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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凡志》第1章 :凡
  風吹過樹林,如咽如泣,夕陽的余輝將他的身影拉的很長;衣衫殘破,偶被風吹動時隱現觸目的鮮紅。

  他右手提著一柄泛著冷冽寒光的長劍,左手抓著一個黑色的包袱,渾濁的雙眸帶著化不開的悲傷,凝望著身前的無字墓碑!

  “雲兒,這些年你一個人很孤單吧,我來遲了!”沙啞的聲音哽咽間帶著柔情,渾濁的淚水滑過滿是褶皺的面龐,無聲地滴落在墓碑前!

  驀然間,他動了,手挽長劍,似顛如狂,又是如此的輕柔;仿佛要釋放出這些年的無盡思念!石屑飄揚若雪間,那個黑色的包袱被扔在碑前,散開露出一顆錚獰的頭顱,死不冥目的大眼充滿恐懼之色以及不可置信之意!

  風止,人默;他靜靜看著墓碑上新刻的字,眼中的執著消散,留下的是無盡的思念與化不開的悲傷!

  “我這就來陪你!”他緩緩閉目,舉起長劍,就要用力劃下時,手中動作忽然猛的頓住了,抬眼望向遠山,眼中閃過遲疑之色,但也隻是遲疑了片刻,複又橫劍欲自刎!

  就在這時,他雙耳微動,似聽到什麽,手中的長劍緊了又松,松了又緊,望向遠山的眼神滿是掙扎之色;幾番糾結後,終是棄下手中劍,深深凝視了墓碑一眼,轉身向遠山的方向而去!

  他的身形極快,若離弦之箭,周圍的景色極速倒退間,已到了一座高聳入雲端的山峰腳下;抬頭仰望,半山腰處雲霧縈繞飄渺,峰體更是陡峭危絕,怪石嶙峋!觀望了會,他眼中有亮光一閃而逝,身上氣勢陡然擴散時,借助山體突出的怪石,以及生長在山壁的野藤,極為靈活地攀爬而上!

  很快的,只剩一個黑點在不斷變換方位,繼而消失在飄渺雲霧間!此處已是山峰的極高處了,然而離頂峰似乎還很遙遠;這時,他縱身一提,穩穩落在一處天然的平台上,平台不大,他一眼便看見前方山壁上有個被藤蔓半掩的洞口,隱約間有嬰兒啼哭聲傳出!

  沒有絲毫猶豫,他走到洞前,抬手撥開藤蔓,俯身進入洞中;這時,那啼哭聲更加清晰了,落在他耳中令其心間莫名一揪,加快了步伐!

  這通道並不長,不足片刻,一個大約十來見方的洞廳展現在他面前;放眼看去,洞廳並不顯黑暗,只因有一團光團,發散著柔和的光芒;更令他驚奇不已的是在那光團中,有一道小小的身影正不安分的亂動著,而那啼哭聲也正是從那傳出!

  雖然眼前這一幕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但他畢竟活了大半輩子,經歷過塵世種種,心性極為堅韌,很快回過神來,沒有遲疑,徑直走到光團前,定睛一看,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家夥,一邊哭著,一邊手捶腳踢著光團,脖子上還掛著塊古玉,那模樣不禁令人菀爾!

  許是感到有人來了,小家夥竟停止了哭聲,一臉好奇地看著來人,小眼瞪大眼;瞪了會,竟“咯咯”笑出聲來,極是清脆動聽,同時向他伸出了一雙肉嘟嘟的小手!

  “乖,別急,我這就把你抱出來!”見到小家夥居然笑著向自己伸出雙手討抱,他心中一顫,似被觸到內心深處的柔軟,粗糙的大手微顫著伸向那光團!

  “嗡!”當他的大手觸碰到光團時,面色忽然一變,體內真氣順著雙手洶湧而出,才堪堪抵住那光團驟然間爆發出的強大力量,身形足足被震退五六步;他呼吸急促,一臉的難以置信,自己的實力算是這世間的頂尖力量了,沒想到會被震退的這麽遠,一時之間被震住了!

