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嵐並不能走出憲兵隊,但也有例外,北橋野心情非常好的時候,會讓人陪著夜嵐出去買點東西。 上了車,夏夜嵐道“我今天想去陳北巷買一條絲巾。”自從那次高燒後她的嗓子便徹底毀了,即使後來勉強恢復一些,原來清脆的聲音也不複存在了,取而代之是低沉沙啞。
隨行的是會中國話的日本兵,似乎有些猶豫“可是……”
北橋野給夜嵐的時間很短,陳北巷並不近。
“我隻是買條絲巾,很快的。”北橋野對夜嵐狠起來慘無人道,有時候像恨不得喝她的血,啃她的骨。但對她好起來又是無限寵溺,所以北橋野曾下令,整個憲兵隊都不準碰夜嵐。
北橋一族日本戰功赫赫的家族、忠誠的衛國者。北橋一族效命天皇並得到重用,北橋野的父親北橋寧一戰功卓越,聲明顯赫。更是被封為大將。北橋野不過三十歲就為大佐,除了是他的本事,也跟他的家族有關系。
日本兵出於對北橋野的敬畏,都對夜嵐客氣三分。
陳北巷是一處城北的市場,在街道岔路口,很多臨時搭建的蓬式的攤檔,有吃的穿的玩的,人人看到日本人都是一副誠惶誠恐的表情,但表情顯得格外僵硬和麻木。
這裡的已經是被日軍佔領,可是那些平頭老板姓還是要在這兵荒馬亂的時候出來營生。
都是為了活著而已。
“轟……轟……”突然車外面不遠處發生劇烈的爆炸聲,
“夏小姐,你先在車裡躲一躲,我們出去看看。”說著隨行的日本兵都下了車。
夜嵐看著遠處的越來越大的煙霧,突然車門打開,一個帶著一頂黑帽子的人一把拉起夜嵐就向外跑,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就七拐八拐到了一個小屋裡。
“你的意思是我救了你們的上級。”夜嵐聽完黑帽子的敘述,似乎明白過來,那個小君帶回來的男人,想不到來頭不小。
黑帽子囑咐旁邊一個拉洋車打扮的人道“我和其他同志留下完成任務,老劉快把夏小姐送出城。”
夏夜嵐心裡沒有一絲要被解救的激動,反而隻是冷眼看著他們。
他們在說同志……
“現在乘城門還沒有封鎖,趕緊走,城外接應的人也已經安排好了。”
“可是我走了便進不來了,那任務……”
“老劉不必再說了,我有打算。”黑帽子警惕的看了一眼夜嵐,擺明了要防著她。
夜嵐也不惱,隻是目不轉睛看著他們,捕捉每一絲表情“我是不會走的,不過我倒是對你們的任務很感興趣。”
“夏小姐這個你就不用管了,你必須趕快出城。”黑帽子下面露出一雙懷疑的目光,並不信任夏夜嵐,從頭到腳的不信任,要不是上級下了死命令,他絕不會救一個在日本憲兵隊裡生活的人,那不是叛徒,就是漢奸。
“你們的任務是摧毀日軍在松陽的軍火庫吧!”夏夜嵐嘶啞的聲音與她嬌憨可愛的臉龐極不相稱,不看臉仿佛在和一個中年男人對話一般。
黑帽子似乎很鎮定,但拉洋車的男人明顯變了臉色。
“我知道它在哪裡?”夏夜嵐一臉平靜的看著他們。“我相信沒有我,你們誰也找不到它,不知道各位有沒有興趣互相幫助。”
“夏小姐還知道些什麽?”黑帽子問道,顯然在摸她的底。
“你們的人,有一個還沒死,在憲兵隊我看她也撐不住了,早晚出賣你們,你們要是幫我,
我可以讓她不再說話。” “小小年紀怎麽這麽狠毒。”黑帽子冷沉沉的道。
夜嵐眉梢一挑:“狠毒?如果讓日本人抓住你們,你們才知道什麽叫做真正的狠毒,以她現在的樣子,我讓她解脫,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說完掏出紙筆迅速畫出火藥庫的大概位置,黑帽子有些愣怔的看著他們費盡心思甚至犧牲了好幾名同志的性命卻沒有半點消息的日軍軍火工程,就在眼前這個十來歲的小姑娘腦袋裡。
許多年前,松陽來過一個落魄的外鄉人姓鄭,夏老爺瞧鄭先生是個讀書人,便好心資助,鄭先生投桃報李,便給夜卿夜嵐兄妹倆當了兩年教書先生,四書五經到沒教夜嵐幾句,反而教會了夜嵐一口流利的日語。
後來想想這姓鄭的先生恐怕並非落魄書生這般簡單。
她不說日語,便沒有人知道,北橋野也不知道,這幾年她裝傻充愣的表演越來得心應手,可以不動聲色的探聽秘密,那些北橋野不想讓她知道的事情。
之所以北橋野和整個日本軍部這麽重視松陽,就是因為松陽是南北貫通的交通樞紐之地,日軍從大後方運來的武裝器械,必須從這裡停留,然後才能中轉運輸到各個戰場,以縮短路程。
日軍的防備工程,憲兵隊各個哨崗的人數裝備,守衛換班的時間,他們吃飯時間,休息時間,所有的一切夜嵐都一樣樣記在心裡。
