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關鎮李家寨外圍的戰況看傳統觀點看起來十分有利,伏兵在六七十步左右的距離上突然出現,似乎幾個呼吸的時間就能衝擊到近前將那些連站起身來都不敢的娃娃們解決掉。可就在此時,大概距離李家寨一百五十步、距離前線百步左右距離的一處高坡後的三台輪式盾架露了出來。人民軍教導隊當然沒有什麽機槍,只有每個盾架四名九子毛瑟射手、四名戰士分別把早已填裝好彈管的毛瑟九子槍放到最為突出的精確射手和預備射手身邊,其他人負責趴著固定著盾甲展開了第一輪精確開火。十二支九子毛瑟內的一百零八發子彈在熟練的六名正副射手操作不到半分鍾的時間內就打了出來。
按順序、第一分隊王玉安是第一個開火的戰士,緊張的壓力之下他似乎忘記了張澤華所說的射擊目標優先選擇標準,只是面對這突如起來的情況優先向百步外人均最為密集的地方開火。副射手陳貴雖然是副射手,得到的訓練精確射擊投資不是很多、中近距離的反應射擊訓練卻不少。因為反應射擊訓練不需要消耗寶貴的線膛槍子彈。
雖然是緊張情況下的快速概射,可是面對衝過來的人群每兩發子彈還是至少會有一發鑽入人群,雖然有一些目標重複了,但在短短半分鍾左右、小高坡內暴露出來的精確射手們就打倒了三四十名衝鋒中的敵人。
幾乎在王玉安、陳貴等人開火之後,第一排群三個排群的炮火分隊也拉響了早已填裝好彈藥的百斤輕炮。面對衝過來的敵群,炮手們在反應過來之後直接把炮身架在肩膀上開火。好在這些輕到一定程度上的輕炮也都有肩扛發射的射擊準備。三四百枚彈丸的覆蓋之下,衝擊中的敵群在第一時間當場就有二十多人倒地、本來為攻堅準備的重散彈在打到毫無防備的人體之後,直接會打出一個大如拳頭般的血洞,而不僅僅是鈍傷害了。
因為猛烈的火力打擊之下不少人下意識的臥倒,後兩輪群子的掃蕩也僅僅讓三十余個敵人傷亡。
而在此時,三四十名斯賓塞步槍手也在最初的遲疑之後針對那些還在猶疑中的敵人展開了猛烈的射擊,二三百發子彈在十幾秒內猛烈的掃蕩又打倒了幾十名衝出壕溝的敵人。
按照正常的邏輯,被嚇倒在地上的隊伍是根本不會有多少開火的自覺,包括李山在內的李家寨眾人都沒有想到在把對手壓製在地之後遭遇到的還擊竟然這樣猛烈。
很短時間內上百人的傷亡在本就有些密集的人群中帶來了巨大的震撼,尤其是在身邊不少人都有不絕於耳的慘叫聲甚至飛濺過來的鮮血的時候,除了一部分尾部的人以為前隊有人當人體盾牌、不知死活的向後潰逃外,前排直接面臨火力打擊下的人眾人只能選擇如死屍一般的臥倒在地、甚至連頭也不敢抬。
而就在這時,在董大勇下令反擊命令之後一種奇怪的嗩呐聲忽然響了起來,不似是一般的衝鋒號或軍號,更像是一種做法事時的奇怪動靜,嗩呐聲綿長而有明顯的變化,似乎在表達著什麽。就像韓國影視人心目中舉著橫幅與杏黃旗進攻的如同道教軍隊一般的志願軍夜襲前的聲音一般。
事實上,按照張澤華在設計戰地通信聯絡手段時的猜測:這可能是在缺乏聯絡手段的情況下用軍號或特殊音響器材下達比較複雜戰術命令的手段,因此也就依據自己的無厘頭揣測借用了。大多數分隊長都經過音響聯絡的特殊教育和培訓,明白這是在下達:“按照三號方案、集中兵力組織右翼進攻”的命令。
第二分隊和第三分隊按照已經熟練演練過的戰鬥預案展開了針對在猛烈的打擊已經被壓製在地面上之敵的進攻,不是像對手那樣擁擠在一起的衝擊。首先是最右翼的隊伍以縱隊的方式展開了對被壓製之敵的包抄作戰,也就是如同海戰一般的“搶T字頭”
抓緊時間在半分鍾之內重新填裝好彈藥並回復了火力的王玉安陳貴等精確射手這時候把防盾輪式槍架拉倒了更近的距離上掩護九子毛瑟精確射手對陣企圖還擊之敵的開火。更重要的是:在敵火力初步被壓製下來了之後,繼續以準備好的輕散彈展開火力的炮火沿著敵軍陣線的方向展開側射與斜射,一千幾百枚彈丸的近距離轟擊之下,已經趴在地面上的敵人接連不斷的遭到傷亡。
而準備好側翼掃蕩準備的第二分隊與第三分隊則在更近的距離上第一次露出了“塹壕槍”散彈武器的真容,不停的蠶食著本就如同待宰羔羊一般的敵人。
所有的這一切,僅僅不過是幾分鍾的時間內發生的事,以至於還沒有反應過來是不是應該投降,就已經有三百余人在人民軍總教導隊第一連第一排群的火力面前傷亡了。
寨內的人起初在土圍內時不時的露頭開火騷擾,可擁有後膛槍的人卻並不佔明顯優勢,在幾十支斯賓塞火力與散彈槍炮的壓製下連續有十余個人被打的整個頭面部遭受了恐怖的負傷,慘叫不止後就沒有幾個人敢於露頭開火了。
沒有人喊“繳槍不殺”之類的話。這個時代火器的特點,如果給對手幾十秒填裝彈管的機會,接下來可能面臨的就是猛烈的打擊。更別說那些能被李家寨召集起來的鄉用在很大程度上是負擔,就是張澤華在城關鎮這樣的“首惡之地”也沒有懷柔的打算。
可在近距離血腥的掃蕩之下,還是有不少從來沒有面對過這樣強度戰場壓力考驗的人們崩潰了,不顧一切的向土圍的方向逃去,也有的向其他方向四散奔逃。
第一排群畢竟還不是一支用20世紀自動武器武裝起來的隊伍,在以一攻十以上近二十的作戰局面下,終究是沒有在大股敵人崩潰的情況下留下多少人。不過那些拿著像樣槍械企圖逃跑的人卻成為炮手和精確射手們的重點目標。
李九同預料過可能的不順,卻沒有料想到這些少年人組成的隊伍竟然強悍到了如此程度,而且不同於某些馬賊悍匪的強悍,是一種以新的方式組織運用起來的全新強悍。張澤華也比甲午戰爭提前了四年時間讓舊武裝們領略到了真正現代思維強軍的猙獰。