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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駒過隙舊未央》赤血遺謀篇 第18章樂武舉賢初面聖 兄弟齊心東皇祭(…
  出了樂府大門,葶藶匆匆向“永信宮”趕去。這永信宮之所以加諸引號,是因為它並非是一個正式的宮殿名,而是一種稱謂,傅太后之居所被稱為“永信宮”。光光這個稱謂就透露出一絲刀尖劍芒的意味。因為王太皇太后所居住的長樂宮主題宮殿叫做“長信宮”,而在漢代,“長信宮”一般用做皇太后或者太皇太后的代指。哀帝時代,四大太后(王、傅、趙、丁)並存,也是史上罕見。  而傅、丁因為庶出或者諸侯王妃的前事,一直在地位上差強己意,稱呼多冠“帝”

  而不冠“皇”,就這一字之不均,就足讓前朝后宮十步一墳、五步一殺。

  王葶藶到“永信宮”門口前,就已經盤算好自己要怎麽進去:既然傅太后的人,指了這條路,想必隻要讓人通傳我的名字,想必就能見到傅太太后。

  於是王葶藶告知廷尉:“廷尉大人,我是樂府的王葶藶,有要事求見太太后。”

  “王葶藶是什麽?太太后沒有傳召,這個時候不見人的。”那廷尉並顯然並沒有將葶藶看上眼,葶藶心中合計了一下:難道這個主義是江大人自己出的?並不是太太后有意要幫我?那江大人憑什麽認為自己的主子一定會召見於我?不過事態緊急,如果江大人真是傅太太后這邊的人,那麽報他的名字或許有用。即便沒用,今日就是豁出命去在門口喊冤也得見到傅太太后。

  “廷尉大人,是樂府的江大人派我來面見太太后的。”葶藶雖然焦急但還是抱禮說到。

  廷尉聽到這句話,頓了一下說到:“管是哪裡的江大人,不見!”

  葶藶見狀,覺得這是一種避嫌之舉,於是立馬說到:“是有密報,關於長信宮。”

  只見那廷尉眼珠一轉,說到:“你隨我來。”

  葶藶出了一口大氣,自古閻王好見,小鬼難纏,這些把門的,從來都是不問青紅皂白的。既然這關已過,自己一定有辦法見到傅太太后。

  到了“永信宮”正殿的門口,只見那廷尉跟門口的常侍耳語了兩句,那常侍旋即進了殿,不一會兒出來了小聲說到:“太太后宣你進殿。”

  這是葶藶第一次如此正式的面見當權者。那種感覺,直讓他覺得十分壓抑,恨不得腳下的步子再慢點,路途再長點。能讓自己把前前後後的事情想清楚――甚至於每一個措辭。

  可是往往事與願違。人越是精神集中,周圍的空間時間便越是易逝。仿佛是轉移一般,就到了殿中。

  “太后,人來了。”隻聽那內侍說到。

  “你們出去吧。”隻聽上殿的珠簾後傳來一句並不倉老的中年女聲。

  “諾。”那內侍便帶同除了傅太太后的長禦(高級宮女)息夫姥姥之外的其他人等,退出了大殿。

  只見人都退出去了,葶藶還是眉頭緊鎖的盯著地板,媳婦姥姥連忙咳嗽了兩聲提醒他。他才回過身來,趕快俯身作了個全禮,道:“微臣參加太太后,太太后國之慈母,願太太后長樂無極,永壽康健。”

  只見簾後那人站了起來,息夫姥姥用手緩緩扒開了珠簾,那太太后手中盡然是拿著一隻嬰孩兒的鞋子,另一隻手還在上面不停的繡著,滿臉的和藹笑容,年近六旬的臉上,除了稍顯年輕的神色外,就是慈愛之態,絲毫未有傳聞中陰狠毒辣的樣子。

  “息夫啊,你瞧瞧這張小嘴兒,多甜。好孩子快起來,承你的祝福了,老身一定歡樂康健,多活幾年,看著我的皇孫兒立太子,

也要看著你們這些孩子長大呀。”說著,就上去迎葶藶,抓著葶藶的手,把他扶了起來。  “好孩子,這麽大了。”說著,滿臉慈愛的把葶藶上下細細打量著,“來到這兒,就跟回了家一樣啊。禦史還好吧?身體還康健吧?他那個暴脾氣得改改。”

