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長風打來電話的時候,趙耀國剛剛跟伊萬國總統通完電話。
趙耀國沒有提出太多的要求,也沒有指望能夠從伊萬國總統那獲得無條件的支持,只是希望伊萬國能保持沉默,並且在局勢有所緩和的時候出面斡旋與調解,避免被花旗國單獨掌握調解的話語權。
對於這樣的請求,伊萬國總統沒有拒絕,親口做出保證。
“能確定嗎?”
“完全肯定,我們的兩架水上飛機在距離事發海域一百多千米的地方被擊落,而發起攻擊的兩架扶桑的F-35A也隨即被我們的戰鬥機擊落。到目前為止,我們還沒有掌握具體的傷亡情況,只是很不樂觀,兩架水上飛機的機組人員恐怕無人幸免。海航已經做出安排,重新派出了水上飛機,只是最快也要數個小時之後才能趕到事發海域,而扶桑的水上飛機必然在此之前到達。”何長風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附近的扶桑戰鬥機並沒有撤離,也沒有後退跡象。雖然我們在這個時候撤走戰鬥機能夠避免事態繼續惡化,但是也肯定會喪失派遣水上飛機營救落水人員的機會。如果不把我們的戰鬥機撤回來,就得盡快派遣更多的戰鬥機前往事發海域。”
“那是兩架扶桑的F-35A?”
“絕對沒錯,無人偵察機最快能在十五分鍾之後趕到扶桑戰鬥機墜落海域上空,但是必須在此之前做出決定。”
“為什麽?”
“十分鍾之內,扶桑空中自衛隊的八架F-15J就將趕到事發海域上空,我們派出去的戰鬥機也將在此前後到達。雖然我們出動了十二架戰鬥機,也得到了預警機、電子戰機等支援飛機協助,但是在戰場上存在未知數量的F-35A,扶桑空中自衛隊也出動了預警機與電子戰機等支援飛機。簡單說,如果我們的預警機等支援飛機遭到攻擊,即便沒有被擊落,只是離開了戰場,我們的戰鬥機也會被擊敗,從而喪失戰場製空權。接下來,我們將喪失事發海域的控制權,在事發海域活動的巡邏艦就算沒有遭到攻擊,也會在扶桑戰鬥機的威脅之下被迫撤退。”
“我們的J-20A機群呢?”
“正在轉場途中,幾個小時之後才能到達前沿機場,而前往事發海域上空恐怕要等到十多個小時之後了。”
“為什麽要這麽久?”
“按照您的命令,空軍在上個月將部署在東部戰區的J-20A轉移到了南部戰區。”
趙耀國微微一愣,這才想起確實有這麽回事,而當時他下達這道命令,其實是不想刺激扶桑當局。
“元首,如果現在敗下陣來,將來得用數倍的代價才能奪回製空權。除非就此結束,不然的話……”
“按照預定計劃行動吧。”趙耀國長出口氣,才說道,“另外,替我轉告郭老,總參得以當前局勢為基礎,拿出一份具有可操作性的作戰計劃,哪怕只是在原有的計劃上修改,而且得盡快。”
“明白。”
“有了新的消息,立即向我匯報。”
“是!”
趙耀國放下電話之後,又歎了口氣。
第一槍已經打響,已經不是他說停就能停的了。何長風說得很清楚,如果現在喪失對戰場的控制權,今後要為此付出更大代價。扶桑空中自衛隊的戰鬥機還在向西飛行,表明扶桑當局沒有就此罷休的意思。這個時候把空軍與海航的戰鬥機撤回來,等於把戰場控制權拱手讓給敵人。
那麽,
有必要在這個時候做一次外交努力嗎? 沉思了一陣,趙耀國打消了這個念頭。
扶桑戰鬥機首先攻擊的不是對其構成威脅的華夏戰鬥機,而是沒有任何威脅,甚至沒有配備武器的水上飛機。為了擊落兩架水上飛機,扶桑空中自衛隊損失了兩架F-35A,不但表明其態度堅決,也暴露了其真實企圖。既然舍得犧牲兩架昂貴的F-35A戰鬥機,扶桑當局就不會臨陣退縮。
別忘了,扶桑漁船上的幸存者還在海裡泡澡,而且附近有幾十名華夏海警官兵。
只要這些肇事者還有一口氣,扶桑當局就不會鳴金收兵,因此在這個時候進行外交努力不會有任何收獲。
只是,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情?
開始的時候,何長風的言語中飽含自信,表明對海航有足夠的信心。再說了,有雷天靂兜底,還需要擔心什麽呢?如果海航頂住了這一波衝擊,那麽在扶桑空中自衛隊完成部署調整前,空軍就能完成部署。隨著J-20A機群到達,扶桑空中自衛隊就更加沒有勝算了。哪怕只有幾個小時的窗口,海航也能把落水人員全都撈起來。只要那些肇事者被帶到華夏,扶桑當局就將失去轉圜的余地。到那個時候,製造了這起事端的扶桑當局還能信口開河的指責華夏嗎?
