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蘇墨考慮要不要用暴力手段的時候,箱子裡突然發出奇怪的聲音,似乎有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從箱子裡傳出來。
“這是見了鬼了?”蘇墨頭皮驟緊,冷汗又流下來,那個聲音越來越近,絕不會聽錯,是箱子裡傳出來的腳步聲。
他稍微一猶豫就感覺聲音來的好快,已經到了箱子跟前,連忙低身朝床底下鑽進去。這是他倉促之間能想到的唯一藏身地點。
剛鑽進床底下他就想到對方是個瞎子,幹嘛害怕到這種程度,大概是自己太緊張,有點惶急才有這種的反應吧。
從床底下看去,箱子門被朝外推開,露出一道裂縫,裡面伸出一隻乾瘦的手,那隻手在黑夜裡他看不太清,但就只有一層薄薄的皮包著骨頭,是老瞎子的手無疑。
這是一條隱秘的地道,蘇墨暗暗思考,肯定有見不得人的事才會用到這種東西,要不然幹嘛這麽偷偷摸摸鬼鬼祟祟,還是半夜鑽進地道去。
櫃子上的鎖被打開,門被推開,一股陰暗潮濕的氣息從裡面卷出來,蘇墨不由的打了個冷戰,那種晦澀的不祥氣息更加濃鬱,兩隻光著的腳從裡面踏出來,腳底下沾著紅色。
蘇墨心裡“咯噔”一下,那粘稠的感覺不像是動物的血液。
他又想到不好的地方,然後聽見“啪嗒”一聲,有東西丟在地上。
趁著灑在地上的月光,蘇墨看去,居然是一隻失去了血色的人手砸在地上,在黑夜裡的月光下顯得分外的可怕,從未見過這種場面的蘇墨一下捂住自己的嘴,強壓下要吐的欲望和心中猛鑽出來的恐懼,不由的朝床裡面微微挪了挪。
老瞎子的腳剛鎖好櫃子,就定住腳步,只看到他雙腳的蘇墨不知道他在幹什麽隻好期待他快點上床,或者有什麽事出去一下也好,好給他帶來逃跑的機會,他終於知道老家夥為什麽要住住山頂了,知道為什麽他離群索居,因為他根本就是個惡魔變態。
腦子裡亂成一團的蘇墨突然看到老瞎子的臉,原來他底下身子準確的摸到那隻人手撿了起來。
蘇墨一輩子也忘不掉他看到如此恐怖的臉,月光照射下的老瞎子臉上乾枯布滿皺紋的臉上帶著一道道血跡,尤其是嘴上塗抹著一片紅色,顯得格外恐怖詭異,就像一個吃人的惡魔,剛用餐完畢。
一想到吃人兩個字,蘇墨努力不讓自己發出牙齒交擊的聲音,這家夥不是個食人惡魔吧?這個念頭一跳進腦海,恐怖就在心臟裡瘋長。
果然隨後的聲音證實了他不好的預感,直起身子的老瞎子嘴裡發出“卡巴卡巴”的脆響,雖然蘇墨看不到,但能想的到,這個聲音正是他在咀嚼人手的聲音,可以想象他的牙齒是多麽堅硬,堅硬的手骨被他咬的發出恐怖的聲音。
小小的空間裡被恐怖的聲音整個填滿,蘇墨堵住自己的耳光,不想聽到那可怕的聲音,這輩子肯定會留下心理陰影,沒想到會碰到這種恐怖的事情,蘇墨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感覺這裡跟自己認識的世界不一樣,就像是地獄。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蘇墨感覺像是過了一輩子一樣,可怕的聲音停下來,老瞎子也走出出,不多久傳來“嘩嘩”的水聲。
抬著發軟的腿腳,蘇墨好不容易才逃出山頂的破院子,那個恐怖的地方一輩子都不會在來,他在這裡看到人生最恐怖,最不敢想象的事情,被人所敬畏的瘦弱老人,其實是食人惡魔,單從他能將堅硬的手骨硬生生嚼碎來看,
就絕不是普通正常人類,多半還有其他奇怪的地方,但蘇墨已經來不及探尋,他怕被老瞎子發現當肉吃掉。 回到家的時候天快要亮,不敢聲張強忍著翻騰的胃蜷縮在床上,等到天亮的時候發了高燒,這一燒就是好幾天,糊裡糊塗的老是說胡話,嘴邊盡是可怕的詞語。
好在年輕人病的突然,好的也快,總算沒出什麽大問題,讓老爸長出了一口氣,根本不知兒子為何病倒的老爹,單純的以為兒子只是不小心病倒而已,並未放在心上。
