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僅能勉強容納三人並肩而行的橋面上穿行而過,可想而知最終能活著抵達北岸的南疆士卒還能有多少,更何況一到北岸,馬上就會面臨蜀漢騎兵的一輪衝殺。
只可惜這個聽上去幾乎天衣無縫的計劃卻注定只能拖延南疆大軍北上的步伐,而無法將其全殲在夜闌江畔,因為蜀漢大軍即將面對的敵人是一群不死的怪物,而非和他們一樣的血肉之驅。
借屍還魂之術,已經成為蜀軍大營中盡人皆知的秘密,這種秘而不宣的南疆妖術在神秘的面紗被解開之後,留給人的只有無盡的恐懼。
這也是最讓龐統和鍾離尋頭痛的事,哪怕佔據了有利地形,擺下了固若金湯的陣勢,軍心動搖,仍是擺在這兩位謀士面前最大的難題。
短短十天的時間裡,逃兵就達到了一成,這是自從劉赫成立天機營以來從未有過的情況,而且這個數量還在不斷的增加。
可是劉赫讓法捷從南疆傳來命令,對所有逃亡的士卒不予追究,任由其離開,這種近乎於放任的態度無疑是讓越來越嚴重的逃兵問題雪上加霜,甚至到了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但正如那句話所說,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無膽鼠輩離開後,留下的才是真正的血性男兒。
於是本來是軍中大忌的逃兵問題,成了一輪士卒的篩選,如今能手握兵器站在夜闌江南岸的蜀漢士卒,沒一個是孬種,或許他們中也有生來膽小或是性格溫和的人,但在大義面前,他們都作出了不違背自己良心的選擇。
夜闌江南岸十座大橋南口的守備,也讓龐統和鍾離尋頗費了一番心思,雖然已經絞盡腦汁挖空心思的去設防,但仍有幾處讓他們放心不下。
這並非他們力有不逮,無法掌控一場大戰的局面,只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手下實在是沒有那麽多的精兵強將。
面對那一百個即將復活的名將,龐統和鍾離尋沒有妄自托大,更沒有蠢到到一座大橋只派二三名武將去守衛的地步,但這樣一來,本就在人才方面捉襟見肘的蜀漢更是到了窮途末路。
無奈之下,他們隻得在每一座大橋的南口都設下重兵,但每隔一座大橋才安排十幾名將領守備,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與其每一路都勢單力薄,讓南疆大軍輕易擊破,倒不如死死守住五座大橋。
如果戰況不那麽吃緊,還可以遊走支援,但一旦被南疆軍隊死死咬住,就只能放棄沒有守將的五座大橋,接下來只有將希望全部寄托在守備北岸大營的守軍身上。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這支北岸的守軍就是由韓義親自統帥的天機營騎軍,但龐統和鍾離尋仍是有一個最關鍵的問題想要當著面問一問劉赫,為何他明知蜀漢的軍力最多只能守住五座大橋,卻偏偏要下令修建十座?
劉赫終於從南疆腹地趕到了邊界,可話到了嘴邊,龐統和鍾離尋還是沒能說出口。
從劉赫的臉上,他們看不出絲毫的畏懼,卻能看到明顯的疲態,他實在不忍心再對那個心力交瘁的天機先生提出這種可能根本就沒有答案的問題。
一切聽天由命吧,自認為已經盡了人事的龐統和鍾離尋對視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兩日之後,南疆大軍抵達邊境。
在得知了蜀漢軍隊修建了十座大橋,並且派重兵守住了橋頭的消息之後,南疆女王放聲大笑,對手下的士卒說道:“傳我的命令,大軍分十路進攻,擊破守軍之後不許渡江,仍留在南岸,去其他路支援,直到十座大橋全部被攻克之後,再一起渡江,攻打蜀軍在北岸的大營!”
南疆士卒領命而去,
南疆女王身側的蔡熙和呂布對視了一眼,卻是無言。不得不承認,這名坐擁整個南疆的漂亮女人確實有許多男人也沒有的頭腦,以至於劉赫花了好幾個晚上精心設計的方案,被她一眼看破,並且當即安排好了對策。
南疆女王笑著看了看呂布,說道:“呂溫侯,我很期待一睹您在沙場上的英姿,所以這第一戰就由您來出馬,如何呀?”
呂布沒說什麽,一抱拳,走出了大帳,出得帳外,他狠狠的往地上啐了口唾沫,罵道:“臭娘們,想讓老子去送死就直說,何必繞這麽大的圈子!”
守在帳外的四名南疆侍衛聞言大怒, 拔出腰間的佩刀就指向了呂布,在南疆誰敢侮辱高高在上的女王陛下,就如同褻瀆神靈一般。
手無寸鐵的呂布見狀嘿嘿一笑,伸出一手,抓住了其中一名的長刀,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徒手將削鐵如泥的寶刀擰成了一團廢鐵。
隨時進入摧枯拉朽的天降境界,就是這位霸佔將評榜第一名多年的冷血戰神最可怕的地方。
這種能力並非完全的隨心所欲,時效極短,但足以一擊取人性命,在用手刀接連削去了四顆南疆侍衛的頭顱之後,呂布甩了甩手上的血,回頭看了一眼那座南疆女王剛建成不久的王帳,冷哼一聲,大步而去。
被鮮血染紅的帳簾後面,蔡熙眼神冰冷道:“要不要我去殺了他,以正軍紀?”
南疆女王拿著一個裝滿香料的香囊,慢慢的揉捏著,瞬間滲出的香味和帳中彌漫的血腥味道交織在一起,讓天下最大的殺手頭子也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但那個有著一張狐媚臉蛋的女人卻似乎很喜歡這個味道,閉著眼睛用力的嗅著,毫不掩飾她對這種刺激的貪婪。
再睜開眼時,便是一張妖嬈到極致的臉龐,懶洋洋道:“由他去吧,帶著這口怨氣,他還能在沙場上替咱們多賣賣力氣,況且這點小事,也用不著你出手。”
南疆女王忽然轉過身子,斜靠在椅背上,用手托著下巴,纖細修長的手指輕輕點在一抹朱唇上,好似一個十六七歲的天真少女,柔聲道:“你說是不是呀,天下第一的蔡公子?”
二十年前初出江湖便已名列天下第四的男人閉上雙眼,默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