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羊府,陸府的府邸就要小上許多,青磚綠瓦的十幾間屋子坐落在庭院之中,牆壁上布滿了青苔,院子裡也沒有什麽奇花異草,院子當中,最為顯然就是屋簷上面的掛著的那塊木質牌匾,上面是祖父陸抗當年所提的四個字“清白忠勤”。 祖父對於德行的要求,後輩本就不敢怠慢,打出生時候開始,紋斌就過著極有規律的生活,他對自己的要求十分苛嚴,卯時起床,辰時用膳,巳時讀書,未時習武,一更思醒,二更就寢。
紋斌每天就過著這種雷打不動的生活,而唯一能夠打破他規律的人,隻有凌h。
現在的紋斌,每天要用半晌的時間去羊府,凌h的危險,他怎能不顧?
回到府上的時候已是晌午,一入府,紋斌就看見了院子裡正在武劍的紋妍和杜華,這個丫頭一定又是在拉著杜華陪著練武了。
紋斌和紋妍從小出生在武將世家,祖父為東吳大將陸抗,東吳與西晉交手時,曾多次擊退晉將羊祜進攻,是吳國最後的名將。
雖說是兩軍交戰,都是在為各自的朝廷賣命,但羊祜和陸抗卻把交戰變成了君子之交,每次兩軍交戰,羊祜都預先與對方商定交戰的時間,從不搞突然襲擊。
羊祜的部隊進入吳國境內時,收割田裡稻谷以充軍糧,但每次都要根據收割數量用絹償還。於是一時晉、吳兩國和睦相處,相安無事。
陸抗臨終之時,感覺東吳氣數已盡,同時也是欽佩羊祜大人的德行,想讓兒子陸機和陸雲棄暗投明,在羊祜大人的舉薦下,陸機和陸雲都在朝廷謀了官職,羊陸兩家交好已久,所以,他們的子女陸紋斌和陸紋妍都與羊凌h走得十分親近。
因為出生在武將世家的關系,紋妍並不像一般女孩子那樣嬌弱,她與凌h在一起時,一文一武,形成了絕妙的組合。
紋妍好打不平,而凌h又愛講道理,這兩個女孩遇到事情的時候,往往是一個人把對方打得抬不起頭,而另一個把對方辯論得說不出來話,杜華常常戲稱他們是“少女中的文武二將”。
在說說杜華,是朝中已故大將杜預的長孫,家世極為顯赫,而杜華武功高強,為人處世有比同齡少年穩重許多,這樣一個少年,豈能不讓少女心動。
紋斌看著紋妍,這個行事極像男孩子的女孩子,似乎也長大了,她看著杜華的眼神不再單純,眸間多了一些複雜的東西,紋斌隱約覺得,那是一種少女的情懷,是情感的最初的懵懂。
紋斌想起了凌h,從自已懂事的時候開始,他便知道這個女孩要做自己的妻子,聽羊府老管家方厚講完自己如何得到這段姻緣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很幸運,是不懂事的自己為已經懂事的自己做了一件好事。
可是,凌h呢?天資聰慧,超凡脫俗,雖說受傷之後並不及受傷之前那般委婉爾雅,卻又多了一些豪爽之氣,甚至還能撫琴,這個女孩子總是帶給自己諸多驚喜,隻是這樣的女孩子,最後能屬於自己嗎?
而凌h看自己的眼神卻從不及紋妍看杜華這般複雜,總是單純的,就像是妹妹看哥哥一般。
對於紋斌來講,凌h就宛如水中之月,當自己想去觸碰的時候,那明月似乎隨著水波蕩漾一下之後,就會變得模糊,渴望而又不可及。
想到這裡,紋斌輕輕地歎了一口氣,這表情被在一旁練劍的紋妍看在了眼裡。
“哥,你什麽時候回來的?在那裡歎什麽氣呢。”紋妍衝著紋斌喊道。
“凌h那邊怎麽樣了?”說這話的是杜華。
“一切如往常!隻是――華哥,你可否見過凌h撫琴。”紋斌從羊府回來之後,就一直在琢磨著這件事情。
“未曾見過,怎麽了?難道?凌h撫琴了?”
