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3月21號清晨。 延山市的一個小縣城裡,一家粉店的老板打著哈欠把店門拉開。他向外看了幾眼,街上行走的人還隻屈指可數。
他走回自己的餐台處,準備開始一天的忙碌。
一個男人走進店裡,老板頭也不抬地說了一句:“您先坐著,再過十幾分鍾這邊就差不多了。”
見來人沒有回答,粉店老板抬頭看了他一眼。
進店的男人大概不到30歲,穿著一件有些老舊的灰色長外套,外套上面沾了些汙漬。腳下黑色的馬丁靴上也裹了不少泥土,就連頭髮也亂糟糟的。
他看起來像是一個被追逃的犯人,老板之所以沒把他認做瘋子,是因為他那雙睿智的眼睛。
“您要不先喝點熱豆漿,我這鍋水開起來大概還需要十幾分鍾。”老板詢問道。
男人看著他,然後慢慢地接近。
他的眼神讓老板有些緊張。
“我想借手機打個電話。”男人說道。
老板愣了一下,趕忙從口袋裡掏出手機,遞給他。
盛都市的市政府接聽室內,幾個值夜班人員正收拾自己東西準備換班,突然一部電話響了起來。
“您好,這裡是盛都市市長熱線,請問有什麽能夠幫到您的嗎?”一個男接聽員拿起了電話。
“陳先生是嗎?我似乎沒聽懂您剛剛所說的問題,您能再描述一遍嗎?”
“哦,您是說,您從五年後回來?再過三十三天這個世界將爆發一場全球性的生化危機,這個世界的絕大部分人都會感染病毒成為喪屍?”
“是這樣的陳先生,您說得話有一些超現實,我們需要有足夠的證據證明您說得都是真的,才能給予您答覆。”
“陳先生,我不是不相信您,隻是希望您能給我們提供一些具體的信息,畢竟這個問題的重要程度比較高,我們雖然會認真對待每一個民眾的問題,但是也需要嚴格。我們希望在了解您身體方面的各種狀況再進行合理的處理,希望您能諒解。”
“是的,如果您覺得十分有必要,希望您能親自來我們市政府一趟並且提供相關的證據以及自身身體狀況正常的證明,我們會視情況處理!”
“好的,等下我會發送一條我們市政府具體地址的短信到您手機上,請您注意查收。”
接聽員放下電話,無奈地搖了搖頭。在發送短信後,他把剛剛的通話內容登記到電腦裡,然後繼續收拾著自己的東西,等待換班。
……
李清從學校食堂裡走出來,心裡一直回想著剛剛食堂大電視上播放的新聞。
“桃園村村民因癌死亡人數再次增加,目前患癌原因仍不明……”
而這個新聞半年前她也見過,隻不過當時介紹是說桃園村的大部分村民都相繼得了一種怪病,這種怪病初期隻是感冒的基本症狀,但是卻沒人能夠因為治療而痊愈。
沒想到半年之後,他們竟變成了一群癌症群體。
李清不禁為此歎了口氣,這個桃園村就在隔壁市,離他們東晨市也就幾小時的車程,她隱約記得之前有同學跟她說過她的家就住在桃園村,她說當春天來臨之時,桃樹開花一片絢爛櫻紅。
隻是一時想不起是誰了。
回到宿舍,李清發現隔壁寢室的門竟然掩著沒有關好,她有點好奇是誰,她們班女生都分配在一排相鄰的四個寢室裡,而早在上學期她們都出去實習了,今天這該不會是誰回來了吧。
門裡傳來一陣啜泣聲,李清更加好奇了,她輕輕推開門伸了個腦袋進去,發現果然是她同學張銀芳回來了。
“芳芳,你這是什麽情況?”
張銀芳抬頭看了一眼李清,然後依舊爬在下鋪低聲啜泣。
李清平時跟張銀芳並沒有過多的交流,但是卻知道她平日是一個很開朗大咧的女孩,能讓她都哭出聲的事情,應該算是很嚴重了。
張銀芳的行李擺放在床邊,簡單地鋪了下床,看得出她應該是離開實習單位了。
她回自己寢室拿了一袋抽紙過來放在張令山枕頭旁邊,輕輕拍了拍張銀芳的肩膀說,“芳芳,有什麽事可以說給我聽聽。”
張銀芳啜泣了幾聲後,抬頭說道:
“我家人都死了。”
李清楞住了,她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似得問她,“你家住在桃園村?”