  “這……”他久久不能平靜,

想到了一些傳聞,原本隻當是虛無飄渺的傳說,但從進這洞中遇見的種種情形來看,或許這世間真有那種大神通者存在!  “嗚哇……”嘹亮的啼哭聲瞬間把他的思緒拉回,卻是那小家夥見光團將他震退,又大哭起來,對著光團又是拳打腳踢;他看著有些心疼,卻又不知該怎麽辦,繞著光團來回走動!

  忽的,他的腳步停了下來,目光直視著光團,沉默了會,緩緩開口道:”如果你信得過我的話,把這孩子交給我,我承諾會讓他健康長大!”說完,便靜靜的看著光團。

  不可思議的是,看起來若死物般的光團,竟真的有了回應,開始閃動了起來;更是有熒光溢散而出,化成尺長光帶,繞著他幾圈後,鑽進他的身體裡面!而他隻是目光閃了一下,並沒有出手阻止。

  也不過片刻功夫,那光帶就鑽了出來,在他面前很快消散了;與此同時,那光團也慢慢淡化,見此,他趕緊伸過雙手抱住了孩子,這回倒是很順利;低頭看了眼一到手中就睡過去的小家夥,又看向那淡化為點點熒光環繞著孩子的光團,再次開口道:

  “放心吧,我會將他當成親孫子撫養成人的!”

  話音剛落,那點點熒光才帶著戀戀不舍地緩緩消散!

  而這洞中隨著光團的消散,失去了光源,陷入了黑暗中。他回轉過身,抱著孩子就要出去時,一瞥之下,頓住了腳步;在洞裡角落處,有一株散發著青色光輝的小草,它的光芒很淡,若不是洞中沒了光源,怕是會忽略掉它。

  他靠近了過去,發現那小草栽種在一個精巧的陶盆裡;便順手給撈了起來,抄在空著的手中,大步出了山洞。

  站在平台上,此時天色已暗;他抬頭望了望漫天繁星,又低頭看了懷中熟睡的孩子,目中透出喜愛之意時,同樣有隱藏不住的思念悲傷:

  “你曾說過,最喜歡孩子了,你也一定很喜歡這小家夥吧;再等我些歲月,等他長大……”微風拂面,他對著那個方向喃喃著,然後朝著平台下縱身一躍,消失在蒼茫夜色裡。

  季節更迭,草木枯了又豐榮,歲月匆匆而過…………

  時值驕陽當空,蟬鳴此起彼伏;一株繁盛大樹的樹蔭底下,一年約八歲左右的孩童,背靠在粗壯的樹乾上,雙手抱腿,托著腦袋正熟睡著,斑駁的陽光透過樹葉間隙,星星點點輝灑在他身上,自然而寧和!

  “睡得真舒服啊!”驀地,他腦袋一動,抬起頭來,小手揉了揉還有些睜不開的眼睛,起身伸了個懶腰。

  “呀!我隻是休息一下,怎麽就睡著了……對了,爺爺呢?”青凡這才意識到什麽,有點小緊張地張望了一陣,見到不遠處一位身穿粗布麻衣的老者,依然站在墓碑前,好像沒發現自己睡著了,才松了口氣!

  “爺爺應該沒發現我睡著了,還好!”青凡小手拍了拍胸口,暗自慶幸。隨即又露出不解之色:“從記事起,每年的這天,天還未亮,爺爺就拉著我到這一站就是一整天,真是奇怪!”

  “小凡,睡醒了!”