如果不能,要如何才能避免出現這樣的局面?
沉思一陣,趙耀國把秘書叫了進來,準備讓秘書把李佑廷請來。只是沒這個必要,因為李佑廷已經來了。
“老李,你來得正好。”
“我知道你會叫我過來,所以就提前趕了過來。”李佑廷淡淡一笑,說道,“何長風應該已經向你匯報了戰況,雖然算不上理想,但是沒有吃虧,而且局勢在總體上依然對我們較為有利。現在需要擔心的不是海航能不能頂住扶桑空中自衛隊的衝擊,而是在這波衝擊之後到來的威脅。”
“威脅?”
“顯而易見,那幾個幸存下來的肇事者是關鍵所在,扶桑當局欲除之而後快,才不顧一切的擊落了我們的水上飛機。只是,到目前為止,扶桑當局並沒有發表任何外交聲明,依然保持沉默。以我的推測,也跟那幾個肇事者有關。簡單的說,在除掉心腹大患前,宮本三郎沒有足夠的把握在外交上壓製我們。哪怕只是有所顧忌,也會促使扶桑當局鋌而走險,采用更激烈的措施達到目的。那麽,在無法確保,或者是已經喪失了製空權的情況下,如何才能達到目的?”
“這也是我想問你的問題。”
李佑廷長出口氣,才說道:“現在,我們雙方在名義上都是為了救人,矛盾只是由誰來完成。”
“你是說……”
“顯然,扶桑當局的目的是要肇事者閉嘴,那麽除了把人搶走,唯一能夠達到目的的辦法就是殺人滅口。”
趙耀國的眉頭跳了幾下,他已經想到了這一點。
“當然,一次覆蓋事發海域的轟炸就夠了。”
“可是,那裡還有我們的海警官兵!”
“扶桑當局敢於製造事端,還會在乎這些?再說了,我們已經有數十名海警官兵在襲擊中傷亡,那麽傷亡名單上多幾十個名字,並不會改變事件的本質,更不會成為扶桑當局猶豫不決的理由。”李佑廷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我們的目的並沒有改變,依然是把肇事者帶回來。只不過,現在需要考慮的是在扶桑當局玩火自焚的時候,要用什麽辦法才能保住肇事者的性命。”
“海航已經派出了第二批水上飛機,如果奪取了製空權,那麽……”
“第二批水上飛機最快也要幾個小時之後才能趕到事發海域,而且搜救落水人員也要耗費幾個小時。即便在海航奪得製空權後,宮本三郎沒有當機立斷,等猛然醒悟過來之後,他依然有機會殺人滅口。說白了,我們顯然不能指望幾架沒有自衛能力的水上飛機能夠應付扶桑戰鬥機的絞殺。”
“難不成,還能用戰鬥機把落水人員救回來?”
“顯然不能。”李佑廷歎了口氣,說道,“此外,此事還不能耽擱。才開春,事發海域的水溫不會超過五攝氏度。如果一直泡在海裡,就算是最強壯的人,也會在五個小時之內因為體溫降低而喪生。扶桑當局有恃無恐,很可能就是想拖下去,讓我們錯過最佳救援時機,到時候撈起來的也只是冰冷的屍體。”
“那該怎麽辦?”
“從實際情況出發,現在應該考慮的不是把人接回來,而是讓他們上岸。”
趙耀國猛的一驚,不敢相信的看著李佑廷。雖然他已經想到這一點,也知道李佑廷做了這麽多的鋪墊就是為了說出這句話,但是在李佑廷說出來之後,趙耀國依然萬分震驚,甚至是無法相信。
李佑廷沒有多做解釋,因為趙耀國的神色已經告訴他,用不著詳細解釋。
“你應該知道,這麽做必然導致衝突升級。”
“我跟你一樣,同樣不希望衝突升級,只是別無他法。如果那幾個肇事者死了,我們將一敗塗地。”
“問題是,哪怕他們活著,我們也未必能夠大獲全勝。”
“這一點,我敢保證。”
趙耀國微微一愣,不大明白的看著李佑廷。
“只要他們活著出現在記者面前,他們所說的一切,以及他們手上掌握的證據就能證明我們的清白。”
“老李,這不是可以拿來開玩笑的事情。”
“我知道,所以我才用軍情局長的位置,以及跟你幾十年的交情做保證,希望你能完全信任我。”
趙耀國又是一驚,因為他聽出了李佑廷這句話的含義。
關鍵不是兩人幾十年的交情,而是前面那段,即軍情局長的位置。顯然,李佑廷手上肯定有一張能夠一舉定乾坤的王牌。聯想到李佑廷多次提到那些肇事者的價值,以及拿自身做擔保,趙耀國就知道,那張王牌現在還在海上漂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