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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臣養成實錄》第二百二十六章 考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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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移步?

 鄒遠章玩味的笑起來,看著幾步遠以外的陳秉世,除了些淡淡的諷刺,臉上沒有半點憤怒的表情,好似陳秉世這話並沒有影響到他似的。

 圍觀的眾位官員見兩人笑著相對,一言不發的樣子,各個都在心裡泛起嘀咕來,愈發閉緊了嘴巴,不敢胡言半句,唯恐惹怒了哪一個。

 正堂的氣氛一時有些微妙的沉悶。

 “陳大人既然是聖上指定的欽差大人,不論您以往官職高低與否,您的吩咐,本官自然沒有不遵從的道理。”

 鄒遠章笑了一會兒,才回到。

 居然沒有拒絕!

 不禁圍觀的官員們覺得詫異,陳秉世的眼神中也閃過一絲疑惑和警惕。

 這鄒遠章為人可不簡單,怎麽會這麽簡單的就向他妥協呢?

 鄒遠章沒理會他的糾結,轉而拱手看著眾官員道:“本官是此地的巡鹽禦史,河北道發生如此大案,本官未曾察覺,是本官的過失,本想著趁著眾位大人審案的機會從旁協助,以彌補過往的失職,但既然陳大人懷疑本官與本案有關系,本官自然不好繼續在這裡呆著……”

 說到這裡,鄒遠章的聲音逐漸低沉,面色也開始鬱鬱起來。

 圍觀的眾位大臣見此,又覷了覷陳秉世的臉色,不好說別的,隻一個勁兒勸說鄒遠章不要多想。

 鄒遠章的面上卻愈發悲憤起來,一副受了侮辱和委屈的模樣。

 陳秉世心裡更加疑惑起來。

 鄒遠章明顯是在裝模作樣,他到底什麽盤算?

 就聽鄒遠章繼續道:“本官避開可以,但本官懇請各位,能夠秉公處事,這亂弄私鹽、背後禍亂鹽政之人猶如國之蛀蟲,絕不可繼續姑息養奸。一日不去,這河北道鹽政就一日不能恢復清明哪!”

 一副誠心為河北道百姓著想、願意忍辱負重的樣子。

 陳秉世站在一邊,看著鄒遠章這唱念做打的樣子,冷哼了一聲,剛剛那點擔心糾結也放了下來。

 看來這鄒遠章是知難而退、準備順杆下了,今日這番行事,不過是想博個好名聲罷了!

 陳秉世這樣想著,面色也稍微緩和了些,不過他心裡卻告誡自己,這高卓為人奸詐,他的女婿想必也好不到那裡去,日後還是要繼續小心他些才是。

 “鄒大人這是在懷疑我等的辦事能力和清廉了?”

 陳秉世一抬眉,看著鄒遠章道,“您現在可是嫌犯,該如何做,有本官與在座諸位大人在呢,這些事情就不勞您操心了。”

 “不敢不敢。”鄒遠章仍舊是一副悲痛的面色,擺手道,“有諸位大人共同審理,本官自然放心。”

 說罷,就衝著堂內各位微微作了一揖,就轉身跟著兵卒,毫不猶豫的出了大堂。

 等出了大堂,鄒遠章才回頭看了身後的衙門一眼,嘴角一斜,輕蔑的笑了一下。

 薑府的那場宴會,他兒子鄒柏寒也藏身在其中,數日前回到河北道之後詳細一講,鄒遠章自然將前因後果知道了個清楚。

 軒德太子算計四皇子害的四皇子丟了大臉,這個仇,鄒遠章屬於四皇子一黨中人,自然是要報的。

 但更過分的是,那日在薑府,軒德太子竟然在宴會開場前就暗中派人謀殺鄒柏寒,雖說被鄒柏寒有幸躲過了,但鄒柏寒是他唯一的嫡子,又最是出息,鄒遠章平日裡對他可是寄予厚望,這樣捧在手心裡的嫡子,竟然因為自己往京師遞信的緣故為軒德太子所嫉恨、差點被殺了,鄒遠章怎能不惱恨?

 鄒遠章冷哼一聲。

 暫且得意吧!

