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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彗》第2章 陌路琴聲
  夜幕微微降臨,鏤花的窗戶吱喲一聲,露出一個小縫來,月光下一個少女偷偷探出頭,瞧瞧四下無人,這才跳出窗外。  月光昏暗,沿途就見一些牆上貼著五顏六色的傳單。時不時有夜風吹的傳單瑟瑟作響,沿途一些未燒完的紙錢,時不時從身邊飛過。夜嵐手裡握著手電筒,心裡暗暗咒罵著小君。

  越往前走越覺得心裡發毛,總感覺好像有人跟在自己的後邊。慘白的月光照在平坦的青石路上反射出陰冷的光芒,這光好像一根毒針似的刺入她的神經裡。

  明明是平日裡經常走的路,此時卻走的心驚膽顫,前些日子路上還能看見幾個巡警,一說日本人不打來了,連個鬼影都不出現了。

  到了青浦街,卻不見小君,隻得四處張望,突然夜嵐倒吸了一口冷氣,前面手電筒照不到的牆角不知什麽時候多了一個孤零零的人影,一動不動。

  夜嵐手一軟,手電筒一下子摔青石板上,連電池都摔了出來。

  一個鬼影就夠可怕了,還沒了光源,夜嵐趕緊撲過去,想把那手電摸過來,那手電的位置她記得很清楚,一下子就摸到了,那電池應該在左邊,她隨手往左邊上一摸,突然摸到了一隻冰涼的手。

  還沒等夜嵐嚇得尖叫,一隻手已經捂住她的嘴,那隻手上散發著濃重血腥,讓夜嵐陣陣反胃。

  “嵐嵐你別叫,是我。”一旁一個細小的聲音響起。

  夏家的閣樓裡。

  夜嵐伸手將矮桌上的罩著橘紅綢罩的小燈打開,那屋子亮了起來,將夜嵐的影子打在了雪白的牆壁上。桌子上是筆墨紙硯,牆上是一幅幅山水字畫,皆出自夜嵐之手。

  夏家雖不是名門大戶,可若論人品才學,夏老爺實在是一等一的人材。早年他曾留洋海外。當時人們猜測他可能會就職於著名學府教學或是做研究,可是出乎所有人的預料,他哪裡也沒有去,帶著兒女而是遷居到松陽,先不說淵博的學識,就是那儒雅氣質,溫潤脾性也是無人能及的。

  夏夜嵐雖然脾氣與夏老爺相差十萬八千裡,也不及哥哥聰穎過人,但書法繪畫是夏老爺子言傳身教,十年下來,就算夜嵐再不用心,一手毛筆字也寫的筆筆柔媚、字字飄逸,一股清氣撲面而來。

  “他是什麽人?”夏夜嵐揉揉酸楚的肩膀看向癱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一身黑色的大衣,個子很高,臉頰與胸口都是血汙,傷的不輕。

  “我不知道,但他殺了日本人,是好人,我們必須救他,你知道我家人太多根本藏不了他,嵐嵐你一定要幫幫我。”小君說話竟然帶起了哭腔,她是害怕了。

  五四以來,軍政府無能,學生運動空前高漲,標榜新青年長大的這一代學生們,口號喊得震天響,恨不得像英雄一樣親自上戰場殺鬼子灑在疆場上,可畢竟年紀小,可當她把這個殺了鬼子的英雄真的背回來後,冷靜下來,她就害怕了。

  夏夜嵐實在是感到頭大,她又不傻,這個男人絕對不是什麽遵紀守法的良民,他身上的戾氣濃重,不是什麽善類。

  “你可以不救我。”男人不知什麽時候醒了過來,臉色因失血過多,蒼白無力,但那雙眼睛過於冷靜,竟讓夏夜嵐一下子沉默起來。

  她應付人的圓滑段數不是很高,說實在的也是怕惹麻煩,如今世道不太平,前方戰事不斷,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在這個時候最為脆弱。