  這一連串跟拉家常一樣的問候,不禁讓葶藶覺得跟傳聞中那個陰險的太后有天壤之別,心中一暖。可見傳聞和事實通常是有很大出入的。

  “來來喝點茶,吃點我做的茶果。”傅太后說著就命息夫姥姥端出了自己案幾上的一盤茶果,然後又親手給葶藶倒了一碗茶。

  “多謝太太后掛念,家父康健,還可為皇上牛馬數年,隻願為吾皇分憂。”葶藶說到。

  “王嘉教了個好孩子。孩子啊,我跟你父親,在他還是長陵尉的時候就認識了。說來也有些淵源,後來他做了京兆尹,還在禦前幫我進言過幾次。來到我這兒,咱不鬧這些虛禮啊。聽說欣兒欽點了做樂官,我還想,”說著轉頭看了看息夫姥姥,那神情,簡直跟奶奶在說自己的孫子一樣,“這麽好的一個孩子,聽說又那麽伶俐,又是那麽好的家事,怎麽就做了個樂官。進宮幾天了?是不是受了什麽委屈,看整個人都懨懨的,來告訴皇祖母。”

  葶藶聽到這兒,似乎真的像看見了自己的奶奶一般,突然感覺到,這宮裡要說委屈可真是多,但是有皇上那麽的平易,傅太太后那麽的和藹,卻也是一縷溫情。突然心中防線一崩。近乎是哭著說了出來。

  “下官,下官,求祖母太太后垂簾。”

  “別哭,你順順氣,慢慢說,能幫你的,哀家一定幫你。”太后撫了撫他的頭,眼神中著急而關切。

  於是葶藶便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當然真真假假。

  “什麽?犬烹?哎呀,姐姐也是,怎麽年齡大了,反而脾氣也大起來。怎麽跟一個孩子滯那麽大的氣。這種小事兒,傷著身子如何是好。那現在那孩子怎麽樣了?”傅太后聽完,滿臉壓抑不住的憂慮。

  “還沒回來。帝太太后大概是覺著,這事兒關乎禁宮安全,所以格外嚴格。”葶藶避重就輕的答到。

  “哎,哀家知道姐姐什麽都想著欣兒,什麽都為了漢氏劉家操勞了一輩子,有時也難免擔上一些惡名,但是我們老了,哀家一直勸姐姐,該放手了。”

  葶藶聽到這兒,覺得眼前這個慈愛的老人,把人的心想的好善良,連別人要害她,也是幾句輕描淡寫,淡淡而過。“有一句話,不知微臣當不當講。或許慈母太太后心中慈藹,但他人未必呢?”

  只見傅太太后連忙做了個小聲的動作:“哎呀,乖孩子,這話可不能到外面去講。這宮裡人這麽多,我和姐姐的關系啊,大多數人認為水火不容,但是其實我們是很好的,不要去理會那些捕風捉影的事兒。”

  “那不知,可否鬥膽求太太后去求求帝太太后,放了那孩子,他是無心的,也是救人心切。”

  只見那傅太太后皺了皺眉,面有難色:“好孩子,不是我不幫你。今日這個事兒,往小了說是沒什麽,但宮規就是宮規,我如果去求姐姐,那麽外面捕風捉影就更厲害了,說我們皇家不睦呢。倘若是一不小心,姐姐生了氣,說我乾預她的管教,那麽,欣兒就更艱難了。”

  隻一瞬間,王葶藶便聽出了這老人的委曲求全,那些姐妹和睦的說法,仿佛是一個老人為了皇家和睦在隱忍。

  “畢竟姐姐是妻,我是妾,就算現在我們都是太太后,但是姐姐仍然是正宮,這宮闈之事,是她的分內事,我不該管的。管了便是失了規矩。好孩子,這師學沒了,咱們再挑好嗎?”