“嗯!”紋斌點了點頭,心裡想著隻提撫琴之事便罷,畢竟《廣陵散》之事關乎羊氏家寶,還是不提為好。
“確實,凌h自打那日在宮中昏厥之後,醒來時候行事頗有蹊蹺,至於如何異常,卻又不是十分明顯。”杜華在那裡解釋著。
“華哥,那日凌h在宮中究竟經歷了什麽?”自從上次凌h遇刺之後,紋斌一直處於焦慮之中。
紋斌的表情讓杜華實在不忍再做隱瞞,“那日,我見到凌h時,她剛好從假山上摔下,我趕到時,她已經昏過去了,我抱起凌h準備去宮中尋找太醫,倒是見了太后,太后說凌h受人追趕,不宜在宮中就留,派人將我們送出宮,就是這樣!”
“可是,太后如何得知凌h受人追趕?”
杜華搖了搖頭,對於此事,他也一直沒有什麽頭緒。
“凌h到底得罪了什麽人,居然受人追趕!,以凌h的性子,第一次進攻,怎能與人結仇?”紋斌眉頭緊鎖,表情越發的凝重了。
“這件事情,羊府與杜府以及派人手秘密調查,紋斌,你不要太擔心了?”杜華拍了拍紋斌的肩膀,安慰道。
“有勞杜兄了!”
確實,論起家世,陸家遠不如同為西晉開國元勳的羊家和杜家顯赫,對於凌h的事情,紋斌雖是著急,卻也使不上什麽力氣。
“哥!你就不要擔心了,有什麽事情的華哥哥不能解決的呢!”紋妍在旁邊說道。
紋斌看著紋妍,自己的妹妹對杜華一直是那種崇拜的表情,這少女之心就像是落入泥沼的重石一樣,隻能越陷越深。
可是,以杜華的能力和武功,早晚是朝廷的將帥之才,往低了說會娶哪個大臣之女,往高了說,與皇室聯姻,也是極有可能的。
再看看杜華,除了帶凌h如兄長一般多有照顧之外,對其他女孩子全然沒有什麽感覺,與紋妍之交更像是哥哥與弟弟,雖然與杜華親如兄弟,紋斌卻不知杜華之於感情方面的真實想法,他真怕自己妹妹的一往情深,對於杜華來講隻是一廂情願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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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星空十分璀璨,這是凌h在羊府的第十個夜晚, 她已經熟悉了仰望夜空就能看到流星的感覺,這裡,你根本就不用等著流星出現,因為每一刻,天上都在下著流星雨。
她回想起了洛陽市冬日裡那揮之不去的霧霾,那擁擠喧鬧大街上汽車不停排放的尾氣,那工廠企業為了經濟效益噴雲吐霧的煙囪,還有自已因為呼吸了過M2.5那飽經摧殘的肺~~而現在的每一口呼吸,都是那樣的輕松!
還有這裡的人們,沒有人像父母那樣因為生計而每日奔波,沒有周圍女生因為自己沒有男朋友的異樣眼神,沒有考試,沒有數學,沒有英語四六級,有的隻是杜華那無微不至的關心,紋斌那溫柔寧靜的臉龐,紋妍那心直口快的性子和霞兒那畢恭畢敬的尊重,這一刻,她忘記了刺客,忘記了婚約,忘記了那令她膽怯的陌生感,她覺得自己有點愛上這裡了,因為在這裡,她感覺到一陣輕松。
凌h想著白天自己在跟紋斌軟磨硬泡的一件事情,其實她對自己的行為有一點不恥,因為她知道紋斌是永遠也不忍心拒絕她的,這次的要求,確實讓紋斌為難了。
她很清楚地記得當時紋斌的表情,先是皺了一下眉頭,眼神中又露出了心疼,然後便是冥思苦想,片刻之後,紋斌對凌h說道,“我已心生一計,尚需杜華協助,如此計可行,明日前晌我來接你。”
任憑凌h再怎麽追問,紋斌也沒有將計謀告之凌h,因為在紋斌看來,隻有辦成了事情,才是對凌h最好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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