  男人平躺在那裡,似乎從頭到尾都在看著她,夜嵐也感覺到了他的目光,

他的探究。  鮮血順著桌沿一滴滴殷濕了地板,化成一灘灘血汙,觸目驚心。

  視覺的衝擊與小君的不斷的懇求,讓夜嵐再也硬不起心腸去猶豫,去拒絕。

  她才隻有十二歲,經歷世事太少,她的洞察聰慧受著閱歷的限制,她的機警練達受善念左右,她還從沒想過這個世界,一件事情發生的背後往往是複雜而具有多面性的,命運的齒輪在這一刻緩緩的啟動,也許一些事情早就是命中注定好了的吧……

  “快扶他到床上!”夜嵐道,一邊飛快地拿了藥箱跑過來。

  夜嵐遞給小君一把剪刀:“快把袖口剪開!”而她則撕開一條紗布幫他綁住傷口上邊,小君有些懼怕顫顫巍巍的剪刀幾次差點剪到男人的肉。夜嵐看不下去了努力沉住氣搶過剪刀利索的剪開衣袖,露出血肉模糊的傷口,然後將藥粉灑上去。

  一旁看著的小君都感覺渾身發涼,男人卻躺在那裡動都沒動過一下,夜嵐不由得佩服這人的忍痛能力,她猜這人一定受過嚴格的身體訓練,否則絕不會有這麽強的忍耐了。

  男子手臂上被纏上一層又一層紗布,直到看不到血滲出為止,然後喂他吃了兩顆止痛藥丸,等他緩過神來時夜嵐趕忙問道:“怎麽樣,還有其他地方受傷嗎?”男子無力地搖搖頭,眼睛又閉上了。

  夜深了,小君不能久留,隻得夜嵐照顧,那人後半夜又開始發燒,臉色潮紅一片,額上汗水一層疊一層。夜嵐喂了他些退燒藥,直到天明,情況才慢慢好起來。

  外面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讓整個天空昏暗如幕,光線有條不紊地散落在地面凹凸裡,樹影微微搖晃。

  學校是一定要去的,否則老爺子知道,家裡又會多一個傷員。

  下了課全體話劇團成員和教員的都要去小禮堂參加彩排,台上是莎翁著名戲劇《羅密歐與朱麗葉》大段大段細膩且不好理解的台詞,夜嵐已經很疲憊了,昨晚一宿沒睡,如今還要聽這麽冗長的話劇,簡直要了她的老命,趕緊佔了最後一排的角落卷縮起來,繼續跟周公下棋。

  睡夢中的夜嵐正和周公楚河漢界劍拔弩張,幾聲尖叫把她一下子拉回現實,咣當,她的腦門正好磕在前排的座椅上,夜嵐揉著額頭,向前望去,卻見台上到前排已經混亂不堪,吵吵嚷嚷不知道爭論什麽?

  “鋼琴伴奏罷演了。”一個溫和的聲音從旁邊想起。

  歐陽老師不知道什麽時候坐在她身邊的座位上,推了推眼鏡做的端很正,白色的襯衫,不染塵埃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溫潤如玉。

  夜嵐望向台上正看著林飛氣鼓鼓的往外走,額頭上還有一個紅腫的包,再看羅密歐張舉一個眼睛已經烏眼青了,便已經猜到為了什麽?

  一時所有人都亂了套,不過小鎮上的一所中學,會鋼琴的人並不多,而在話劇中鋼琴伴奏更是點睛之筆,要求更是嚴格。

  師生們陸續離場,而夜嵐走也不是,睡也睡不得,話劇社的人為了準備這個校慶話劇已經半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豈能善罷甘休,一時間把矛頭紛紛指向矛盾的罪魁禍首小君。

  小君牙尖嘴利豈會任人欺負。一時間又掀起罵戰。

  連最後好脾氣的歐陽老師都忍不住站起身欲走。

  夜嵐看著台上徹底煩了,耳朵裡都塞了棉花,還是擋不住人們尖銳的嗓音,家裡躺著一個身份不明好像隨時會爆炸的危險品已經夠她心煩的了,自己還要在這裡頂著熊貓眼浪費時間聽人吵架,人一旦睡眠不足,脾氣就會不自覺變得暴躁。

