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椒房殿。
賈後悠閑地躺在臥榻之上,一旁的宮女在為她撥著上好的杏仁。
宦官董猛眯眼獻笑地站在那裡,表情極為諂媚。
賈南風從宮女的手中拿過了撥杏仁的夾子,說了句,“你退下吧!我自己來!”
宮女規規矩矩地退了下去,賈南風對身後的董猛說道,“你看那楚王爭奪禁軍之權之事,有幾分把握?”
那董猛接過了賈南風手中的夾子,接替著夾起杏核來,依舊笑臉相迎,“有賈後運籌帷幄,把握會有十分。”
賈南風不屑地把一顆杏仁塞進嘴裡,嘎巴嘎巴地咀嚼著,“休要獻媚與我,我要聽那實話。”
“咳咳!”董猛輕咳了兩聲,“禁軍一事,汝南王和衛瓘也會虎視眈眈,想必會對楚王加以阻攔。”
“此話在理,這也正是我所擔心的,不過,這衛瓘和汝南王已經能夠持刃上朝,要是再奪禁軍之權,難免會樹大招風。”南風皺了皺眉頭,顯然是在盤算著利弊。
“以小的之見,那汝南王和衛瓘雖會阻攔,不過那掌控禁軍的權力,即使不入得楚王之手,也未必會被汝南王和衛瓘掌控。”
“此話怎講?”
“汝南王年事已高,掌管禁軍,必會每日習武檢閱,何況先帝過世之後,楊駿太傅對汝南王有所顧忌,三番兩次削減汝南王兵權,這汝南王為求自保,散去手中精兵良將,一時半會兒之間也沒有什麽調兵練武的可用之才,何況身體抱恙,上朝次數也是極為有限,他那身體,怎會經得起此番折騰?”
賈後點了點頭,確實因為受楊駿排擠,汝南王前幾年並不得勢,在楊駿去世時候,才又在朝堂上出現過幾次。
董猛見自己的話受到了皇后的肯定,便繼續分析起來,“再說那衛瓘,雖說身體比那汝南王硬朗一些,可是汝南王若不強這禁軍之權,他衛瓘怎能越而代之,另衛瓘後人多為柔弱之輩,並不無那領軍之人。”
“既是都不適合,他們又不想把這禁軍之權留給楚王,那這禁軍到底是誰來掌控。”
“既是無人合適,那便無人掌控便是,楚王即使得不到禁軍,手中尚有兵權,還是可以拿來使用。”
“恩!”賈後繼續說道,“如此說來,這禁軍之權不易操之過急,楚王能得最好,不得也無妨,況且這位置早晚會有人得之,誰得了,再做拉攏不遲。”
說到這裡,賈後又把一杏仁放入口中,狠狠地咀嚼了幾下,“你說那衛瓘頗為神勇,是隨那先帝開疆擴土之人,為何子孫卻沒有帶兵之才。”
董猛笑了一下,“不僅不能行軍打仗,他那孫輩居然還是個多病才子,容貌極為俊俏!”
“哦?”那賈後的眼神一亮,“此話當真!”
“確有此事,衛瓘之孫衛玠(注1衛玠年齡的問題),從小便生得極為俊美,有“璧人”之稱,在洛陽城中頗有名氣,出門正在外,總有人圍觀而行,可謂‘觀之者傾都’,又是個談玄說道的高手,只是身體極為虛弱,算是個病美男。”
“那衛家竟有此人?”說是美男,那賈南風頓時來了興趣,因惠帝愚鈍呆傻,這賈南風素喜美男。
“正是。”
“既是美男,總要見見。”說完了這話之後,賈後示意董猛退去,隨即又拿起了那杏核夾子,順手拿起了三個杏核,狠狠地夾了下去,嘴裡念道著,“楊芷”、“汝南王”、“衛瓘”,再看那杏核,
核中杏仁已是被掐捏的粉碎。 ——
且說那張方從羊府回來,便徑直去了馬廄,繼續往馬槽之中添著草料,一如往常一般。
李含老遠地衝了過來,見那張方,便直接迎了上去,表情多有興奮,“怎樣?可是見到那宛香了。”
張方白了李含一眼,沒有說話。
“怎樣?究竟見到沒有。”
“見到了。”張方點了點頭。
“既然見到了,為何不把那宛香帶回來。”
張方又看了李含一眼,調侃了一句,“為何你如此著急?”
李含那心直口快之人哪知張方是調侃,“我就是關心兄台,上次要不是我把你打暈,估計你現在缺胳膊少腿也是極有可能。”
“這麽說,我還得謝謝你的拳頭唄。”
“那當然,你並未受傷,那宛香也離開了賈府,不管怎樣,我李含也是出力之人。”
“出力!”張方想著這兩個字,的確是出了力,而且力氣還不小,不過,這事卻應該感激李含,正因為有了李含的阻攔,自己才未坐那衝動之舉, 於是張方拱手作揖,對李含說道,“承蒙兄台仗義相救,張方這向有理了。”
眼見著片刻之間,張方的態度便來了大轉彎,李含倒是被震住了,“張方你休要調侃與我,我李含是個粗人,看不清你這是真心實意還是虛情假意,若要真是謝我,再到那忘優泉邊買上三大壇酒,灌醉我便是。”自從第一次見到張方,品嘗之後,李含便喜歡上了這忘優美酒。
“好,一言未定!”二人擊了拳頭。
“不過,既然你見到了宛香,為什麽不把她帶回來?不會是——”那李含欲言又止。
“不會是什麽?”
“不會是見了那賈府的富貴,便不再傾慕於你了吧!”
“嗯,這倒也是極有可能。”這張方雙手叉胸,表情似乎有些凝重。
“真的假的?”李含十分氣憤,“如此薄情寡義的女子,不要也罷!”
那張方噗呲一聲大笑起來,拍了拍李含的肩膀,“王爺(河間王)說你是直腸子,你還真是半點不會拐彎,真是說什麽就信什麽,實話告訴你吧,我並未跟宛香說上話。”
“不是見到了嗎?怎會不說話?”
“主人不在家,我總要打過招呼再做打算。”
“既是想念了這麽久,總要上前去敘敘舊吧!”沒想到李含著粗莽漢子,也會有這柔情的一面。
“若要敘舊,又何必急於一時!”說罷之後那張方騎上一匹馬,飛奔而去。
“你又要幹嘛去!”
“打酒!”張方揮手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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