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便是簡單收拾了一下,秦陽帶著葉護與葉衛走出了邑衙的大門。
這邑衙所在的方位既是整個張莊邑的正中,但是距離邑長張漢的家還是有著不短的距離,當下便是由葉護領著,一起去了張漢的家裡。
當下,看到了一排比較簡陋的茅草屋的時候,葉護回過頭來對秦陽說道:“前面那家亮著燈的就是張邑長的家了。”
秦陽看過去,略微生疑,因為張邑長雖說是領著俸祿的官人,卻也是沒有豪奢到夜晚亮著燈,尤其是那燈光還並不是太暗,要知道,這燈油對這些人來說,可是一筆不小的負擔,就是這樣想著,便是在走了過去。
還沒走到門口,就看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是那張敖,正坐在門口的石頭上。
張敖見到秦陽走過來,當下站了起來稱呼道:“公子殿下……”
秦陽對他點了點頭,說道:“坐在外面幹什麽?屋裡頭還亮著燈。”
張敖卻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答道:“殿下,父親正在和鄉親們商量著事情呢,我站在外面看會兒。”
“商量事情?”秦陽疑惑,當下看著屋裡頭,果然隱隱約約聽到些許人的聲音。
見到秦陽這副樣子,張敖說道:“殿下來了,我就去知會我父親一聲。”
“不用!”秦陽叫住轉身的張敖,當下說道:“我自己進去就好。”
誰知秦陽說這句話,張敖的臉即使是在夜色下,也看得出來紅了。
秦陽走上去,不過是六七步而已,便是走到了門口,站在門後面,就聽到張漢的聲音。
張漢說道:“今天晚上把大家夥叫過來,是這次得殿下賞賜了一匹綢緞,就是希望和大家商量一下,怎麽分?”
張漢說的簡短明白,當下秦陽聞言,心中驚詫,卻是沒有想到張漢這大晚上的召集這麽多人,居然就是為了分那匹綢緞?
“邑長,你就說說吧,以往啥事都是你拿主意。”有人說道。
張漢的聲音再次冒出來:“好,既然大家夥兒這麽相信我,我也就給大家夥兒說一句實話,這綢緞對我們來說實在是有點中看不中用,還沒有麻布看的實惠,咱們都是知根知底的,比不上那富貴人家家底厚,也用不上這綢緞,所以我就想啊,讓幾個後生把這綢緞帶到南山城換來一些糧食和麻布,更適合大家夥兒,你們看這樣怎麽樣?”
“邑長,就按照你說的辦,綢緞,咱們這裡誰用的慣這個,滑不溜秋的,哪有麻布舒坦。”有人故意調笑道。
張漢道:“我也是這樣想到,大家夥兒就報上來要多少麻布,剩下的咱們就換糧食,先把這次交上去的糧食給大家夥兒補齊,如果有剩余,再按照人頭分。”
“嗯,這樣好,這樣好,這樣吧,我家小二兒和他娘也是很多年沒有置辦新衣服了,我就要個六尺麻布了。”
“我也是,我也是,六尺麻布就好了。”
……
張漢點頭,然後朝著裡屋裡喊:“敖兒他娘,敖兒他娘。”
張漢的夫人應道:“哎,乾甚?”
張漢說:“你那東西記下鄉親們說的東西,改天我們去南山城換去!”
張漢說人應道:“好,敖兒識字,我讓他來,省得我記錯。”
張漢想了想,說的也對,畢竟這實在不是一筆小數,當下就同意道:“去吧,敖兒我讓他坐在門外呢!”
聞言,張漢夫人就準備出門,剛出門就看到了一道身影,
當下抬起頭看到秦陽的面容,大驚道:“公子殿下?” 然後便是朝著屋裡喊道:“老頭子,老頭子,公子殿下在門外呢!”
張漢出門,果然看到了秦陽站在門口,當下行禮道:“拜見殿下!”
秦陽扶住張漢說道:“不用多禮,我這麽晚來打攪你,你還不要怪罪就好。”
張漢道:“殿下說這話,你讓屬下怎麽對?”
秦陽道:“你們說你們的,不用管我,我的事不急。”
張漢還是行禮道:“還請殿下不要怪罪,我們打算將你的賞賜給變賣了。”
“無妨,給了你們就是你們的了,怎麽處置你看這就好。”
張漢謝道:“多謝殿下體諒。”
隨即張漢對著屋子裡說:“大家夥兒,是公子殿下。”
秦陽看著屋子裡站起來的人影說道:“鄉親們不用出來,我這就進去呢!”
劉漢側手請進秦陽,於是站在門口的秦陽三人和張漢一家便是走進了張漢家。
張漢家在這排茅草屋中是比較高的,有的茅草屋還沒有人高,是故秦陽進來並沒有覺得有什麽不適之處,張漢用衣袖擦了擦凳子,對秦陽道:“公子請坐。”
秦陽也不推辭,當下便是坐了下來,葉護葉衛兩人見屋內已經沒有了做的地方,便是齊齊站在了秦陽的身後。
秦陽坐下來看著屋裡的眾人說道:“鄉親們,這麽晚來這裡叨擾,還請大家不要嫌棄。”
秦陽的一句玩笑話迅速緩解了屋子裡的氣氛,當下便是有著說道:“公子看著好和氣。”
秦陽笑了笑,看著直接在自己身邊席地而坐的張漢問道:“先前我聽見你們說道上交糧食, 這是怎麽一回事,眼下四月,並非秋收,怎麽會上交糧食?”
張漢卻是臉色難看,不欲言,秦陽寬慰他說道:“張邑長,你是張莊邑的邑長,若是你都瞞著我,張莊邑真的是沒有人可是對我說話了,你盡管說,我不會怪罪你的。”
劉漢這才開口說道:“說了實話,請殿下勿怪。”
秦陽再次承諾:“絕不怪罪。”
張漢這才道出了實情。
秦陽駭然,本來看到府庫內有百余石糧食,覺得尚且少了,眼下才知道,其中有著不為人知的過程。
秦陽問道:“我父侯每年都會下發優質糧種,你們怎麽會連湊出來一百石糧食都這麽……”
張漢歎息了一聲,解釋道:“殿下所說的是良田,田畝也分個三五九等,這良田就是上等田,享盡水利日光之便,其次就是中田,但是殿下,如今張莊邑由於位置偏僻,地處山界,卻是沒有一分良田,皆是下田,就是貧田,旱乾澇水,只有風調雨順之年才能有一個好收成,不過是個畝產五石,多數一年貧田隻產二石,甚至更少都是常見之事,這裡大多人都只有幾畝貧田,有的人有一門手藝,也就沒和鄉親們爭這一畝三分地了。
秦陽道:“所以這事得和邑長好好謀劃一番,對了還有一件事得和邑長商量一下。”
張漢對秦陽道:“殿下盡管吩咐,能辦的盡全力給你辦好!”
秦陽點點頭說道:“過些時間,將會有一些舊友來投奔,邑長可能安排住處?”
聞言,張漢以及屋裡的眾人皆是滿面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