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地上的劉赫猛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我想了很久,確實也沒什麽好辦法。”
一聽劉赫這麽說,天機營眾人頓時如臨大敵,做好了隨時動手的準備,而徐智則是露出了一絲奸詐的笑容。
“不過呢,我這個人有兩個壞毛病,一是不信邪,二是好賭,”劉赫走到徐智身邊,突然一笑,“實話跟你說,我這個人一點武功都不會,可我就是不信下個油鍋能把我怎麽樣。我看不如這樣,這局就由我來出戰,而相對的嗎,你也要自己出戰,你看怎麽樣?”
此言一出,天機營眾人大驚失色,難道頭兒想跟對方拚個玉石俱焚?再說對方怎麽會放著一個外家高手不用,答應你這種條件自己冒險應戰?
可出人意料的是,徐智在思量片刻之後,竟然一口答應下來。
劉赫點了點頭:“還有,我還要跟你賭上一局。”
徐智冷笑一聲:“好啊,你想賭點什麽?不過鬼見愁這裡是個窮地方,太貴的賭注我可給不起。”
劉赫淡然一笑:“這賭注你一定給的起,就是不知道你到時候舍不舍得給。”
“這個你放心,只要是我能給的起的,我就絕不會賴帳,不過我倒是想聽聽你的賭注到底是什麽。”
“賭我的命。”
劉赫的聲音不大,徐智卻聽得字字真切,而劉赫的回答更是讓他震驚得無以複加。
瘋子,這幫人簡直就是瘋子,一個個全都不拿命當回事。
先是那個小個子爬刀山非要背負一百斤重量,還從那麽高的地方往下跳,再是那個冷言冷語的家夥,一上來直接就挑明了要至死方休。
還有眼前這個家夥,本以為這不懂武功之人就不會玩出什麽花樣來了吧,結果開口就要賭命,難道你們這群人就真的不怕死麽?
劉赫看著表情陰晴不定的徐智,玩味一笑。
“敢不敢賭,給個痛快話。”
聽著這簡直是明顯的不能再明顯的挑釁,徐智恨得牙根直癢癢。
他死死的盯著劉赫,始終沒有開口。
剛剛幾乎可以說是被逼到絕境的劉赫,此時正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而本來咄咄逼人的徐智,反倒淪落為進退兩難的境地。
眨眼的功夫,雙方的處境就做了一個交換,這種微妙的變化讓在一旁的天機營眾人也感到一絲驚訝。
本來聽到劉赫說要賭命的他們,還想出言阻攔,甚至做好了翻臉動手的準備,可看到這副場景,一個個都在心中暗自思量起來,卻始終猜不透頭兒這麽乾到底是何意,所以手仍是緊緊按在兵器上,不敢掉以輕心。
深諳此道的魏孝自然是最先看出了其中的端倪,他偷偷對其他人使了個眼色,其他人心領神會,按在兵器上的手也放了下來,因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現在的局勢顯然已經倒向了劉赫一邊。
等了半天仍是沒有得到回應的劉赫,輕輕歎了口氣。
“我也知道,我這個賭法是有點強人所難,既然這樣,我看咱們不如把賭注改一改,若是你輸了,你的命還是你的,而作為交換,若是我輸了,我的命可以留下,而我的人你必須放他們走。”
天機營眾人聞言如遭雷擊,原來劉赫剛才那麽做只是為了將徐智逼到懸崖邊上,然後再退讓一步好跟對方討價還價,而頭兒做這些的目的其實只有一個,那就是想保住他們這些人的命。
都說行伍出身的人都不拿命當回事,
那是扯淡。 這世上沒有人能比這幫軍營裡的人更知道人命的金貴,而且在軍營中混跡的越久,越是如此,打勝仗固然重要,而有件事比打勝仗還要重要,那就是怎麽能活下來。
天機營眾人入伍的時間都不算短,當然也不會拿自己的命不當回事,可若是拿袍澤的命換自己活著,那就另當別論了,更何況那個人還是劉赫。
天機營眾人不想把命交給對方,更不願意用頭兒的命來換自己苟活,與其那樣,不如來個魚死網破痛快。如果陳默不是昏迷在場邊的話,恐怕這個時候已經衝出去了。
可這時魏孝卻向眾人輕輕搖了搖頭,很明顯是讓他們不要輕舉妄動。眾人雖然心中焦急,可他們都知道魏孝的頭腦可比自己睿智的多,既然魏孝這麽做,自然也是有他的考慮,所以隻好暫時忍耐。
又是片刻沉默之後, 徐智突然一聲冷笑。
“我看不如改成這樣,我若輸了,我的命就歸你,可你若輸了……”徐智抬手一指包括場邊的陳默在內的所有天機營眾人,“他們,都得死。”
“好,一言為定。”
劉赫想都沒想,就一口答應了下來。
這份爽快不僅出乎徐智的預料,同時也讓天機營眾人大感意外。尤其是魏孝,更是不能理解。
在這場毫無勝算的比試之中,如果說一開始劉赫只是想和對方討價還價,前面那麽做倒還在情理之中,因為壓根沒有可能會贏的話,還是留下一條輸了之後的退路最為重要。
可照徐智現在提出的條件來看,一旦劉赫輸了,不僅是他自己,就連天機營所有人的命都要一起搭進去,雖然贏了的話可以隨意處置對方,可這場比試壓根就不可能贏啊。
天機營眾人全都看向魏孝,一個個眼中更是帶有一種難以抑製的衝動。魏孝看在眼裡,急在心中,他知道身邊的這幫家夥隨時都有可能按耐不住,因為就連平日裡最老實的老好人李勤,此時眼中也充滿了殺意。
好在這時劉赫及時的一聲令下,讓他們所有人退後幾步,這才總算是讓這幫人暫時打消了動手的念頭。魏孝長出一口氣,趕緊帶頭後退了幾步。
劉赫走到自己這方的大鍋旁,拿起一旁擺放的十枚銅錢,一把就扔進了面前的油鍋裡。
一陣淡淡的青煙升起,十枚銅錢瞬間就消失在翻滾的油鍋之中,劉赫撇了撇嘴,似乎有些忌憚,他一點一點的挽起了袖子,可始終並沒有要開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