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憑臉吃飯的這一點,要暫時放放了。
顧錚可不想變成這亂世中的小娼。
也不知道這原主的水平到底如何,半吊子的戲子,骨架已經長成,連最低檔的茶園子中的戲班子,也不會收他這種掛單的。
更何況,唱戲的收入,呵呵,除非是找到願意捧他的冤大頭,以技術入股個茶園,拿個分紅,才能被人尊稱一句顧老板,否則唱不紅的龍套,也沒比拉黃包車的好到哪去。
得,想來想去,初級財富的積累,還是要從這老本行入手啊。
要不說最底層的人們的智慧才是最現實明智的嗎?顧錚選了一個對他來說最有前途的職業了。
混的好了,起碼能過上三等階層民眾的生活,夠溫飽不是?
看到這裡有人肯定有疑惑了,難道不應該發揮我們現代人的文采,走文抄流的道路嗎?
那好,首先你要在銀行開個戶頭,最次也要有一個正規的稿費收取的地址吧。
作為一個成天無所事事的這個時代中的文人們,最喜歡乾的事情就是查探別人的隱私了。
如果你寫革命的詩詞?
分分鍾倭國人讓你知道一下什麽叫做變態的酷刑。
如果你寫風花雪月?
文人間的相輕會不會把你噴成一隻狗,我們不知道。
但是這麽走下去的人生,當原主來接收身體的時候,你又讓人家怎麽再圓回來?
文曲星下凡歷練來了?
可拉倒吧。
現如今只剩下一條路了,去拉黃包車去吧,原主暫時也隻點亮了這一個技能了。
打定了主意的顧錚,也不再彷徨,他將碎發放下,抬頭望了望時辰,明天一早開工,先把水金哥的事情給解決了吧。
……
車霸,是四九城中勢力不算太弱的一眾人等。
他們有大有小,多掛靠在該地盤的黑,幫之下,甚至有不少的車霸,他們本身就是黃包車夫的出身。
因為夠狠夠勇,讓一開始的抱團抗爭的而組成的團體,在後期就變了味道,轉頭就欺壓起了原本的同行。
非常巧的,顧錚租賃黃包車的車行規模不大,這個只有幾十輛車出租的小車行中,只有一個從車行初始建立起,就在裡邊以拉車為生的雷水金的車霸存在。
因為這裡規模實在是太小,那些做大買賣的幫派們壓根沒看上這一個月一兩百銅元的利潤,這個連蚊子腿都不如的收成,就被雷水金給撿了漏,吆三喝四的就自己收了起來。
按照拉黃包車的行內的規矩,租車賃車的車行,會抽黃包車夫們三分之一到一半的份子錢,作為這些車輛的日常維修和保養的費用。
而這些個車霸們每個月也會朝著這些車夫們收上5塊到10塊的銅元,美其名曰:保障車行內兄弟們的日常安全。
如果這保護費收的值當,現如今的顧錚直接跑到大街上捅死一個倭國人跑路,他們能把這事給抹平了,那這錢,顧錚會乖乖的掏出來,屁都不會多放一個。
可是你雷水金,連個從警察局撈人的面子都沒有,和別的車行搶生意的時候一次都沒乾贏過的主?你還想從我顧錚手中收錢?
啐!沒門。
一早出門的顧錚,並沒有去他被分派到的趴活的地點去報道,反倒是將一個油紙包著的小筒,往車上一扔,擦著黑的就出了門。
LC區的清晨,安靜中充滿著勃勃的生機,那些扛著扁擔推著小車的小商小販們,
正好從一北一南兩個城門樓子那排隊入城。 有幸生活在城內的攤販主們,卻早已經支起了鋪子,做起了新一天的第一筆生意。
冒著熱氣的大碗餛鈍,在刺啦的油鍋中炸的蓬松的油條,大茶壺中衝泡出來的油茶,不用這些攤主們吆喝,就已經用自己獨特的香氣,叫醒了早起人們的饞蟲。
“來了您呢..”
帶著京韻京腔,鼻音兒拖的老長,讓人替他喘不過來氣的同時,卻在感歎著就是這個味道。
連心中有事,步伐匆匆的顧錚,也免不了的被這一條通往雷水金家的必經之路上的熱鬧景象給吸引的暫時停頓了下來。
在吱吱呀呀搖晃著的煤油燈中,蹲在自己的黃包車下,轉著圈的抿了一碗油炒面。
“老板,六根大油條帶走哇!”用舌頭將碗邊兒最後一口舔淨的顧錚,砸吧了一下嘴,意猶未盡的朝著攤主吆喝了一句。
“好嘞!六根油條,您拿好。”
一張昨日的晨報,粗粗的一裹,一條糙紙搓成的系繩,麻溜的轉著圈一捆,拉起黃包車的顧錚的手腕上,就多懸掛起了一個晃晃悠悠散發著油炸食物香氣的紙包。
‘嘩啦啦’
這條街仿佛也短了幾分,讓剛拉出感覺的顧錚,沒跑出幾步,就抵達到了他今天的目的地。
這個依然在南城根兒底下,卻脫離了貧民窩棚的小雜院的院門, 此時正半掩著,從裡邊傳出來一個清晨早起人家的聲音。
“大毛,看著弟弟,要拉屎了啊,喊我一聲啊!”
“我說,水金,你能別睡覺了嗎?該去上工了!”
這個粗獷的娘們的嗓音,就這樣飄飄蕩蕩的傳進了門外顧錚的耳朵裡。
‘噹噹噹..’
“誰啊!?這大清早的就過來了,水金去應應門啊!”
“這臭娘們,你吵吵個啥,這不已經過來了嗎?”罵罵咧咧的雷水金,吱呀一聲,就打開了門。
“嗯?怎麽是你?”
看著門口堆著笑,頭髮比現在的他還像是一個雞窩的顧錚,站在自家門檻上的雷水金愣了:“你怎麽知道我家住哪的?”
這不是昨天剛來車行賃車的小子嗎?他怎麽找到自己的家門的?
唉?對啊,昨天中午我不是派出去了順子帶著兄弟們去教教他這個新來的,加入這個車行必須遵守的規矩了嗎?
難道說這小子十分的上道,在上工的第一天就跑來先討好一下他這個領頭人了?
“雷哥,還沒吃早點吧?我給雷哥您帶了點早點。早知道雷哥家這麽多的人口,我剛進來胡同口的時候,就應該多買點了。”
隨著顧錚的開口,以及快要提溜到雷水金鼻子底下的油紙包的出現,門檻上的雷老大就覺得自己的猜測得到了確認。
而他對顧錚這一十分上道的行為,也給予了高度的讚揚。
“你小子不賴啊,有眼力,走,有什麽事兒進屋說。”
這就把大尾巴狼給讓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