  “嗯,醒了!”正想著,爺爺的聲音忽然傳過來,青凡下意識就回應了,但立即反應了過來,忙補充道:“我就隻眯了會,不是故意睡著的!”說完有些緊張地看向爺爺,因為他知道,每年的這一天是爺爺心情最不好的時侯,怕惹爺爺生氣。

  “爺爺還要在這陪你奶奶,你也長大了,不必一整天都陪在這,你自己去玩吧!但切記不要進到這山林深處,天黑之前必須回家。”老者回過頭來,見青凡有些緊張的模樣,臉上露出一絲笑意,緩緩開口道。

  “啊!讓我自己一個人出去玩?”青凡正以為爺爺會說他幾句,料想不到居然開口讓自己出去玩,愣了一下,隨即忙不迭地點頭:

  “爺爺您放心,我一定在太陽下山前回家!”說罷,便迫不急待地走了,生怕爺爺下一刻會反悔似的。

  “記得天黑前一定要回來!”眼看青凡已跑出小段距離,老者無奈地搖了搖頭,在後面再次大聲囑咐了一句;而青凡也沒應答,不知有沒聽到!直到青凡的小身影完全消失在眼簾,老者才回過頭,收斂了眼中的慈笑,露出悲傷思念之意,繼續默默站在那裡,顯得蕭瑟之極。

  能獨自出來,青凡的心情自是雀躍不已,一路蹦跳著;時不時停下,蹲下身子嗅著路邊的野花;亦或經過山間小溪時,赤著小腳趟過清澈的溪水,偶爾見到魚兒遊過,開心地追著魚兒。玩到性起,爺爺的囑咐被他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青凡全憑興致,沒意識到周圍的環境變化,漸漸往山中深入;等到追著一隻野兔追丟之後,才發現周圍環境的變化,除了參天大樹外,便是足有他身高的叢草,再加上此時天色快黑了,顯得有些陰森之感,這才記起了爺爺的囑咐!

  “怎麽辦?天快黑了,玩過了頭,現在不知在哪,來時的路也忘了!”青凡看了看茂密的林子,沒有明顯的路徑,意識到自己可能迷路了,一時之間有些心虛。

  “這裡看起來挺恐怖的,不會有什麽東西跑出來吧!”青凡越看越不對,玩性一過,再加上他不過還是孩子,開始害怕起來。

  “趁天還沒暗,趕緊離開這裡!”青凡苦著一張小臉,咬了咬牙,決定自己摸索著回去,歪著腦袋想了會,認了一個方位上路了。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來,天上開始有星星在閃爍;此時的青凡依然還沒有找到回去的路, 而且除了白天僅采了幾個野果吃,肚子早已“咕咕”叫了,連走路的力氣都快沒了,正走累了靠在一顆樹乾上。

  “如果小風在的話就好了,以它那靈敏的鼻子一定能幫我找到路;唉!爺爺現在一定很但心我,都怪我沒聽話。”望著繁星閃耀的夜空,青凡已經後悔了。

  “誰?”青凡忽然站了起來,滿臉緊張地盯著不遠處的草叢,剛才他聽到那裡傳出“簌簌”之聲,頓時緊張了起來;過了會兒,那草叢忽然劇烈抖動,好似有什麽出來,見此,青凡怪叫一聲,嚇得跑了起來!

  “沒力跑了,好像也沒追過來;不過這是哪裡?好荒涼的樣子!”狂跑了不知多久,青凡實在跑不動了,氣喘噓噓地攤在地上,發覺後面沒什麽追來,松口氣的同時發現周圍景色大變,一片荒涼。

  “咦!我的身體怎麽好像在發光,難道餓得出現了幻覺?”這時青凡忽感異樣,低頭一看,身體居然有淡淡青光,還以為是出了幻覺;正茫然時,又感到身體一涼,冥冥中有什麽在凝視著自己。

  抬頭一看,看到了不可想象的一幕:前方不遠,一柄布滿了裂隙的斑駁石劍,正懸在半空,劍尖指著青凡!

  青凡瞪大了眼,茫然之際,那石劍激動了起來,沒錯,青凡見鬼般清晰地感到它的興奮,更不可思議的是自己的身體竟傳出欣喜之意。

  下一刻,青凡感到一股凌厲大勢籠罩了自己,那柄石劍顫抖著,一晃之下,便向著青凡激射而去,他想動卻動不了,滿眼恐懼地看著石劍向自己而來,眼簾一重,便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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