 原先陸昀在的時候鄒遠章束手束腳沒法行動,自從陸昀走了,這河北道再沒有可以牽製他的人,鄒遠章早就做好了一系列不知。

 如今陳秉世得意的越厲害,倒是打臉就越痛,鄒遠章等著看軒德太子一脈的笑話。

 ……

 不管如何,生活總是在繼續。

 雖說有有心人在背後暗中推動,但時間無異於一劑抹平痕跡的良藥。人總是健忘的,隨著時間的流逝,四皇子和高儼兩個在薑府的那件醜事,逐漸被新的流言取代抹平,總算慢慢沉寂了下去。

 如今,前往河北道的欽差尚未給這場鹽運案定案,內賊一事搜檢了近半個月之後也毫無結果,更遑論由於山高路遠、前往大昭傳信的信使尚未到達滇南,大昭態度如何無人知曉,但偌大的京師不可能整日裡都圍繞著這些事情轉,巡邏審問的禁衛軍解除,整個京師城又恢復了熱鬧繁華、歌舞升平的安寧景象。

 轉眼間就到了六月六。

 自進了六月開始,天氣就一日熱過一日,高陽如熾、蟬喘雷乾,人如同置身在蒸籠裡一般,懨懨的,沒有一點精神。

 尤其到了六月六這天,日光灼灼,暖陽將雲彩都烤化了,天空中萬裡無雲,一片純淨的蔚藍色。

 但六月六這日的炎熱卻是令人欣喜地,只因六月六這日,是為曬書節。

 曬書節自古有之,到了宋代才達到鼎盛。

 曬書節確立的原因十分的簡單,造紙術以及活字印刷術的興起,使得存書藏書不再如同前朝那般困難,存書量暴增,盡管如此,但書籍在古代仍舊十分的貴重,尤其許多殘存下來的孤本,更是一書難尋。

 書本對於讀書人尤其是科舉入仕的讀書人來說,是比金銀珠寶更加貴重的存在。

 許多有底蘊的人家,不以金銀財寶聞名,而以家中藏書量的巨大客觀而享譽於世,越是書香門第、鍾鳴鼎食之家,越是看重六月六曬書節,重視維護修理家中保存的名本。

 大齊與宋朝一脈相承,在曬書節這事上自然也是如此。

 故而,等到了六月六這日,趁著天光大好,陸府如同京師中其他人家一般,早早就將家中藏書從室內搬了出來,按照分類擺放在曬書床上,並仔細的翻開,使得書本均勻的接受陽光的曝曬。

 敬國公府的藏書閣,陸爍自然也進去過,並且仔細的一排排翻閱過,但也是在曬書節這一日,陸爍更加清晰直觀的見識到敬國公府藏書量的豐厚。不僅數量多、書籍的內容范圍廣,且許多書籍都是如今絕跡於世的殘本孤本,價值十分的高。

 這麽多的藏書量,倒是無愧於敬國公府百年大族的底蘊。

 曬書節是讀書人親自撫書曬書的節日,故而,衛夫子按照以往的慣例給陸爍放了假,陸爍就帶著小廝親自到了藏書閣這裡,眼見小廝們將第一批書全都擺放翻頁放好,陸爍就負著手,在院子裡走馬觀花一般,將曬出來的書一本一本的掃了一眼,以期尋找到可讀的書。

 正當陸爍將所有書看了大半,在陽光下曬得微微出汗,正要回廊下休息時,站在一旁侍立著的清泉突然跑到陸爍身邊,輕輕說了幾句。

 陸爍順著他指的方向,回頭一看,就見長風家的帶著兩個小丫鬟,正一動不動地站在廊下等著陸爍。

 長風家的不是別人,正是原先侍候在陸爍身邊的大丫鬟朱衣。

 因年齡相符,且朱衣相貌出色做事也穩當,又得陸爍和袁氏看重,長風的娘余媽媽就親自求了袁氏,給長風定下了這門婚事。

 袁氏原還覺得與規矩不符,畢竟,長風是陸爍身邊極為得力的小廝,日後待陸爍頂立門戶,這長風自然要往管事上升的,朱衣卻是陸爍身邊的大丫鬟……

 自來這管事的,內外院不得兩頭重,將朱衣配給長風,袁氏思來想去,終究覺得於理不合。

 還是陸爍自己出言同意,說是他們二房人口簡單,本就沒甚宅鬥之事,欺瞞主子這種事很少發生,更何況朱衣與長風兩個又是自小伺候在他身邊的,與陸爍關系親近且又忠心耿耿,實在沒什麽不放心的,且兩個若成了一家,日後陸爍獨自去外求學也好做官也罷,帶著他們夫妻二人總要方便的多。

 前兩個理由袁氏倒是沒什麽感覺,人心易變,忠不忠心的,還真的不好說。

 但是最後一條,倒真的讓袁氏心動了,想到年後陸爍小小年紀就要離開他們獨自前往魏州,雖說那裡是她的娘家,但人多事就多,且書院那邊又一向不允許姑娘丫鬟入內,陸爍自來錦衣玉食慣了,若是單單讓小廝照顧,袁氏總歸是不放心的。

 而長風與朱衣兩個都是穩重的,若是二人成了家,日後由他們照顧著,袁氏也就安心許多。

 陸爍本是看長風朱衣二人各有情意,想著成全二人才如此勸說袁氏,雖說最後成了,但他若是知道袁氏是因為這個才同意的,可真的要吞舌了。

 “白小娘子,你怎的這個時候過來了,是母親那邊有什麽吩咐不成?”

