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另一邊,安一指放下節目表。
“白銀歌者麽……”
這是安一指第一次見到塞壬,以前只是聽說過。
玩家中也有塞壬存在,只是非常稀少。
目前唯一能確定是塞壬種族的只有一個在現實中小有名氣的女明星,只不過對方玩勇敢者的世界只是出於公關宣傳考慮,從來沒有用塞壬的聲音唱過任何歌曲,畢竟……
——那群只有臉能看的明星不靠月薪百萬的調音師根本沒辦法唱歌。
舞台上的塞壬自然也不是玩家,事實上整個觀眾席上除了安一指意外根本沒有任何的玩家存在,因為安一指沒有發現任何一個腦袋上頂著稱號的家夥,這裡的門票可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的。
白銀歌者自然是假名,如同她臉上帶著面具一樣,不過她的演唱確實讓人大開眼界。
一瞬間,優美的歌聲填充進了所有人的耳朵,嚴格的說那根本不能算歌曲,因為它沒有任何的歌詞,也沒有任何的伴奏,只能算是白銀歌者自己的輕聲哼唱。
但即使如此,那聲音也美得讓言語無法形容,硬要描述的話。
仿佛蔚藍的天空映襯著同樣蔚藍的大海出現在眼前,帶著鹹鹹味道的海風混合著陽光的香氣撲面而來,安一指甚至能感覺到自己腳下踩著潔白溫暖的沙灘,一些砂礫從腳趾間慢慢滲入,舒適的麻癢感令人不禁沉醉。
塞壬,果然名不虛傳。
傳聞他們會利用歌聲致使水手在海上迷路,進而造成海難,那時候塞壬在海上是死亡的代名詞。但隨著文明的進步與交流的加深,人們才發現,塞壬只是喜歡唱歌而已,水手被吸引過去純粹是自己作死,這一切都只是誤會。
尤其在與對方交易獲利後,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就是誤會!
一曲唱罷,不少觀眾還沉浸在繞梁三日的余音中,直到大幕合攏,眾人才反應過來,紛紛報以最熱烈的掌聲。
“可惜啊,歌雖然好聽,但來這裡的,沒幾個能欣賞的。”
安一指感歎了一句,手裡拿著一個劇院提供的精巧黃銅望遠鏡看著舞台。
隨即他看到帷幕再次打開,這一次依舊是白銀歌者的專場,只是後面多了幾個手持樂器的伴奏者。
老實說,第二首歌的感覺遠遠不如第一曲,因為第二首歌是人類作詞,人類譜曲也是人類負責伴奏,盡管也算得上精密絕倫,但和塞壬渾然天成的完美嗓音相比就顯得黯然失色,並且有種畫蛇添足之嫌。
不過第二首歌開始,也就代表安一指該乾正事了,他掐滅剩下的雪茄。裝作欣賞的樣子將左手放在太陽穴上。
心中默念道‘偵測通訊’。
微不可查的魔法靈光閃過,在安一指眼中,整個世界都顯得不一樣了。
他能看到密集如同蜘蛛網般的魔法通訊網絡,尤其在下方的大堂中,一個個線頭如同擰成一團的毛線,每一根線都代表著一個陰謀的誕生,以及一份利益交換。
而這些線條中,最為集中的地方,則是第三層的某個包廂。
朱利安洛普文就在那裡。
在面具下,安一指露出個不怎麽善良的微笑。
朱利安城主,上次你算計我們,這次該我回禮了……
用意識輕輕撥動其中幾條線路,利用魔法通訊的聲音傳入安一指的耳朵,而對方卻沒有察覺到有人在偷聽。
‘最近新發現的煤礦產量驚人,測繪人員表示足夠開采二十年,我希望獲得其中三成的運營權’
‘我的兵工廠已經三個月沒有訂單了,這點還請想想辦法’
‘南方的葡萄無法流入我的酒廠,我希望獲得更多的優質原料’
‘軍方的補給品可以交給你們,但使用囚犯和戰俘進行勞作時的名單必須嚴格確認’
‘我侄子負責的罐頭在西線戰場出了點問題,只要能解決這件事……’
看吧,沒有一個人在聽塞壬天籟般的歌聲,宛如焚琴煮鶴,真是煞風景至極。
雖然安一指早就猜到他們會如此,但還是忍不住在心裡吐槽了一句。
不過他們確實按照安一指的預想發展就是了。
“傳訊術”
輕聲念了一句,安一指想介入魔法通信,但失敗了。
對方使用了加密等級的魔法通訊,並沒有那麽容易就侵入進去。
試了幾次也不行,隨即想起超魔專長應該可以用在傳訊術上。
“法術穿透:傳訊術”
伴隨著耳邊刺啦啦的雜音,在法術穿透的作用下,他成功介入。
“會議該結束了,先生們。”
原本機關算盡,正在討價還價的人們頓時沒了聲音,不少人直接收起文件,帶著保鏢轉身朝劇院大門走去。
這是個白癡一般的選擇。
“先生,您不能……”
“滾開!”