蘇墨也沒把所見告訴老爸,思前想後他總的這件事不可思議,自己親眼所見還好一些,如果告訴老爸山頂上的老瞎子是個吃人變態,大概會被人以為燒壞了腦子,不說他一個老頭子,就算他身強體壯,一個瞎子能捉到活人來吃麽?這件事多半會當成笑談一笑而過,沒人信他。
但有個人一定會信,就是小希!蘇墨迫不及待的想去告訴小希,所以他病一好,就帶著自己攢的所有錢去找小希,得快點離那個家夥遠些,尤其是小希,不知那裡不對,老瞎子放出那種話,肯定對小希有所企圖,說不定就想要吃掉小希。
已經好幾天沒有看到蘇墨的小希很失落,她不知蘇墨為什麽好多天沒來,大概是沒時間,或者不被老爸關起來了,要不然就是跟著老爸去進貨,她不斷的給蘇墨找著借口,但總是掩飾不了心底的失落,那個男孩的影子已經深深烙在她心裡,怎麽揮也揮不去,她從沒覺得自己是脆弱的女孩,有時候甚至比大多數男孩更堅強,但自從有了蘇墨,好像一切都變得不同了,自己什麽時候開始敏感而脆弱起來。
好在這天下午終於看到蘇墨一路跑著過來,那一瞬間她所有的不快和擔心煙消雨散,心情像是雨後清新的天氣,晴朗的透明。
“小希!”蘇墨帶著慌張跑進果園。
“幹嘛這麽急?”從沒見過蘇墨這樣,從來都是一副小大人的樣子,她知道蘇墨一直把照顧她當成一種男人的擔當放在心上,盡管不成熟,還一直做些好笑的事來證明自己是可以照顧她的,但她也不揭破,那是蘇墨一片好意,總要珍藏用來回憶的。
牽著小希的手,蘇墨快步走進小希的房間。
厚厚的書本打開,裡面中空,展開在眼前的是一遝頗有分量的鈔票。
“阿墨?這是……”小希睜大眼睛問蘇墨。
“我存了好幾年的錢啊,這樣就算到大城市一時找不到工作,也暫時不必為錢煩惱,一共有一萬零三百塊嘞!”蘇墨驕傲的說,對村裡的孩子來說,這是一個大到想都不敢想的數字,也算是蘇墨家境不錯,也耗費了足足將近四年。
這四年裡蘇墨把早飯錢零花錢,偶爾給老爹打零工算來的錢都存起來,才存了這麽多摸著是蘇墨對小希另一種承諾。
小希說不出話來,胸口堵得慌,一下子覺得就算整個世界都誤會也沒什麽關系,只要有蘇墨能理解自己陪著自己,哪怕是立刻死掉也願意。
“聽我說,你拿上錢快掉走,如果不打算回來,果園最好也賣掉,這裡你絕對不能留下去!”蘇墨一臉嚴肅。
被蘇墨的話嚇到,小希問:“為什麽這麽著急!”
“那個老瞎子是個吃人惡魔,我不知道他為什麽老早就給你指定你是受詛咒的人,但我想他肯定沒安好心,那種人怎麽會做沒用的事,我覺得你留在這裡很危險,必須最快的速度走掉!”
蘇墨顫抖著說出昨天晚上看到的事,小希嚇得說不出話,一瞬間不好的預感籠罩在頭上,有種說不出的慌張。
兩個人在小屋裡商量了整個下午,決定用最快的速度處理掉果園, 離開這裡。
果園低價賣掉絕不是問題,村裡人害怕的是小希這個人,而不是這片果園,一旦她放出消息要離開這裡,處理掉果園,肯定有大把人願意要。
村裡人巴不得她離開村子,好把不祥的命運帶走,還這片地方一個安定。
但事情遠沒想象那麽簡單,接下來的小村籠罩在一片突如其來的暴風雨裡,所有人都被迫承受著未知的恐懼和隨時會戛然而止的命運。
那是個夏天的晚上,炎熱驅趕著村民走出家門,在大叔底下乘涼。
見多識廣的大叔嘴裡總有說不出的故事,引得一群小孩子聽的津津有味,對他們來說,外面的世界,最精彩的部分就是走南闖北叔叔嘴裡引人入勝的故事。
至於合理性沒人去追究,只要故事裡帶著各種令人感興趣的東西,就是對這些求知欲狂熱的小孩最大的褒獎。
整個村子籠罩在炎熱裡,直到深夜才各自回家睡去,每一個人都以為這是個普通的夜晚和平常沒什麽不同,張家狗叫還是李家雞叫都沒什麽奇怪。
但他們沒人發現,這一夜村子裡沒有任何一隻狗叫,直到天色蒙蒙亮的時候,也沒有一隻雞叫。
小村籠罩在安靜靜謐的氣氛裡,如果單從外表來看祥和的氣氛一如往常,沒什麽異常。
而在床上直到半夜也沒睡著的蘇墨,一直在盤算小希什麽時候才能離開,他還擔心一個女孩去他即將要上大學的城市會不會受騙上當,因為他還要一個多月才能去,他想盡量早些趕過去,不能讓小希一個人在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