  “可是周夷是個好孩子,”說到這兒葶藶幾乎是哽咽著,“他沒有做錯什麽呀,要罰,主意也是我出的呀。”

  “但是犯事兒的不是你啊。葶藶,希望你體諒一下哀家,體諒一下皇家,畢竟,姐姐是家主,我也是如履薄冰啊。哎,如果欣兒現在已經羽翼豐滿,很多事情就不用操勞姐姐了。”傅太后說著,一張臉上突然老淚縱橫,“隻是那孩子,他還那麽小…”

  傅太太后說到這兒,葶藶想,可能江大人,也估計錯了,而自己也多思了,可能傅太太后並無什麽黨羽和上位的野心。

  只見葶藶撲騰一下的跪下了:“孩兒是走投無路,才來勞煩皇祖母。”

  傅太太后聞言哭的愈發傷心:“當年,平都公主遠嫁夷族,是自己的女兒啊,唯一的女兒啊!我也是說不上一句話啊。非死不得還朝啊!”說完便是一陣裂心的嚎啕。

  說到這兒,葶藶自知已是沒了後路,心中六神無主,還惹得傅太太后如此傷心。頓時臉色一白,無力的癱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孩子啊,你不要怪我,老身本是無用之軀,息夫,你去取哀家架子上那個藍色的盒子。”傅太太后說著仍然是掩不住的啜泣。

  不一會兒,息夫姥姥端著一個藍色盒子出來了。傅太太后從裡面取出了一個明黃色的小紙包,遞到了葶藶的手上,“老身隻能幫你到這兒了,我待會兒自會命人放那孩子回去,抓緊時間。你下去吧,我想靜一靜。”

  葶藶看了看那個明黃色的紙包,面如死灰。感覺那小小紙包如萬鈞之重,隻壓得自己雙手不住的顫抖,氣也喘不過來。他緩緩站起身,心中又是害怕,又是悲憤,這個紅牆內,這圈著的一方天地,這所謂的各種大義之名,不過是一個視生命如草芥的遊戲。

  望著葶藶顫抖而出的步態,傅太太后淚痕猶在,面容卻換上了一副陰冷。

  “太太后,這是你要讓他對長信宮不利?”

  “錯,息夫,你以為這是什麽地方,如果能那麽簡單,我們這麽多年,就不用這麽辛苦了。”

  “那這是…?”

  “這王葶藶,不是凡物,三言兩語,一天時間,便把丁姬的局給解了,來日不可限量,就是心腸太軟,得歷練。這次丁姬心急了,我不出宮也能知道這麽傻的事除了她,誰會去做。那張萬庭,是她的人。還好有人要自己跳出來當這個靶子,我成全她。我教你一個道理,恩惠得來的人心,他人必用恩惠來終結,不能長久。倘若能讓這個人把我們的仇恨,當做他的仇恨,就能心甘情願的為我們所用。況且這麽一放,其他人不覺得我好,那老嫗陰毒?這麽一來,那王葶藶便如驚弓之鳥,過街之鼠,誰還敢與他交道?他肯定急切需要一個新出路。而且如果他忍不住,做出什麽傻事兒來,呵呵,我們便真的輕巧了。”說完,那張充滿陰狠的虛偽淚臉,獰笑著,仿佛在等著飲血。

  周夷聽到自己被釋放時,簡直是如同重生一般。飛也似的跑回了樂府,剛剛看到那翠綠垂絲的榕樹,就見葶藶一臉笑意的在萬絛琴塢的門口等著他。

  “師傅,我回來了。”

  “師傅看見了。師傅背你好不好,你受苦了。”葶藶笑著,可是周夷還是看見了他的眼眶。

  “不,我不辛苦,你看徒兒這不是回來了嗎?師傅是不是急哭了。”

  “你以後再這麽冒失,看我…不打你。來,我背你。”葶藶也沒等周夷推脫,便一把把周夷抱到自己背上。

  “師傅,你還沒誇我呢。我聯系上師伯了。我都沒有沒有見過他誒,你說我聰明嗎?”

  “聰明。”葶藶挎著他。

  隻覺周夷更開心了,在自己的背上仿佛是手舞足蹈的形容其了整個過程:“我以前就知道那圍牆上有個小洞,被爬山虎擋住了,小孩子是可以過去的。我過去了,就見了一個姊姊,他給我指了那個是師伯,但是師伯在站崗呀,我就用飛石綁上回屋子裡寫好的字條打他了。你看我厲不厲害,跟過幾年,能有師傅那麽聰明了吧。”

  “會的,你會比師傅還聰明的。師傅的徒弟哪裡會差。”