不過日軍為這個軍火庫費了很大心血,防禦和嚴密都已經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監控力度強大,人員調配完善,
想要摧毀這麽大的軍火庫沒有幾萬噸炸藥是不可能的了,想要把幾萬噸的炸藥弄進去更是不可能,她一直在想方法。
她不僅要北橋野的命,她不死就是要看著整個憲兵隊和這個華北戰場上的毒瘤一起灰飛煙滅,這才是算報仇,為這一天她等待的時間太久,太久了。
夜嵐把手中的紙遞給黑帽子,道“這是我的誠意。”
黑帽子似乎還在猶豫。
夜嵐突然感到頭一陣暈眩,不由的低下頭便看到自己的手不受控制的顫抖,心髒跳動的更加劇烈,她知道要犯病了。
“你們可以考慮一下,我要先回去了。”夜嵐轉身欲走。
身後一個聲音響起。
“夏小姐,我們願意與你合作。”
憲兵隊。
夜嵐跌跌闖闖進了屋,扶著牆站也站不住,腦殼要崩裂的一般的疼痛,顫顫巍巍從小盒子裡倒出小紅丸吞下去,這才虛脫一樣坐在地上。
歇了一會,臉色微微好轉,夜嵐抬頭看看表,她對這個藥的依賴性越來越強,時辰越來越短,這不是個好兆頭。
不過也正因為這個藥有刺激神經的副作用,才讓她每每被折磨的精神崩潰時硬挺下來。
唱片機裡一個溫柔的女聲再唱櫻花頌。滿屋子茶香飄逸。
“北橋君,你不是從不碰支那女人嗎?”田中俊放下起茶杯,一旁便有女仆跪在旁邊倒茶。
田中俊和北橋野一起畢業與日本陸軍士官學校後就讀於德國柏林的帝國軍事學院。畢業後兩人更是同時來到中國戰場,現任特高課課長,是北橋野少有的朋友。
“我真想看看,到底是怎樣漂亮的女人能讓我們心如鐵石的北橋君動心。”田中俊很了解北橋野,長了個儒生般溫潤的外表,骨子裡卻是個冷血的怪物。
“這裡還有你們特高課不知道事嗎?隻是普通的中國女人。”北橋野似乎不願意提這個話題,想也沒想直接拒絕。
“中國有句成語叫金屋藏嬌,北橋君也想金屋藏嬌嗎?何必這麽小氣,我前些日子得了一個女人,據說是前清的格格美麗而溫順,我與你換怎麽樣。”
北橋野揚起嘴角,笑了笑,便不再說話,他似乎今天有些心不在焉,眼睛時不時看向掛著牆上的表。
後院一棵老槐樹,不知道活了多少年月,濃綠遮擋了前方的路,夜嵐想起家裡也種著一顆槐樹,每到夏天,就會坐在父親的搖椅上,吃著西瓜,看著那棵蒼老的槐樹。
又記起兒時,哥哥會給她講很多民間的傳說,有時候會有些恐怖故事,那時她是很怕獨自待在這樣無人的地方,怕真的有什麽出現。
夜嵐想著過往,不由得笑起來,可現在她怕的不是鬼,反倒是人,她怕了…
果然比鬼怪更可怕的就是人心。
北橋野遠遠的看著她,看著她笑,曾經真的很喜歡笑起來的夜嵐,唇角彎彎的,憨態可掬,可是當他真的把她留在身邊,她卻再也沒笑過。
“嵐嵐…”到如今,北橋野這麽喚她的名字她還是會身體一抖。
“很冷麽?”北橋野說著走近幾步。脫下了自己的大衣,披在夜嵐身上。
“為什麽這麽晚回來。”
夜嵐乖巧的垂著頭,發絲有些凌亂,發出略微嘶啞的聲音“不知道怎麽了,集市有爆炸聲,我躲了一下所以回來晚了。”
“是嗎?”捏住她下巴的手隨著雙眸的幽暗加重了力道,她也沒喊痛,任他如此,直到發現細嫩的肌膚被捏的泛青,他才松了些。
夜嵐本能的後退幾步,因為太急,地面又濕滑,她一個趔趄差點摔倒,最後卻被他拉住手腕帶進懷中。
“我,不是故意的”她這才張嘴,北橋野低下頭猛的咬住她的唇,破碎的力道強硬的啃噬著小小的櫻唇,一股血腥和著她因吃痛的淚水沿著嘴角流輕下。
北橋野滿意的舔了舔嘴角,指尖慢慢擦拭她的唇,突然寵溺的道“嵐嵐我給你找了個畫家。”
當男人手中的長針越來越近,夜嵐突然一陣畏縮,很想逃走。
肩膀上一雙修長的手用力把她按回椅子上“你想去哪?”
去哪?她哪裡也去不了。
似乎明白自己的處境,她像失去控制的木偶又坐回椅子上。
北橋野從後面環住她的腰,慢慢解開她衣服的扣子,露出粉嫩晶瑩的肩膀。
北橋野咬著她的耳垂細細的低聲道“在日本有句俗語:櫻花七日。一朵櫻花從開放到結束隻有短短七天的生命,所以,櫻花是一邊開放一邊凋謝,就形成了美麗的櫻花雨。”美的東西,為何要存在。為了讓人擁有,然後摧毀。
很多人喜愛上了這種疼痛的美麗,而對於夜嵐來了,那是黥刑,那是恥辱。櫻花,美麗的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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