 陸爍三步並作兩步,很快就走到廊下,接過小丫鬟遞來的帕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又慢慢飲了幾口酸梅汁,等神清氣爽了些,才開口調侃朱衣道。

 朱衣半月前才嫁進白管事家,新婚夫妻,正是皮薄的時候,一句簡簡單單的稱呼就能讓她紅了臉。

 果然,朱衣聽了“白小娘子”這個稱呼,臉上立刻就有了些羞意。

 不過她到底當了多年的大丫鬟,十分穩重,也不理會陸爍的調侃,而是柔聲回道:“大太太倒是沒什麽吩咐,找您的是衛夫子。”

 “衛先生?”陸爍聲音一提,拿碗的手就是一頓。

 今日衛夫子特意給他放了假,且因兩人的住處挨得近,陸爍來這邊招呼著曬書衛夫子也是知道的,若是沒什麽重要的事,他是不會在這個時候找自己的。

 想到這裡,陸爍將小碗放回托盤上,對著朱衣微微點頭,道:“即是衛夫子找,咱們也不要耽誤功夫了,趕緊回畹鷺軒吧。”

 一行人就往畹鷺軒走。

 畹鷺軒外,一叢叢的梔子花開的正旺,花瓣潔白如雪,藏在蒼翠的花葉當中,瞧著格外的鮮嫩,花香馥鬱,與從不遠處的太極湖上傳來的菡萏的香氣混雜在一起,沁人心脾。

 丫鬟小廝們俱都留在門外,陸爍獨自一人進了畹鷺軒。

 “先生。”陸爍進內站定,輕聲叫了一句。

 此時衛夫子正背對著陸爍,獨坐在靠窗的長案旁,身下僅一竹墊。衛夫子筆直地挺立著上身,兩條胳臂時斷時續的動著。

 陸爍站在他身後,透過窗子向外望去,就見外面湖水澄碧,微微泛著漪瀾,在陽光映照下閃著亮澤,荷葉接天,菡萏或含苞或盛放形態不一,看著格外醉人。

 聽到這聲喚,衛夫子卻沒轉身,而是擺擺手,招呼陸爍道:“坐吧。”

 陸爍忙依言走過去,輕輕坐下。

 原來衛夫子手中不停,是在分茶。

 陸爍挺著脊背端坐著,雙眼不離衛夫子的手,靜靜地觀察著衛夫子的動作。

 跟著衛夫子又學了幾個月,如今陸爍的分茶技藝已進步了許多,雖仍舊點不出理想的花型來,但浮花的時間總算比以往沉穩也長久了許多。

 過了一會兒,衛夫子才停了手,陸爍抬頭一看,就見浮現的竟然是一副難度極高的仕女圖。

 仕女圖線條極多,且因是繪人,能成功的極少,衛夫子卻能夠一下子將仕女圖點出來,這功力的進步果真是一日千裡。

 “先生的技藝愈發精進了!”陸爍不由驚歎一聲,連連讚歎。

 衛夫子單單笑了笑,不在多說,如同往常那樣,將其中一盞推到了陸昀面前。

 陸昀低頭仔細看著上面漸漸變淡的圖案,就聽衛夫子的聲音不急不緩的響起,道:“方才周管事來報,說是你父親從戶部得來的消息,今年的院試怕是要比往年提前上半個月的時間,讓老夫與你早作準備。”

 進入六月以後,京師漸漸穩定下來,陸昀也開始著手新官職的事,因為有他在河北道的政績在前,惠崇帝對他的滿意在後,故而,他這任職十分的容易且迅速, 短短幾天內就述職完畢,並且有惠崇帝親自指定任命他為戶部右侍郎。

 原先的右侍郎因年齡大了,今年剛好還祿於君,這空缺恰恰讓陸昀頂上了。

 如今的戶部尚書正是范欽,與陸昀是好友,加之陸昀本身處理實際問題的能力極好,故而,陸昀入了戶部,恰恰如魚得水,十分的自在。

 然而,這些不是重點,重點是這戶部右侍郎乃是正三品的官職,陸昀從一個正四品的地方官一躍成為正三品的京官,著實是惹人眼的很。

 原先他在河北道時越級升遷倒不會有什麽,但京師正是官員聚集之處,人多口雜,這一番任命,一時惹得反對聲四起。

 不過惠崇帝存心護著陸昀,隻一句“千古治蝗第一能臣,不堪一三品官銜耳?”,就將眾人的非議全都擋了回去。

 “提前半個月?”陸爍聲音微提,滿滿的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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