  兩人說著,到了屋內,見桌上已經擺著一碗桂花牛乳和大大小小二十幾疊色彩斑斕的點心,有荔枝方烙,綠豆綿草糕,蝴蝶酥,山西貓耳朵……

  周夷看見,就從葶藶的背上跳了下來。“師傅怎麽這麽多?這是什麽?”周夷拿起一塊彩米慈,滿臉都是孩子最純真的笑――隻是因著那些五顏六色的糕點,就那麽簡單而純粹。

  “因為周夷比師傅想象的聰明,要加倍獎勵。這是用舂好的糯米,混上鮮花的汁子和蜜糖做的彩米慈。師傅小的時候可喜歡吃了。來吃一個。”說著給周夷夾了一個,周夷香香甜甜的吃起來。

  “真好吃。師傅,如果到時候我娘來了,我能用錢買材料讓師傅幫我給我娘也做上一盤嗎?”

  “好呀,師傅請她。到城裡最好的米果鋪。”

  “還是不要了,我想自己買給我娘,師傅送的是師傅送的。”

  “喝…喝點牛乳吧,小心慢慢吃。別噎著。”

  周夷這樣一塊那樣一塊,一塊糕點,一口牛乳,把盤子裡的東西吃了個七分,就再也吃不下了。

  “師傅,你能不怪我麽,許是在牢裡呆久了,怕的有點乏,我好困。我想睡一下。我隻睡一個時辰,師傅要盥洗的時候記得叫醒我。”

  “好。”

  只見周夷打了個哈欠,跑到床上,對著他做了個鬼臉:“師傅能給我唱那首童謠嗎。我今天表現的那麽好,我怕我興奮起來,隻是困卻睡不著,聽那首童謠就好睡了。”

  “好,師傅抱著你,給你唱。”

  葶藶坐到床邊,抱著周夷,看著他紅撲撲胖嘟嘟的小臉,埋在自己胸前,葶藶一手撫摸著他背,輕輕拍著,一手捏著周夷的手,唱著

  “三月風吹風車車兒轉,

  轉到路邊碗碗花兒開,

  胖胖小子兒風箏箏兒放,

  飛上天去太陽燦燦兒笑,

  娘親抱著笑彎了腰,說小小子兒是好寶寶。”

  這麽四五遍,周夷漸漸睡著了,葶藶依然是那麽抱著,唱著那首歌謠,聲音卻漸漸斷續哽咽起來,他腦子裡畫面交錯轉換,繁雜潮湧。

  他仿佛看到,在晉北的一片開滿白花的草地上,三月的天空是那麽藍,雲彩那麽少,胖胖的周夷牽著風箏線在太陽下奔跑,他娘跟在後面。那風箏飛的那麽高, 周夷緊緊的抓著線,風箏才不會被吹跑。風吹草浪,碗碗花兒從草叢中探出頭來,圍著那個插在地上的風車,風車那麽自由的轉著,隻是因為風而轉著。

  他耳邊,全是周夷那稚嫩的童謠聲,童謠裡,沒有那個黃色的紙包,沒有那碗充滿了凝神石菖蒲和黃色紙包裡紅信石的桂花牛乳,仿佛間他一叫周夷,周夷便醒了,坐在床頭問他:“師傅是要我去打水嗎?”

  突然,點滴的溫熱滴在他的手背――血那麽多血,從那個孩子的口鼻湧出。葶藶的手顫巍巍的抬起來,是的就是這雙手,藥死了這個孩子。

  “啊哈哈哈哈哈…”那是一種崩潰近乎瘋狂嚎啕,終於取代了哽咽。

  窗外天黑了,向來屋裡都是周夷掌燈的。所以今晚這房間格外的黑,因為,在這個孤城裡算計了一天的自己,回來將再也不會看到周夷點的燈,還有那扇虛掩的門,是自己親手鴆殺了這個孤城裡最剔透的兩個靈魂。

  是的,傅太太后和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保他一個全屍,不讓他那麽恐懼而已。

  黑夜裡,這個宮殿正張開它的血盆大口,猙獰笑啖著碾碎了這個城裡每一寸骨肉,一旦進來無人幸免。

  夜幕中,一束月光灑在書桌上,照著明晃晃的一把修竹刀,那是周夷平時用來修竹簡用的。

  葶藶突然放下了周夷,抓起那把修竹刀,回頭看了看周夷,然後在盆中洗淨了自己那雙已是血汙的手,面無表情的朝長樂宮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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