不提，衛德選擇性地遺忘這個事實。哪怕這次回來，他還睡了衛小妹，但他從來不主動觸碰衛小妹曾是他老婆的回憶。

　睡，可以睡，但名義上，衛小妹只是他的妹妹，跟他沒有別的關系。

　“你這個老頭，明知道阿德不喜歡聽。還有，這事兒只有我們家的人知道，別人都不曉得，翟家的人不可能會知道的。還有，這是阿德遇到翟華、娶翟華之前發生的事兒，翟家的憑什麽怪阿德。”這事兒，錯不在阿德，是翟華自己出現晚了。

　衛父把煙放在了一邊:“現在不知道，是不是這事兒，一輩子都沒有被知道的那一天?反正自小老人教我的道理，不是這樣的。老婆子，別嘴硬。你要覺得，阿德跟小妹的事兒發生在翟華之前，有本事，你敢把這個情況跟翟華說明嗎?你不敢，阿德也不敢，翟家不會願意吃這個虧的。”

　是，的確是兩人認識之前發生的事兒，但有了這個大前提，不管是翟家的人還是翟華都不可能再接受衛德這個人。翟華年紀大怎麽了，有幾個姑娘願意在頭婚的時候，嫁給一個二婚有孩子的男人?

　衛母被衛父懟得說不出話來:“你到底是誰的爸啊，你到底幫誰啊。你再這樣，當心阿德以後跟你較真兒。”不孝順你！一個勁兒地說戳兒子肺管子的話！

　衛父看看沉默的阿德，以及已經默默跟衛德拉開距離的衛小妹:“我要不說這些話，我不是怕你們得意忘形，差點忘記自己做過的事情嗎?都說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你現在一直對翟華擺婆婆譜兒，不對佳佳好。我隻問你一句，萬一將來因為什麽事情鬧開了，翟華要離婚，你們想過要怎麽辦嗎?你們真的以為，翟華生下佳佳後，就死賴在我們衛家，不可能跟阿德離開?誰給你們的這個自信?”

　這才是衛父最著急，最擔心和害怕的一點，他從來不覺得，自家兒媳婦會因為有佳佳這個女兒，便不敢跟兒子離婚。有翟家這個娘家在，翟華沒什麽可擔心和害怕的。

　“不會的，佳佳不會希望阿德跟她媽離婚的。”衛母這會兒底氣沒有之前那麽足了。

　衛父喝了口水:“少提佳佳，說到佳佳，你跟阿德都別那麽有自信。也不想想自己平時是怎麽做的，虧得翟華和佳佳心思單純，從來不多想。你們母子倆不覺得，你們平時的做法太明顯了嗎?佳佳現在還在意你這個當奶奶的，以及你這個爸，那是因為她不知道你跟小偉之間的關系。我估摸著，這個孩子的脾氣跟她媽有點像。真曉得家裡發生的事兒，佳佳未必是個好說話的孩子。”

　“爸，你說得太誇張了人，佳佳是我的女兒，她的心不向著我，向著誰?”衛德不願意承認衛父的話，他敢凶翟華，之所以那麽有恃無恐，不就仗著有佳佳這個女兒嗎?

　他知道，很多女人會為了孩子好，面對委屈的時候，選擇啞忍。

　“知道要靠她才能保住翟華這老婆的時候，你就知道佳佳是你姑娘了?怎麽平時的時候，不見你對佳佳好，你跟你媽鬧得就跟家裡只有小偉一個孩子似的。你們那麽做的時候，就沒想過，佳佳看到了會是什麽樣的心情， 會不會不高興，會不會鬧情緒?佳佳都十幾歲了，她也有計較。”說到後面，衛父都不想繼續說下去了。

　一句話，自從兒子娶了翟華，順利長上排長、連長之後，這對母子倆的想法真瘋狂，以為自己是天皇老子，全天下的孩子都該著他們的。這世上，怎麽可能有這麽理所當然的好事兒?

　“爸，你這麽說，到底是什麽意思?”衛德不高興歸不高興，但他知道，他爸說得有道理。翟華受的委屈越來越多，佳佳也越長越大，看到翟華的脾氣比結婚之前一好再好，他還真的有點得意過頭了。

　他再不喜歡翟華的強硬以及胳膊肘往外拐，但他從來沒有想過要跟翟華分開，鬧到離婚這個地步。真把火鬧到這個份兒上，離婚兩個字不但不是讓翟華屈服的王牌，指不定還會成為要自己命的殺招。

　“我的意思很簡單，多注意點。”真難得，兒子總算是能聽得進他的話了:“以後，你，尤其是你媽，說話做事，多掂量掂量。等什麽時候，你們母子倆覺得，翟華對我們這個家沒有半點幫助了，哪怕翟華離開這個家也無所謂。那麽你們母子倆愛怎麽鬧，愛怎麽耍威風，我都不管，我連一個字都不會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