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皮影戲看著空著的位置，雖然現在小鑽風還沒有回來，但是幾乎只是時間問題，如果要發表祝辭，沒必要急著現在。

　“小鑽風還沒回來呢。”寓言提醒一句。

　千江月臉上的表情並沒有變化，顯然，他早已經想到這一點，但他還是提出了這個要求——在人員不齊的時候祝辭。

　這件事，鷹眼沒有發表看法，只是看著錢倉一，似乎是打算讓錢倉一自己做決定。

　錢倉一瞥了一眼空座位，又看了一眼其他隊友，從皮影戲和寓言的話可以得出，以前並未出現過這種情況。他心裡清楚千江月的意思，如果說他不對烏有施虐是對過去的尊重，那麽，千江月將祝辭的時間選在他回來的時間點，而非整個地獄歸途團員聚齊的時候，也意味著對他的尊重。

　地獄歸途從來沒有名義上的隊長，但現在，這份名義，也將在今天定下。

　一連串的問題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以現在的生活質量，地獄歸途還有以團隊存在的必要嗎?

　是各奔東西，過各自的生活，時不時聚一聚，還是向著更崇高的目標進發?

　如果是後一個，目標是什麽?

　“既然……”千江月見錢倉一沒有開口的意思，準備將這件事翻過，不過此時，錢倉一卻動了起來。

　只見他拿起酒杯，放在身前，“我們來自於不同的世界，有著不同的人生，但都因為同一件事，而相聚於此，那就是地獄電影的邀請。”

　他曾經恨過地獄電影，也感歎過，但如今，這些情緒都已沉澱，無論他是否承認或者接受，地獄電影早已經與他的人生綁定在一起，成為不可磨滅的痕跡。從進入地獄電影開始一直到現在的這段人生，是他人生中最跌宕起伏、最艱難困苦，卻也是最精彩絕倫的一段人生。

　其他四人都看著他，皮影戲和寓言將右手的筷子放下，而旁邊桌的寵物，也在鹹蛋黃的製止下，停止了嬉鬧。

　整個大廳十分安靜，所有的眼睛都看著同一個地方。

　“如果一個普通人突然墜入地獄，他會做什麽?是跪地祈求神明的寬恕，還是默默等待死亡的降臨?答案都不是，他會在最初的驚慌失措過後，選擇尋找離開地獄的方法，他會不斷向上攀爬，從地獄返回人間。”

　錢倉一將酒杯向前舉起。

　“這是一條艱難的道路，路上會有無數苦難阻撓我們，爭鬥、背叛、絕望以及死亡，這條路叫做地獄歸途。

　我們在苦難中認清自己，我們在苦難中磨煉意志，我們在苦難中砥礪前行。

　但是，苦難終究只是苦難，只會將美好的事物摧毀，真正讓我們一直堅持到現在的原因，是因為我們心中始終有對未來的美好憧憬。

　我們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讓未來變成現在，而現在，正是此時此刻！”

　他停頓了下，視線在眾人臉上掃過。

　“敬地獄歸途……”

　他說的同時，左手將身旁的空酒杯拿起，將自己酒杯中的酒倒了一半在空酒杯內。這杯代表小鑽風。

　其他演員也一並將酒杯前伸，“敬地獄歸途。”

　“……還有所有心懷不屈意志，卻沒能成功穿越苦難的演員。”說完，他將酒杯中的白色飲料一飲而盡。

　苦澀的味道從舌頭一直擴散到整個口腔，但當飲料被完全吞入腹中，清香的甘甜直衝鼻腔，一種複雜且獨特的味道在口腔蔓延，讓人久久回味。

　眾人也將白色飲料一飲而盡。

　“還不賴。”千江月嘀咕了一句，只是不知道指的是白色飲料還是錢倉一發表的祝辭。

　“吃吃吃。”寓言拿起筷子，伸向最中間長著翅膀的魚類。

　“來，多吃點。”千江月伸出筷子夾了快最肥的豬腳放到寓言碗裡。

　“你也別客氣。”寓言反手夾了一塊粉蒸肉回去。

　另一桌的寵物再次嬉鬧起來。

　“你試試這個。”皮影戲指了指錢倉一身前一碟外形酷似蝴蝶的菜肴，“我記得好像叫果凍肉蝶，挺好吃的。”

　錢倉一點點頭，將果凍肉蝶夾起放入嘴裡，一口咬下，剛開始是果凍Q彈的質感，隨著牙齒咬到中間部分，又能夠感受到肉質的鮮嫩，更重要的是，兩種味道並沒有混合成怪味，而是層次分明。

　鷹眼看著眾人，嘴角帶著不易察覺的笑意，他沒有動菜，而是重新給自己倒了一杯白色飲料，輕抿起來。

　此時，屋頂的鋼鐵之翼仍在盯梢，不過，它並未察覺到自己身旁出現了一具身穿黑色金邊鬥篷的骷髏。

　……

　入夜，錢倉一睡在早已經被收拾乾淨的屬於他的別墅內，鹹蛋黃則睡在臥室內的狗窩裡。

　錢倉一看著天花板，將雙手從被子裡拿出，擋在眼睛前方。他無法入眠。忽然，一陣突如其來的風將陽台的落地窗打開。

　風吹動窗簾，讓月光灑在窗邊。

　錢倉一轉頭看向陽台，借助月光，他發現陽台上站著一個人，只是這人背對著屋內，無法看清容貌。

　他將被子掀開，坐起後穿好拖鞋，披上外套，接著，他轉頭看了一眼鹹蛋黃，後者似乎並沒有察覺到任何異樣。他向陽台走去，隨著距離逐漸接近，他看見了陽台上完整的身影，也認出了身影的主人。

　黑色人影轉過身來，白色骷髏中綠色火焰熊熊燃燒。

　“蒼一，別來無恙。”小太問候一聲。

　錢倉一站在陽台邊，將窗簾拉開，讓月光照亮屋內，“晚上好。”他回了一句，“有一點我不理解，你為什麽要幫助我們?”

　小太嘎嘎笑了一聲，右手從後方的黑霧中拿出一份黑底金邊的紙張，接著將其遞給錢倉一。

　錢倉一接過紙張看了一眼，發現這是一份合同，而合同的內容，是與小太簽訂協議。

　“合同的期限是……”

　一個發現讓他十分驚訝。

　“……直至烏有死亡?”

　他抬起頭，看著眼前的經紀人，心中十分不解，“這是什麽意思?”

　小太向後靠了靠，雙手張開放在欄杆上，“你今天已經見過烏有了，這是地獄電影對他的懲罰，綜合考量的結果，當然，還有其他一些原因，包括，當初幫助他的神明投靠了終焉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