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是這樣一碗最廉價不過的地瓜面條,愣是讓顧錚吃出了最頂級的粗糧小館的味道。
比小麥粉少了幾分韌勁的地瓜面,在沒有壓面機的這個時代,能被做成像碗中這般的,條條粗細都相仿的地步,這說明做面人的手底下,頗有幾分氣力。
多一分會鹹,少一分寡淡的大醬,更是為口感稍差的面條,增色了幾分。
再加上在這個燥熱的夏日夜晚中,帶點涼頭的黃瓜,增點胃口的蘿卜,就組成了一碗具有家的味道的,最質樸的人間美味。
‘磅’…
‘呼..’
大氣都沒喘的顧錚,當將最後一口面扒進嘴裡的時候,把碗往桌子上一放,終於長出了一口滿足的氣。
“妹子!不是哥哥說啊,”顧錚朝著還站在小桌前,一瞬不動的看著他吃麵的彩鳳比出了一根大拇指:“這面做的太地道了。你這手藝都可以去聚朋樓當大廚了!”
聽了顧錚的誇獎,彩鳳的臉,再一次的騰的紅了起來,她這麽一個爽快的人也難得的結巴了起來:“哪啊,顧大哥,俺就會做點粗茶淡飯的,就這手藝,哪能去那麽精細的地兒做飯呢。”
“顧大哥,你吃著好就成,以後你還想吃了,跟俺說一聲就成,俺做的燉菜最好吃了。”
“成!”從未見過如此愛臉紅的姑娘的顧錚,盯著對方那圓鼓鼓的腮幫子,就給當成了一種西洋景看了:“等我想吃了,我買食材,叫上劉叔咱們一起吃。”
“唉!”看著對面就算是隱藏在亂發後邊,眼神也依然灼灼發光的顧錚,彩鳳的臉紅的就像煮透的蝦子一般,顧大哥是在看俺的臉嗎?好羞人!:“顧,顧哥,那你睡吧!俺,俺走了!”
這位面對沒有褲衩的顧錚都面色從容的劉姑娘,真不知道她的羞愧點是怎麽長的,剛被顧錚盯上兩眼,就受不住的逃跑了。
呵呵,這就害羞了?還真是可愛啊。
無人打擾,將房門掩緊的顧錚,終於可以實行他的接收原主財產的行動了。
在這個只有一盞小油燈的夜晚中,一個略帶興奮和緊張的背影,就行動了起來。
首當其衝,那個在房間角落中被鎖的嚴嚴實實的大箱子,就成了顧錚下手的對象。
‘啪嚓’
在很隱蔽的窗縫邊上掏出來鑰匙的顧錚,剛將這個十分結實的箱子打開,裡邊露出來的東西就讓他失望了。
竟然是幾套保存的十分完好的戲服,雖然這些戲服早已經不再光鮮亮麗了。但是它們那展的平平的邊角,連一點毛刺都沒有起的精美的刺繡,都能看出原主對其保存的精心照顧。
箱子裡除了衣物,空空蕩蕩,一無所有。
顧錚歎了一口氣,又將鑰匙塞到了床縫當中,放歸原處。
這錢給藏哪了啊?
仔細的翻找著原主記憶的顧錚,終於在犄角旮旯中,找出了這家主人的財務存放地。
嘿,想要拿到它還挺有難度的。
在這個沒梁,沒柱的窩棚房內,顧錚用腳尖墊著小方桌,一個上竄,就扒在了棚頂子微微凸出來的內沿兒上,摸摸索索的掏出來一個頗為實誠的油紙包。
乖乖啊,沒想到這位還是個有存貨的主啊,就這手感,頂沉的,都這麽有錢了,原主還把他給招過來幹嘛?
‘嘩啦啦’在小油燈底下,興衝衝的將紙包給打開的顧錚,卻是傻了眼了。
原以為這是一個隱藏的富豪,沒想到原主的存款數剛夠的上這個世界四等民的水準。
那些沉的壓手的儲蓄,竟然全部都是銅元,仔細數數,160塊……
這數量嚇人吧?
能換足足的半塊大洋呢。
這可是原主自打來到了北平城內,辛苦掙扎了五年,才有的存款啊。
勉強夠上他倆月的生活費了。
這淒慘勁兒的,難怪把顧錚給招過來了。
毫無睡意的顧錚,在看到了如此‘巨額’的存款之後,腦子就開始轉的飛快,這個錢要怎麽賺,才能讓這個過於‘善良’知道感恩的原主滿意了呢。
等等,在為賺錢做準備的時候,顧錚還有一件嚴肅的事情,要提前的確認一下,這可關乎著他今後方針路線的施展方向的。
想到這裡,顧錚就抄起了床底下的臉盆,輕輕的推開房門,趁著月光明亮,就來到了院落中的簡易水管旁,嘩啦啦的為自己放了一盆水。
月色正美,純白皎皎,水盆中倒映著的圓月,如同玉盤般閃著聖潔的光芒。
在這個寂靜的小院中,顧錚就迎著月色,緩緩的撩開了一直快要蓋到他鼻尖上的,厚厚層層的亂發。
一個影影綽綽有點失了真的倒影,出現在了由滿月當背景的水影之中。
這一刻,風也停了,怕吹碎了這一池的春水,讓它再也看不到如此的美景;
這一刻,月也醉了,用棉朵白的軟雲羞愧的遮擋起了面龐;
這一刻,花也垂了,在為白日裡沾沾自喜的綻放,而感到了自慚形穢;
這一刻,顧錚也呆了,這他媽的一個老爺們怎麽會長成這般禍國殃民的模樣?
清凌凌的桃花眼,微微上挑,烏黑黑的長睫毛,俏皮靈動,顴骨柔和,鼻梁輕挺,一抹薄唇,說不出的輕愁無限。
端的是一個妖豔邪魅的大賤貨啊!啊,不是,大帥哥啊!
下意識的顧錚就摸了摸自己突出的喉結,以及肩膀上頗為結實的肌肉,那啥,別往底下摸了,性別男,沒錯的。
這簡直就是一個最矛盾的結合體了。
一個倒三角八塊腹肌人魚線結實臀大長腿的MAN到爆的身體上,長了一張帥的邪性的臉。
難怪在顧錚還沒有長開的時候,青眉曾反覆的提醒過他,在他勢單力薄的時候,一定要學會遮擋住自己的樣貌。
不用說,就這個長相,現如今還是這個地位的顧錚,走不出這個窩棚區三步,就能被那些下九流中的專販人口的拐子們,給擼到九大胡同裡邊的第九胡同。
就算是舊窩棚區的貧民們再團結也沒用,這般極致的貨色,足夠讓這些亡命之徒鋌而走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