推開侍者,他們試圖打開劇院大門離去,但大門早就被人從外面用鐵鏈死死捆住,除非炸飛那扇紅木大門,不然根本打不開。
他們的保鏢上場了,憋紅了臉想要幫雇主推開門,結果門上亮起一道明亮的法印,試圖推門的保鏢被彈飛出去十幾米,將身後一眾桌椅砸的稀爛。
那是水果硬糖親手布下的衝撞法印,只要激活就會彈出立場攻城錘法術。
如此大的動靜,自然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塞壬的歌聲和演奏也聽了下來……
在三層的包廂中——
“老板,情況有點不對勁兒。”
托姆放下愛不釋手的酒桶,摸向腰間的手斧說道。
“安靜,托姆,不需要驚慌。”
安慰著警戒起來的野蠻人,朱利安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放松似的坐在沙發上,看著樓下驚慌失措惴惴不安,以及不明所以的人群。
和他臉上表現的輕松不同,心裡卻無比憤恨。
雖然不知道你是誰,但你一句話卻毀了我的北方十七郡……!
這時門外響起敲門聲,不等回應,包廂門便被打開,露出一個面相憨厚的中年男子。
此時他滿臉的焦急,開門後便說:
“城主大人,請跟我走密道脫離。”
“發生了什麽事?”
“整個劇院被人控制了。”
朱利安心有所感,回頭看了一眼二樓安一指的方向,但那裡已經人去樓空。
原來如此,看來我輸了一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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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院裡一片混亂,尤其是眾人發現所有的大門都無法打開之後,這些原本人模狗樣逼格極高的家夥瞬間慌了神,大聲質問著身邊的侍者。
那些侍者有的也是一臉懵逼不明所以,而有的則不溫不火的打著太極。
此時,劇院的燈光暗淡下去,周圍陷入一片漆黑,這讓不少淑女們發出尖銳的驚呼。
等到燈光重新打開,舞台上的白銀歌者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渾身被黑色霧氣籠罩的家夥,他將手裡抱著一本看一眼就知道那玩意兒非常不祥的魔法書。
“女士們先生們,很榮幸……”
他的聲音應該是經過魔法掩飾,如同刮擦金屬板發出的噪音般刺耳。
“你們將作為特等席上的觀眾鑒證一個偉大的時刻,名為……”
他往書本上一按,龐大且慘白色的法陣在他腳下陡然升起,隨後擴大到目所能及之處。
“復仇的晚宴。”
骷髏士兵,骷髏法師,白骨禿鷲,亡靈獵犬,數不清的不死生物從法陣中跑出來,那對生者充滿了怨恨的亡靈火焰,讓在場的所有人無不不寒而栗。
“那麽開始吧……”
伴隨著這句話,隱藏在侍者中的同夥撕開身上蹩腳的偽裝,他們的服飾各不相同,但都有一個明顯且有特殊的符號。
一個咆哮的雄獅紋章。
這些人,來自已經被完全毀滅的瑙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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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一座劇場完全控制起來並不難,尤其在這個極端強調個人武力的時代,只要把好鋼用在刀刃上,擺平松懈的守衛根本不值一提。
再加上原本就已經偷偷潛入劇場的內應,裡應外合的情況下,安一指隻用了不到20人就將近百個客人死死的困在劇場內。
當然,他們跟嚇壞了的鵪鶉一樣老老實實的蹲在地上不僅僅是安一指的造型,也有身邊虎視眈眈的不死生物的功勞,他們很害怕成為其中的一員,尤其在剛剛已經有人試過了的情況下。
一個半獸人保鏢飛身躍上舞台,打算來個擒賊先擒王,不死生物再多,只要乾掉施法者就不足為據了。
可這位施法者不是那麽好對付的,前前後後安一指隻用了三個法術。
“衰弱射線!”
永夜法袍上射出一道死灰色的射線, 它讓半獸人瞬間萎靡下來。
“立場攻城錘!”
錘形立場擊中他的胸口,伴隨著骨折的聲音,飛出老遠。
“心臟掌握”
如同捏著桃子般狠狠一攥,原本準備啟動狂化技能而熱血上頭的半獸人如同被吸幹了體內血液一般臉色蒼白,隨即眼珠一渾,倒地而亡。
有了這個先例,再也沒有人敢上去挑戰了,能當上這些貴族商人保鏢的家夥都有幾分眼裡,他們看到出心臟掌握是個B級技能,而是用這種大招卻絲毫不見疲憊的家夥,並不好惹。
人質們老實了,不代表外面的也老實。
原本領著安一指進門的侍者快走兩步,在他耳邊悄聲道:
“先生,巡邏隊已經把咱們包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