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一間不大不小的酒館,名為“聚仙閣”。
雖說不那麽豪華,但環境雅致,再加上有那麽幾樣特色佳肴,賓客時常絡繹不絕。
一男一女對坐在二樓的雅間之中,點了幾樣精致的菜品,對飲起來。
男子英俊瀟灑,女子嫵媚動人,若不是舉止動作上的畢恭畢敬,但看這相貌身形,絕對是一雙璧人。
女子拿起酒杯微微地斟了一口,笑著說道,“華公子約我前來,所謂何事?”
“杜華只是想表達一下謝意。”
“何事?竟讓杜華如此謝我?”賈淑此言不假,雖說是自己經常去那杜華府上,但杜華的態度總是平淡至極,要說這約賈淑的事情,竟也是第一次。
“錦囊一事,承蒙賈淑關照,否則宛香一事,怎能如此順利!”
那賈淑倒是沒有作答,加了一塊上好的兔肉放在了杜華的碗裡,紅唇微張,緩緩說道,“這‘聚仙閣’的兔肉,香而不膩,入口軟嫩而又不失勁道,華公子嘗嘗。”
兔肉已然到了自己的碗中,杜華自然不好再做推脫,夾起來放到了嘴裡,“味道果然不錯。”
賈淑微微笑道,“各中菜肴,味道不同,有人喜肉,有人喜素,即使再好的美味佳肴,也要看它對不對自己的胃口。”隨即又夾了一塊,放在了杜華的碗中。
杜華抬頭看來賈淑一眼,不知所言何意。
“宛香之事,僅是舉手之勞,華公子又何足掛齒!”
“賈淑太客氣了,所是無那‘錦囊’,那賈遵怎能輕易放人。”
“華公子嚴重了,雖說是幫助了羊凌玥,不得不說,我們也是得益的一方。”
杜華心裡很明鏡,“得益”指的是賈後,不過賈淑能夠說得如此坦誠,倒是杜華完全沒有想到的事情。
“無論是誰得益,賈淑總歸是幫了我這個大忙,杜華敬你一杯。”說罷之後,將自己的酒杯斟滿後一飲而盡。
那賈淑拿起了酒杯,也飲盡了杯中之酒,畢竟這賈淑只是少女,平日並不經常飲酒,進過幾杯之後,臉色緋紅,已稍有些醉態。
杜華看那賈淑不省酒力,拿起了茶壺,想給賈淑斟一口熱茶,卻被賈淑拽住了手腕,“即使沒有姑母(皇后賈南風)的‘囑咐’,我也會幫你。”
杜華抬頭忘了賈淑一眼,卻見那賈淑夾起了兔肉繼續說道,“做事若是對得自己的喜好,又何必顧忌許多。”
賈淑的這個舉動讓杜華頗有些不好意思,謙虛地說道,“賈淑如此幫我做事,而那玉墜兒——”
話未說完,卻被那賈淑打斷了,“即使華公子主動約我,隨性變罷,為何要談著勞心傷腦之事。”說罷之後,松開了杜華的手腕,“賈淑不才,只是略懂些舞曲韻律,想為華公子做舞,還望華公子不要嫌棄。”
這次的杜華,真的詫異了,他甚至懷疑自己有沒有聽錯。
賈淑是宮宴領舞之人,論起這舞技,世間竟能有幾人配得上這賈淑。
這賈淑居然要做舞,而且還是為自己一人。
難道?她真的醉了嗎?
容不得杜華多做分析,賈淑已經翩翩舞動起來,頃刻之間,眼波流轉,紅袖微顫,飄忽若神,宛如仙子下凡一般,輕盈嫵媚,氣息靈動,羅襪生塵。
杜華看呆了。
他未見過如此美妙之舞,而此舞居然真的只是為自己一人。
也許,自己之前並不那麽了解這個女子。
或者說,
自己從未想要去了解她。 她的聰明,總是讓自己唯恐避之不及,可是,她僅是自己的同齡之人。
她的聰明,讓你覺得她的每一句話都是那麽的處心積慮,可是,她也會有真的性情。
她的聰明,使你步步提防,害怕落入她的算計之中,可是,她何嘗不是身不由己。
也許,今日的賈淑,真的醉了。
也許,醉過,才會讓她更為輕松。
杜華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心疼這個女子,他默默地走上前去,拿出那短劍,哼起了曹植的《洛神賦》,與賈淑對舞起來。
“翩若驚鴻,婉若遊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
——
“宛香,我回來了!”凌玥的一聲喊叫,打破了羊府寧靜。
宛香依舊在那府中修剪花木,聽聞了凌玥的叫喊,便抬起頭來。
“看看我為你帶來了何人?”凌玥繼續叫喊著。
從凌玥的身後,默默地走出了一個少女,表情頗為激動。
“墜兒,真的是你?”這次激動的是宛香。
“我不是說要送你禮物嗎?你看著禮物合不合你心?”
凌玥說這話時,並沒有注意到宛香的眼角,已經滲出了淚水,而這種淚水,來源於感動。
曾經的主仆二人在那裡對望著,卻不知撿些什麽話說起。
“看我,本來應該高興,這不爭氣的眼淚,卻又流了下來。”宛香為那墜兒擦了擦眼淚,轉身又拉著墜兒, 與自己一起在那凌玥跪了下來。
宛香的舉動,倒是把這凌玥嚇了一跳,“宛香,這是作何?趕快來!”
宛香並未站起,認真地對凌玥說道,“你之前去那賈府贖我,我已感激不盡,可如今卻又救出這墜兒,這一跪拜之禮,凌玥是受得起的。”
那墜兒也在一旁說道,“小姐對墜兒的大恩大德,墜兒此生無以為報!”
兩個人的大禮,一時之間弄得凌玥不知所措,趕忙將二人攙扶了起來,“有什麽事進屋去說便是。”
幾人進了凌玥的閨閣,宛香繼續對凌玥說道,“墜兒如同我的親生妹妹,‘桃花閣’之中,這墜兒是我唯一惦記之人,如今墜兒已經離開了那見不得人的去處,我便再無牽掛,若是在這府上繼續叨擾下去,也實在說不過去。”
凌玥見那宛香有要離開的意思,著急起來,“說什麽再無牽掛,你若走了,那張方如何尋你。”
“他若想要尋我,即使我在天邊,他也會尋到,若是不想尋我,就在眼前,又有何妨?”
“此言差異,事情沒有不透風的牆,那賈府是名門望族,我大張旗鼓地把你救出,定是會有消息泄露,那張方稍加打探,便知你在這羊府,你要是出去了,隨便找間房子租住,是否能住得習慣暫且不說,住不住得安穩也尚未可知,張方找你豈不更是難上加難,你就老老實實地在這裡住著,休要多想。”
見凌玥說得真誠,那宛香便不再堅持,不過凌玥倒是詭秘地笑了一下,“不過即使張方前來見你,也我也未必讓他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