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帳之中,陣陣香氣撲鼻而來。 不,彌漫著香氣的應該是整間屋子。
輕紗曼曼,薄如蟬翼一般,隨著流動的氣息飄動在那臥榻之上,仿佛被空氣托住了一番,久久不願落下。
卯時起身,辰時練劍,二十年如一的習慣居然被這軟軟地紗幔打破,而這習慣,竟是如此的不堪一擊。
已至己時,仍未起身。
他躺在這白如初雪的肌膚之上,仿佛嬰孩在那母親的懷抱之中,永遠也不願意起來,永遠也不願意離去。
他自己也知道,他被她帶走了魂魄。
而這魂魄,早就離去了,不僅僅是在今天。
只是在今天,這魂魄找到了肉體。
他坐了起來,晃了晃腦袋,身子很乏,是的,好似與強大的敵軍對壘那般筋疲力盡。
轉眼之間,卻被這美女摟住的脖子,隨即又躺下了。
“好香啊!”這香氣他記得,恩師在世間的最後一晚,屋子裡的香氣也如這般濃鬱。
朱振打了一個大大的激靈,想著恩師那被大火燒成焦炭的身子,不由得毛孔悚然起來。
可是,香氣之中的靈魂,總得找個歸處,他想起了一句話,“人在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何況,這又是一朵異域奇花。
——
昨日,荻弱被賦予了新的使命。
下達這個使命的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恩人孟觀。
使命的內容很簡單,像以前一樣,關乎著男人。
第一個男人已經倒下了,而現在,她需要接近第二個男人。
對於第二個男人,此時是利用,事成之後,便是廢其武功。
她知道,只要把男人卷入自己的風浪之中,便意味著有男人會作出犧牲。
她對這種犧牲,卻沒有半點心疼,因為,她在男人的目光中隻讀到過兩樣東西,除了利用,便是欲望。
不過,有一人例外,荻弱摸了摸手中的錦帕,也許這便是支撐自己在這他鄉苟延殘喘下去的唯一理由。
是的,她願意為他做任何事情,甚至獻出生命也微不足惜。
——
宮中,椒房殿。
皇后賈南風的面前,站著一位男子,卻見這男子唇方口正,額闊頂平,天庭飽滿,雙睛雖說不大,確是炯炯有神。
“楚王何事焦躁,昨日宮廷進貢的上好的綠茶,何不品嘗一下。”賈南風笑著對楚王說道。
“皇后真是好興致,居然還有心情品茶?”
那南風依舊笑意盈盈,拿起青瓷茶杯小酌了一口,“品茶有何不可?”
“皇后乃后宮之人,對著朝堂之事並不了解,此時能夠安然進茶,也是理所當然。”說罷這話之後,那楚王似乎稍稍地消了消氣,到賈後面前拿起茶杯,一飲而盡。
“朝堂后宮之事,本就同出一轍,皆是此消彼長,此長彼消,楚王何必如此激動。”
“當日我帶兩千精兵殺入楊府,楊府一夜之間化為灰燼,朝堂之上多有非議之言,至我於風口浪尖之上,豈如你這般做得安穩。”
“楚王在朝堂之上的辛苦,本宮豈能不知,只不過,凡事總得有個先來後到,各方勢力,以至於殘黨余孽,不能一並鏟除,論語道‘過猶不及’,籌謀一事,還需循序漸進,楚王切不可操之過急。”
那南風的分析甚是有理,楚王倒是不如之前那般焦躁,又拿起了茶杯斟酌了一口,“依皇后只見,如何按部就班。
” “樹倒鳥散,牆倒風推,太傅已死,雖說那楊家還有余黨,卻已無東山再起之勢。”
楚王點了點頭,“皇后所言卻有道理。”
那南風見楚王聽得入耳,繼續說道,“以目前的局勢,朝中只有一黨勢力最強,此人是誰,想必楚王也猜的出來。”
那楚王又斟了一口茶水,低頭小思片刻,“難道是皇叔(汝南王)。”
賈南風微微一笑,“楚王果然聰慧,那汝南王輩分極高,居高自傲,先帝亦是對其禮讓三分,又何況當今皇上。”
“確實在朝堂之上,皇叔一有諫言,那衛瓘便多有擁護,此二人在朝中多有黨羽,屬實不好對付啊!”
“楚王所言既是,我南風雖有雄心壯志,也只是后宮婦人,朝堂之事,還望楚王多做打算。”這南風很會審時度勢,知道這楚王傲骨雄心,轉眼間話音又變得低氣起來。
南風的這番話語在楚王眼裡很是奏效,雖說這南風思維縝密,對諸事能夠運籌帷幄,但只是一介婦人,既是手臂再長,還能深入那朝堂之中,於是這司馬瑋便抬起頭來,“究竟何事?賈後但說無妨!”
“禁軍統領一職,已經閑置許久,楚王為何不將它囊入懷中。”
“只是,那汝南王和衛瓘在朝中勢力極大,我若是硬奪,怕是也不會有好的結果。”
“不管是難是易,還不就是聖上的一紙詔書,皇上在我這邊,你又害怕什麽。”
雖說這話並不中聽,但南風卻說的極有道理,畢竟自己是帶兵打仗之人,當這禁軍統領,總比謀個文官要合適的多,於是便對那南風說道,“禁軍統領一職, 我會盡力爭取,皇上耳邊,還勞煩皇后多做吹風之舉,瑋將不生感激。”
說罷這話之後,楚王司馬瑋作揖離去。
看著楚王離去的背影,南風微微一笑,看來之前與孟觀的籌謀十分得當,只要稍加恭維,以權力誘之,那楚王定會上鉤。
這是卻見幔帳之後走出一人,此人正是孟觀。
這時的南風親自給孟觀斟了一杯茶,“孟大人就等了。”
“看來這楚王對於皇后的話還是走了心思的。”
賈南風點了點頭,並未說話。
孟觀見狀繼續說道,“這楚王居功自傲,行事魯莽,擅行兵打仗,卻不擅於朝堂之詞,言辭上有過於激烈,多有樹敵。”
“司馬瑋目光短淺,只是估計眼前利益,豈是那些三朝老臣對手。”
“是呀!這朝堂之爭,他經常東插一句,西說一詞,做起事來,全然沒有章法。故而皇后招其前來,是要加以點化,要楚王這把刀刃真正用對地方。”
“正是如此,免得他的一腔怨氣,無處使勁。”
“皇后英明。”
“對了,”賈南風又想起了一件事情,“朱振那邊如何?雖說臣服於我,但畢竟是武功奇高之人,還要多加堤防。”
“皇后大可放心,荻弱那邊自有對策。”
這會南風方才松了一口氣,不過孟觀似乎想起了另一件事情,“皇后可否聽說,他已於幾日前回京。”
“誰?”
“河間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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