  就像一杓煮沸的油澆在她的頭上,讓她體內的溫度直線躥升,還“劈波劈波”地濺著油星點兒。

  積累,積累,積累,膨脹,膨脹,然後……

  台前的眾人爭吵的更加激烈,甚至推搡起來,小君一個人勢單力薄被推倒在地上,夜嵐平時大大咧咧一付天塌地陷無所謂的樣子,其實她是懶性子,卻不是好性子,看著小君被人圍攻,真惱了,徑直走到台上。一把椅子扔在地上,哐當,一聲巨響,禮堂徹底安靜了。

  台下眾人似乎都懵了,趁著空擋,夜嵐幾步扶起小君擋在她前面。

  “夏夜嵐,你幹什麽?”王玲怒道。“就是你們毀了多少人的努力,你們這些富家子弟怎麽知道珍惜別人的心血。”

  夏夜嵐冷聲道“你們鬧夠了沒,話劇沒演,這裡到搭上戲台子了。”

  “少從這裡說風涼話,那這個爛攤子,你來收嗎?”王玲嘲諷道。

  小君在身後根本就按耐不住,嚷嚷道“怎麽就不能收,我們家嵐嵐彈得一手好鋼琴,比林飛要強的多。”

  夜嵐被說蒙了,瞪著眼前瞅著小君一臉的不可置信,不是吧,我來救你,你卻把我賣了。

  小君卻全然忽視她的憤怒的眼神,依然一臉的趾高氣揚,“不信彈給你們聽。”說著拉著夜嵐就往舞台邊上走。

  舞台一旁角落裡鋼琴古樸厚重,每一寸都帶著時間鐫刻的痕跡。

  “君啊!你兩天之間連著坑我兩次了啊!什麽仇什麽怨啊!”夜嵐看著身後虎視眈眈的同學們,低聲憤怒的道。

  “嵐啊!這次真是救命啊!昨天救的是別人,今天救救我吧!”小君在一旁小聲的說著。

  “君啊!友盡,友盡了!”

  “你們嘀嘀咕咕什麽呢?到底會不會。”王玲在身後嚷著。畢竟在這裡這鋼琴真是個稀罕物。

  兩人轉過身來,夜嵐已經尷尬到極點,滿身不自在,她還真怵這樣的場合,小君卻對夜嵐的琴技極為有信心,嚷嚷道“催什麽催,這不馬上就開始了嗎?”

  “嵐啊!我大話都說了, 你也不想我當眾出醜吧!拜托拜托。”小君手掌合並,動作小小的拜了拜夜嵐,這才走到一邊,朗聲道“你們都安靜下,給你們見識一下真正的音樂。”

  夜嵐被這個大話驚到了,倒抽了一口冷氣,她很想起身就逃,她覺得自己的臉皮還沒有厚到這個程度,但眼下隻能硬著頭皮了,趕鴨子上架了。

  夜嵐深吸一口氣摒棄所有的雜念,端正的坐在來,掀開鋼琴蓋。

  然後,指落,音起。

  夏老爺留學海外,這些西洋樂器更是樣樣精通,尤其是對鋼琴尤為鍾愛,物資急缺,夏老爺不惜重金買了一架鋼琴,言傳身教,逼得她不得不學。可是夜嵐不喜歡被人注目,她從不突出,從不表現,無功即無過。所以幾乎沒有人知道她還會彈鋼琴。

  音符在她指尖飛舞,匯成金色的旋律回蕩在禮堂裡。

  周圍的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台上,連歐陽老師準備邁出大門的腿也收了回來,

  人們站在台前。琴聲從身邊流淌過來,就好像在一呼一吸之間,與你的某種感應相融合,心就像被一隻毛茸茸的爪子撓了一下,癢癢的,有一種小小的激動,又像體內,胸腔裡,有什麽被懸浮起來的感覺。大幕後面彈奏者,認真的彈著琴。

  以前不明白為什麽一些報紙上把會彈琴的人都寫著王子公主,他們明明平常都是那麽不起眼的人。

  忽然之間理解了,在這樣的琴聲中,不管看著誰彈奏,都很美妙。那是音樂的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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