張銀芳依舊把頭埋在枕頭裡點了點頭。
李清也不知該說什麽好,隻是默默抽著紙巾放在張銀芳手上。
很久之後,張銀芳再次抬起頭,她看著李清,聲音疲倦地問:
“李清,你可以陪我回家一趟嗎?”
坐了幾個小時大巴之後,又換乘了一次三輪車,李清她們終於到了桃園村。
整個村子死去沉沉的,聽說現在活著的村民都在醫院裡了,政府現在給這些人免費檢查治療,雖然目前來說還沒有什麽效果。
張銀芳一路上始終低頭沉默不語,李清也不方便多問什麽,隻好默默地陪著她。
張銀芳並沒有回家,而是來到了村後山上的桃園裡。
“你知道嗎?我們整個村子都靠著這片桃林生活,這是我們最大的經濟來源,我爸媽就是靠著這些桃子供我讀完了大學。”
現在正值春季,桃花開得漫山遍野,李清實在無法相信,這片繁盛的景象卻把村子的哀衰反襯得淋漓盡致。
張銀芳坐在桃樹下,低頭難過地自問了一句,“到底是什麽原因!”
李清坐在他旁邊,用手拍了拍她的背,也低頭沉默起來。
一株膝蓋高的赤紅色植物在李清面前輕輕擺動,李清隨意地撥弄了一下,卻沒想到被植物莖上的短刺給戳傷了,她下意識地“噝”了一聲,這才打破了這冗長的沉默。
張銀芳看了看李清手指上的丁點傷痕並不打緊,才緩緩說道,“謝謝你,李清。”
李清搖搖頭,她想了想對張銀芳說,“芳芳,我陪你去醫院看看村裡其他人吧。”
市裡最好的人民醫院也已住滿了,張銀芳打聽了一下,在四樓重症室找到了自己的大伯,除了大伯還有兩人也是同村的。
大伯看起來精神很不好,曾經虛胖的身體如今像是漏了氣的皮球一樣乾癟虛弱。
他看到張銀芳,臉上仍舊沒有任何表情。
“大伯,您怎麽樣了?”張銀芳哽咽。
大伯搖搖頭,蒼白的臉上盡露出絕望的神色。
李清看著這一幕,心裡也是五味雜陳。
“大伯,您好生治療著,醫院方面據說對這病況已經取得很大進展了。”
李清也輕聲安慰道。
大伯仍舊搖頭,隔壁的大叔長歎了口氣,轉過頭用沙啞的聲音對他們說道:“沒用的,現在我們各自身上已經好幾種癌症了,還都是晚期,治療?醫院拿什麽給我們治療?”
張銀芳聽後,緊握拳頭閉著眼,一如往日裡的倔強,她在強忍著悲痛。
“銀芳啊,聽大伯一句,以後再也別回村子裡了,這村子裡,不乾淨!”大伯突然虛弱地說道。
張銀芳看著他,反問,“大伯,您是說您知道是怎麽回事?”
大伯斜著頭,雙眼無神地看著前方:“一定是,一定是我們得罪了哪路神靈……”
張銀芳失望地垂下眼睛,她是不信什麽鬼神的。
李清退出了重症室,隻站在走廊上等著。
一個小護士也從隔壁重症室出來, 李清想了想,上前打了個招呼準備向她打聽點情況。
“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醫院方面沒有太多透露,不過我聽說啊,這些人的身體免疫系統全部崩潰了,所以才會患各種重症。”
小護士隨意透露了幾句便快速離開,李清皺眉,桃園村不管是水源還是環境質量檢測都是達標的,沒理由全村人都出現這樣的病症。
但是肯定會有一個特殊的原因。
或許是某種未察覺到的病毒,或許是某種氣體引起的化學反應。
但卻隻有桃源村村裡長住的這一乾人得病,所以他們肯定是共同經歷過某種事物,而且這種事物大概也得是大家共同經歷過的某一段時間。
李清頓時想到了自己生命科學研究院的叔叔,她想著自己或許應該聯系一下他,沒準他能夠推測一番。
沒多久張銀芳紅著眼睛出來了,李清摟著她的肩膀,說道:“芳芳,我們出去吃點東西,然後今晚在外面找個地方先睡一晚,明天我們回東晨。”
李清猜想著她也不想呆在這裡了,隻能如此勸慰道。
張銀芳依舊沉默點了點頭,兩人一起朝電梯走去。
身後幾個人推著車床快速朝他們的方向走來,床上躺著一具已被白布遮蓋住面目的屍體。
在經過她們時,一個男醫生隨口跟同伴說道,“今天這都已經是第三個了。”
“也真是可憐,都現在了,還不知道是什麽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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